释迦牟尼也凝望

第8章



祐麒不禁气得抓住对方胸前的衣服。
「呜哇~~不要打我。」
「……我才不会打你咧。」
看见他闭着眼睛用双手护着头的模样,祐麒也一下子失去力气了。这样不就像在欺负弱小吗?
因为祐麒放开了手,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似地继续说下去。
「我那天第一次独自做事,可是并没有做得很好。学长们问我情况怎样的时候,我觉得很烦恼,所以就把那天福泽同学你也在的事情讲出去了。」
「……只是因为午休时间待在那里就被当成找碴的理由了吗?」
「不是这样,学长们大概是不满福泽同学你试吃光之君的便当。」
「喔~~」
对喔。祐麒想起来了。他不只是待在那里,而且明明不是便当负责人却尝了柏木学长的便当。尽管这对他自己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对柏木学长的崇拜者来说好像是难以容忍的行为。由于他不是柏木学长的崇拜者,所以不太清楚。
「我虽然受到帮助,但学长们不这么认为。一部分激进的人决定有所行动,周遭的气氛似乎变成『去教训福泽一顿吧』的感觉,事情好像也已经没办法修正过来——」
「我知道了。」
祐麒以这句话阻挡对方继续说下去。不需要再听更多了,他没心情听借口。
「我知道了啦,你快走。要是被他们看到你跟我说话,不是会很糟吗?」
对方「嗯」了一声并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小声地丢下一句:「真的很抱歉」。
「真不晓得他是单纯还是有心机。」
尽管如此,说不定仍旧比默不吭声来得好吧。
往坏处想的话,也可以解释成对方只是因为受不了保持沉默,于是想要让祐麒扛这个重担。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啦。
想这些事情实在很麻烦。
总之就暂时打住吧。至少已经知道追赶自己的人是谁,也知道了理由。
无论是图书证、『安来节』舞蹈,还是便当负责人的事情都等到明天再想吧。
今天我已经累了。
别烦恼了!
1
只要今天没有死去,明天就会确实到来。
但在明天到来之前,失眠的夜晚却已经降临。
明明已经决定「明天」再思考,所以今晚应该别再烦恼,要让疲倦的身心休息才对。不过,只要越是打算明天再思考,思绪就越是会往那边倾斜。这就跟心里想着非睡不可,最后却意识清醒的道理相同。
在反复进行着打盹之后又睁开眼睛的动作时,「明天」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今天。所以,祐麒自己决定的「不用去思考」的时间一下子就迎向了终点。
仔细想想。
掉的如果是图书证,那么只要有人捡到并送去遗失物保管处,就绝对会回到失主手上,理由就是那不是手帕,图书证上面清楚写了持有者的班级与姓名。
(可是,如果等了很久都没有送来呢——?)
比方说,图书证掉在一个谁都不会发现、非常不起眼的地方。要是这样的话,等再久当然也不会有人送回来。
有没有可能被某个对祐麒没好感的人(例如那四个便当负责人)捡到,对方打算在某个时机拿出来用而藏了起来。这样就太可怕了。所谓的某个时机,会是怎样的时机呢?
