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殡仪馆

    我吃惊，赶紧对阎小罗说道：“大仙儿~，你不要开玩笑！”
    阎小罗撇嘴：“骗你干嘛？”
    我问：“你不是说完整版的你VS完整版的秦广王，可以赢他的吗？”
    “对。”
    “那你为什么又忽然说自己没胜算了？”
    阎小罗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天魂、命魂——你觉得这二魂我敢动吗？”说完，就委屈地抓起碗里面的魄珠，像是在吃豆豆一样，幽怨地塞进了嘴里面。
    “呃……为什么不敢？”我嘴角抽抽，这又怎么了？天魂（于唯）、命魂（我的心脏），不都好好的吗？他怎么不敢用了？
    “阎大罗现在意识还被占爷控制着，身上的法术解不开，就是意识上有污点，我要是和他合体了，意识合并，谁知道我会不会也被占爷控制？到时候你们不是多出一个强而有力的队友，而是多出一个神一样的对手！”阎小罗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命魂，同理。”
    “……”为毛线看我？为毛线说到我的时候，只有4个字！
    “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阎罗王了？”许哲也问。
    阎小罗无奈地点点头，吞掉了所有魄珠。
    好吧，至少现在阎小罗已经有了二分之一阎罗王的力量。
    许哲也幽幽一叹，转头看向安乔尹，说：“看来，就只能是靠你打进敌人内部，帮我们把命魂娃娃、秦广王带出来了……不，顺便把水果刀也带出来吧！”
    安乔尹尴尬一笑，说：“这……恐怕有点儿难，我有把握能把秦广王带出来，但是，命魂娃娃、水果刀都是占爷的东西，不是我们族人的，所以……我恐怕没有办法把这两样东西带出来。”
    许哲也哀求：“你就试试呗。”
    安乔尹摇摇头：“我怕试了，连秦广王都很难带出来了。”
    “试一下，又不会出事！”
    “我只能答应你，我随机应变，能做到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做，如果做不到，我会优先选择把秦广王带出来。”
    安乔尹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许哲也叹了一口气，只能同意了。
    话一说完，安乔尹就要走了。她站起来告辞，辞别之后，这才转头对我说：“寄南，我就把小可交给你了。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照顾它，如果它伤口受到感染，你一定要尽快把它带去医院看呀！”
    我点点头。
    等她走了之后，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还因为害怕我看见了布偶猫会难过，所以希望我不要看布偶猫的吗？怎么刚一转头就把布偶猫交给我照顾了？这就好像以前我发现她身份的时候，她一边一直对我说“知道得越少就越危险”，但实际上，却巴拉巴拉地爆了很多料……
    女人心，真难猜……
    安乔尹前脚刚离开屋，钱多多后脚就离开座位了，他走到窗边，目送着她离开，许久，这才返回来，对我们说：“她身边的确没有人跟着！”
    “……”所以说，其实钱多多还是信不过安乔尹的，对吧？
    阎小罗松了一口气，嘴角微笑，似乎心情不错。
    他走到鱼缸面前，一把掀开了黑布。
    神秘的黑布一掀开，我果然受刺激！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自己的心脏在鱼缸里面扑通、扑通地跳的。
    但是，很多人看到心脏，第一反应应该就是——有点儿恶心。
    我就是被自己的心脏恶心到了。
    这种感觉，的确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阎小罗笑了一声，伸手进鱼缸里面，把我的心脏掏了出来，然后走回到我的面前，对我微笑。
    那微笑，就和昨天站树下对我微笑一样——一个狼外婆的微笑。
    “寄南，你要不要摸一下？”阎小罗往我面前一递。
    我眨眨眼，觉得……还是不要吧，看着一颗心脏在别人的手里面扑通、扑通地跳，哪怕知道这是自己的心脏，也还是觉得很恶心啊，还要摸？我更加爱受不了了。
    “真的不要吗？”阎小罗问。
    我点头。
    “不后悔？”狼外婆问。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但是我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然后，狼外婆的下一个举动，让我后悔了，我特么地后悔了！
    阎小罗张开嘴巴，把我的心脏三两下吞了！
    泥煤啊！
    我心里面……呸！我脑海里面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胸口忽然传来干涩的剧痛，我脸色一白，倒在椅子上，紧紧地捂住心口。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真实的、绝望的！我知道我就快要完了，于是我用尽我最后的力气，挣扎地问：“大仙儿……白菜无心……能活……人无心……能活吗？”
    阎小罗含笑地看着我，像尊观音菩萨似的。
    他没有说话。
    难道他想杀我？
    也许是我多想了。
    也许，这只是一秒钟，但是于此刻的我而言，宛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一个世纪过去了，我才听到一个宛如天籁的声音：“能活。”
    “呼……”一瞬间，剧痛全消失了，我活过来了，但是全身是汗。
    沐沐跑过来，紧张地抱着我，替我擦擦汗，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被这件事吓到的不仅是沐沐一个人，所有人都紧张地站起来了。
    “你做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把寄南的心脏给吃了？”这几天，一直把我当做空气般对待的钱多多忍不住发火！
    阎小罗说：“我别无他法，他的心就和猫的眼一样，和我的魂魄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我要取回我的命魂，只能通过这个办法。”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对于唯说，要等我死后才能把命魂拿走，因为也只有我死了，于唯才能把我的心脏掏走。
    我有些绝望、有些失落地看着阎小罗。
    “所以，寄南以后都没有心脏了吗？”许哲也一样失落绝望地问。
    阎小罗点头，他看着我说：“不过，我以后会还你一颗更好的心脏的。”
    我虚弱地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好，也比不过最初的东西。”
    “你多想了。”阎小罗摸摸我的头，和蔼地说，“很多人对东西都有处女情结，第一次用过的东西都会认为是唯一的。你觉得你会做为一个普通人，读完大学、毕业后取一个漂亮老婆、过一年后生个孩子，二十几年后孩子结婚给你生个孙子，你以为这就是你的一生，所以你在被强逼上天师这条路的时候，你很愤怒、很不甘心、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于家那么多人，却偏偏得选上。但是后来，你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偶尔欺负一下比你弱小的鬼魂，回到家的时候可以喊一声‘我回来了’，而不是看着空荡荡的家，想着狠心断绝关系的父母。你喜欢你身边所有的人、所有的精怪。但你从一开始，你并不喜欢他们的，甚至抗拒去接受这第二条路的，不是吗？心脏也不是你唯一的心脏，你还可以拥有第二个心脏，其实接受第二种选择，并没有那么难。”
    妈蛋的……说得这么好听，我都感动了，怎么办？
    我擦擦眼泪，别过头去，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命魂……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一个保管者，这是我的祖先犯下的罪，子子孙孙来补偿，如果能在我这一代终结这个命运，自然是最好的。”
    阎小罗说：“我会还你一颗更好的心脏的。”
    “……”我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做出第二种选择，不难，难的是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