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鸟恋歌

金飞说。
    “你小子真是成事不足，正是更改报批的关键时刻，你找人去闹事？把事情闹大了，你是生怕市里不派人来查我们！”三哥听了金飞的话，又是一顿痛骂。
    目前再想把恒远挤出局，看来希望不大，只能再找别的办法，从恒远身上捞钱。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土地变更的批文拿到手。
    三哥又交代金飞，要盯紧徐老千，这个成事不足的家伙，知道他们太多底细，难保不会坏事。
    ******
    徐强东成了过街老鼠，鹏湾没人再相信他的话。他听说程然偷拍了自己与他的谈话，还跑到居民区里，当众放给大家看。
    他歇斯底里地打电话要挟程然，一定要拿到三倍的赔偿金，作为自己的名誉损失费。
    程然每次都是冷冷的，任他在电话那头大吵大闹，就是不接招，后来干脆连电话也不接。
    前段时间，徐强东飘飘然地认为，恒远会给自己三倍补偿金，仿佛已经变成坐拥金山的富翁。
    他禁不住赌场老大谢黑皮的挑唆，又借了高利贷五十多万。富翁就该有富翁的架势，怕什么，就当是预支自己应得的钱。这么大一笔钱，没过几天，又被他输了个精光。
    如今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徐强东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终日垂头丧气。
    这天，他正打算去恒远公司，当面找程然叫嚣，邱虎带了几个手下，怒气汹汹来到出租屋，正好把他堵在屋里。
    邱虎早就听说了视频的事，见徐老千神色慌乱，冷笑一声说：“徐老千，你不会又要去恒远讨价还价吧？”
    “嘿嘿，虎哥，我哪敢呐，我那是想探探他们的虚实，没想到程然那小子太狡猾，反将我一军。”徐强东找了个借口，想蒙混过去。
    “你可别忘了，你的房子早就抵押给泛海了，你要是再敢出去瑟，可别怪我翻脸无情。”邱虎指着一个手下说，“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儿，陪陪徐老千。”说完扭头就走。
    徐强东心里凉了一截，邱虎原本允诺，鹏湾征地的事，如果能成功把恒远拖垮，算他立了大功，几年前用房子抵押，向泛海借的五十多万，便一笔勾销。
    可现在事情办砸了，得罪了泛海的飞哥，恒远不冷不热地拖着他，谢黑皮又天天追着他讨债。
    按照恒远的算法，自己顶多能拿到一百来万，光是还泛海的本金加利息都不够，何况是新欠下的高利贷。
    谢黑皮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样下去，恐怕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徐强东烦躁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当天的新闻，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两四五伤。
    他盯着电视里车祸现场的画面，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场“意外”，咧着嘴放声大笑，自言自语地说：“邱虎，老子没好日子过，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
    华辰从未停止过忙碌，每天的工作排得满满的，有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文件。
    何夏诺的工作之一，就是忙于应对总裁的各种电话，“喂，您好，这里是恒远地产。”
    “我是华伟国，华辰在吗？”
    她还是第一次接到董事长的电话，咽了一下口水，镇定地回答：“华董您好，总裁正在开会，我现在去请他过来听电话？”
    “不用了，让他开完会打给我吧，谢谢。”
    华伟国挂了电话，何夏诺怕自己忙忘了，在本子上记下：“开完会立刻给华董回电！！！”
    华辰开完会出来，何夏诺跟他说了回电话的事，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嗯”了一下，回了办公室。
    市场部送来一个急件，需要总裁立刻签批，何夏诺敲了几下门，听他在里面说话，便推门进去。
    “不行，这风险太大，我绝对不同意！爸你听我说，爸……”对方好像挂断了电话，华辰沉着脸，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什，什么事这么生气？”何夏诺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泛海公司瞒着我们，私自向国土局提交申报，想更改鹏湾的土地开发类型，要建大型商住区。”华辰靠在椅背上，用手揉着太阳穴。
    “董事长同意了？”何夏诺问。
    “爸受了泛海的蛊惑，现在就要我们重做鹏湾的设计规划。”
    “国土局也批了？”