「祐麒你怎么了?」
「什么?」
有道声音闯进了祐麒正在进行思考的脑子,所以他就抬起头,结果妈妈的脸部特写出现在眼前。
「从刚刚开始,你的食欲就让我看呆了呢。你连小祐那份土司都吃掉了。」
「咦!」
祐麒望向邻座,这次则与一脸惊讶的姐姐四目相对。他立刻确认桌面,这才理解了状况。
祐麒面前平常都摆着两个装有面包的盘子,但他好像不知何时把祐巳的盘子拉过来,吃掉了上面的土司。而且两个盘子都已经空了。也就是说,祐麒没有好好品尝那两片厚片土司就将它们吞进了肚子。边想事情边吃东西是很危险的。
「抱歉。」
连别人的份都吃掉了。总之祐麒先道歉。
「没关系啦,反正还有时间,我的再烤就好。」
祐巳起身走向放烤面包机的地方,然后拿起装着面包的塑料袋笑着说:
「要不要我顺便再帮你烤一片?」
「不用了,谢谢。」
虽然祐麒对此很感谢,但仍旧慎重地拒绝。他原本就不是因为食欲旺盛才吃这么多,要是再吃下去大概也会造成消化不良吧。即便理由不是这样,他现在也已经满怀心事吃不下了。
可是呢,说到我们家的女性们……
「一定是因为正在发育才会肚子饿对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所以充满干劲呢?」
「啊,说中了吧,快从实招来。」
她们完全不能理解高一男孩的健康肉体中有着敏感的心灵。
2
祐麒并不讨厌安德烈学长。
虽然第一印象没好感,可是熟了之后就觉得他是个令人感到舒畅的人。尽管他爱摆架子、讲话很毒、动不动就意气用事,还很坏心眼,但与其说这就是全部的他,祐麒倒觉得他是个表里一致、毫不隐藏的人。
正因为不必思考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与他来往才会十分轻松,只是不晓得对方怎么想就是了。但他似乎有在关心祐麒,不然就不会提出建议了。
「对了,你昨天说要去图书室,有什么收获吗?」
祐麒今天早上扫学生会室的地板时,安德烈学长也像这样对祐麒说话。他还记得昨天『安来节』那件事。
「关于这件事啊。」
祐麒停下拿着扫把的手说道:
「去是去了,不过因为有点忙乱,所以没有好好找书,我会利用今天的休息时间再去一趟。」
不管是忙乱的情况或遗失图书证的事,祐麒都讲不出口。理由并非因为害怕被学长骂:「你是笨蛋啊」。虽然这不值得称赞,但祐麒已经很习惯被安德烈学长责骂了。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虽然祐麒不说出口的原因,大概与蓝波学长不向柏木学长、安德烈学长说明推理小说社的事情,以及安德烈学长对柏木学长报告说学生会室损害很少的原因不完全相同,但他总觉得有某些共通点。
「喔,是吗?」
安德烈学长在祐麒摸索出答案之前就转过身背对他。嗯,说起来这段对话就跟闲谈一样,对方会做出的反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东西放在椅子上。」
「喔~~那是福泽的东西。」
「小麒的东西?」
有如与爱莉丝的话语重叠般,祐麒也说了句:「我的东西?」并回头。
「这是什么?」
他递出来的是个藤蔓图案的包裹。这就是柏木学长所说:「这是『安来节』用具组喔」的东西。
「那是……」
糟糕,应该要放在更隐密一点的地方才对。可是也不能一直对同伴们隐瞒下去啊。
爱莉丝抱着包裹,祐麒拉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房间角落。结果高田与小林也嚷着「什么事」、「什么事」并聚了过来。
「其实……」
房里另外只有已经知道详情的安德烈学长,所以本来也不必这样偷偷摸摸说明,但因为祐麒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自觉压低了音量。
「柏木学长命令我在学生总会的时候跳『安来节』舞蹈。」
「什么~~!?」
尽管有预料到,但众人发出的声音仍旧意外地大声。
爱莉丝打开了包裹,当以竹篓为首的那组道具在眼前出现后,也就有证据说明这是件千真万确的事了。
「要一个人在全校学生面前……」
「还真是……不好受啊。」
「而且说到『安来节』,不就是泥鳅舞吗?」
即便大家同情祐麒,可是看见用具组是一人份,绝对会心想「还好不是我」并松了口气。这是当然的,就连祐麒也是一样,如果有某个人要牺牲,他一定会祈祷「只要不是我就好」。
「你们不知道吗?这可是很光荣的事喔。」
「很光荣吗?」
祐麒歪着头,他无法将『安来节』与光荣连结在一起。其他成员的头上也全部冒出了「?的符号」。安德烈学长见状说道:
「没错。」
他自信满满地点了个头,讲了起来。
「这是代表学生会所做的表演,是件无法交代给其他半调子学生的重要工作,而学生会会长觉得让福泽去做的话他一定办得到,所以亲自选中了他,这点你们可别忘记。我认为你们这时不该同情福泽,而是要为他盛情加油,这样才是朋友真正该做的事,我讲的没错吧。说起来,我去年也受命负责这个表演,不用说,我现在依旧觉得当初有表演是件很好的事。」
这个时候,大家一定都在脑子里想象安德烈学长跳的「泥鳅舞」。那可是比『安来节』舞蹈与名誉这两件事更不相配的画面。何不试试看?不用叫他跳舞,只要把圆点图案的手巾披在头上,该怎么说呢……这样就很好笑了。
「说、说的也是。」
「加油啊,小麒。」
「只要有我们可以帮忙的事情,你就尽管说。」
友人们之所以急着说些鼓励的话,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谢谢你们。」
祐麒也稍微露出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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