    这件事程然跟何夏诺说过，所以她没觉得吃惊，但更改土地开发类型可不是容易的事，她是学城市规划的，对法规和政策都比较熟悉，不相信市里会轻易推翻原有的规划。
    “市里根本不可能批准！我生气，不是因为天琴湾的规划是改，还是不改，而是爸永远只相信周……算了，我家的事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你有事吗？”华辰有些激动，又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哦，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签的。”何夏诺把文件放在他桌上，他飞快地看完后，签下了名字。
    谭均此时敲门进来，看样子是找华辰有事，何夏诺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脑子里回想华辰刚才的话，虽然没说完整，但他提起的周什么，应该就是周妙兰。
    看来华辰和继母的关系，仅仅停留在表面上的和谐。要是被他知道母亲的死和周妙兰有关，那……何夏诺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第72章 我要放弃天琴湾
    华辰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过了傍晚七点，他还要去父亲家，又来不及吃晚饭了。
    张妈来开的门，她在华家工作快二十年，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女儿常劝她别干了，早些回家休养。
    华家一再挽留，张妈每到年底都说，再干最后一年，可一年复一年，在华家这么多年，她自己也舍不得走了，一直留在华家，帮忙料理家务琐事。
    “张妈，最近身体好吗？”华辰亲昵地问。
    “好，我很好，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按时吃饭？”张妈看着华辰长大，与他相处的时间，比自己的女儿还长，心里早就把他当儿子看待。
    “放心，我一日三餐都准时吃。”他把手中的纸袋递给张妈，“生日礼物。”
    张妈接过，脸上幸福洋溢，“想吃什么就回来，我给你做。”
    “真的？我想吃酸菜鱼和香辣蟹。”华辰搂着张妈的肩膀，脸上微带撒娇的表情。
    “臭小子，胃不好还老想吃辣。”张妈嗔怪道。
    “她呢？”华辰收起笑意，小声问道。
    张妈当然知道华辰问的是谁，皱了皱鼻子说：“她不在家，去王太太家打麻将了。”
    华辰三两步上楼，敲门进了书房，华伟国知道他来的目的，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着他。
    前几日，金飞约见了华伟国，煞有介事地告诉他，泛海的大老板已经铺好路，鹏湾的土地开发类型，马上就能更改为商业用地。
    泛海已经做好了新的规划方案，除了兴建现有的别墅区，还会见缝插针，增建三十栋商品房和一个大商场。拿到开发许可证后，别墅的价格会翻倍，再加上周边的商品房，利润会翻五倍以上。
    华伟国听后，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点头同意修改现有的方案。
    既然金飞保证，批文两个月内就能拿到，天琴湾项目做这么大的改动，必须提前有所准备。
    华伟国为了这事，专门打电话跟华辰商量，没想到儿子不顾自己的意见，坚决反对。
    华辰这些年业绩卓越，大有青出于蓝之势。可自己毕竟是驰骋商界几十年的老姜，做出的决定被儿子质疑反对，华伟国气得晚饭都没吃。
    见父亲面色不虞，华辰不紧不慢地打开手中的信封，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华伟国，“爸，你先看看这个。”
    华伟国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看着，表情越来越僵硬，最后气得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拍，“这个金飞，是想害死我们！”
    据可靠消息，市国土局长收受巨额贿赂，遭知情者实名举报，省纪委已经介入调查。
    “泛海公司也在被举报的名单之列，如果我们同意更改合同，就意味着，一旦李局受贿的罪名查实，我们公司必然会受到牵连。”华辰指指文件上的一处，泛海公司的名字赫然在列。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周伟国不寒而栗，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材料我也是刚拿到。”华辰回应道。
    华伟国没想到，恒远集团一向洁身自好，从没耍手段赚过不干净的钱，现在居然被牵扯到这种事中。虽说没有参与行贿，但恒远毕竟是天琴湾项目的大投资方，决不能沾染上这样的丑闻。
    “你有什么建议？”事发突然，华伟国一时也有点乱了阵脚。
    华辰已经想好了全盘的对策，当务之急，是赶在泛海东窗事发之前，与它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