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霓裳

第29章


可惜下毒的人有些手忙脚乱,不小心把一部分毒遗留在碗碟的外沿……姐姐你用不着吃惊,因为我的确不是个普通人,我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属于机缘巧合。”
  雨珠想与其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还不如冒险一试,设法逃出牢狱,保住性命,在暗里寻找证据,将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被说作畏罪潜逃就畏罪潜逃吧!
  “我们要如何逃出戒备森严的大牢。”
  “姐姐,你看。”乞儿拨开一点茅草遮盖的地方,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
  雨珠突然佩服起乞儿的能耐,问:“你挖的?”
  乞儿仍旧笑嘻嘻地回答:“姐姐,你太高看我了,凭我一个小丫头如何挖开这深不见底的地道。自然是拜托了许多擅长挖地道的朋友帮我的。”
  擅长挖地道的朋友们?雨珠知道擅长挖地道的朋友们是谁了,不就是牢房里随处可见的小老鼠们。
  雨珠意识到地道是挖在隔壁的,自己又没有穿墙的本领。乞儿晓得雨珠在想些什么,她说:“姐姐放心,你也能出去,看看你身后。”
  雨珠拨开身后的一堆茅草,发现她这边也有一个洞。她转头看向乞儿。
  乞儿说:“我早算到姐姐会被关到这里来,所以提前又让我擅长挖地道的朋友们在你那边也挖了同样的一个地道,两个地道的交接处就是同一个出口。”
  雨珠刹那间感激涕零,“原来你还是个算命先生。”
  乞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这些皮毛本事左右不过用来唬人的,姐姐可别当真了。”她思虑了会儿,“现在,夜色正深,衙役们也已查看过牢房,想必在喝酒或者睡觉。时机刚好,我们就趁现在逃。”
  雨珠顺利出逃之后,逃到一间破庙,乞儿早已精疲力尽,倒在破庙里就立刻睡得香甜,雨珠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乞儿身上。自己也沉沉进入了梦乡。夜里,更深露重。雨珠迷迷糊糊里感到很冷,也许因为实在太累,始终没有冷到彻底转醒。
  第二日,天色大亮。雨珠打了个喷嚏,揉着发晕,沉重的脑袋,爬起身子,手一摸,旁边并没有乞儿。垂头看到自己昨夜给乞儿盖的衣袍盖到了自己身上,她连忙唤了几声,费力爬站起来,“乞儿,乞儿……”
  乞儿不知所踪,或者说这个小丫头本来就神出鬼没,来去无影。雨珠试图在破庙附近找了几圈,仍不见乞儿的踪影。于是,雨珠只能放弃找到乞儿的念头,她仰头望了望太阳正挂的方向,一步步开始朝太阳的方向走。
  太阳就像无限黑暗中衍生出的唯一光明,代表着希望。雨珠的希望也许就在太阳所悬挂的方向,一直到达尽头。
  琴国是回不去了,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人停住了话头,我急问:“雨珠姐姐呢?她现在身在何处?可好?”我就知道雨珠不会做出令母妃痛心,令我伤心的事。
  他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雨珠姑娘是不可能回琴国见公主的,她已经在去棋国的路上。”
  对呀!棋国有岸离在,他可以护雨珠周全。雨珠能够投靠的人也只有岸离了。
  “公主,雨珠姑娘要在下捎了封信,有些话不便由我口诉,以防隔墙有耳。毕竟敌暗我明。”
  我眨巴了下眼睛,他把信放在我身边。手指轻轻一点,我的穴道被解开,他一溜烟似地消失在我屋里。
  我微微抬起麻痹的手臂,拿起身旁的信纸,撕开细读。
  我平静的神色起了很多波澜,一层层荡漾开。
  雨珠要我小心紫宫里的所有人。
  我是……
  公主你并非国君和紫吟夫人亲生。
  你是当年天下第一琴师桓的女儿。
  我不敢相信心里所说,手瑟瑟打颤……
  眼睛继续看着信……
  紫吟夫人不忍你流落在外,在桓死后,苦苦哀求了国君。国君才想了法子,用一个弃婴取代你,把你带了出来。而当年从农妇家里买来的弃婴就是棋国如今的梦璃,梦璃和她大哥白沐云喜欢在民间江湖行走。她大哥一直沿用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白暮。
  四国之中,战乱渐起,岸离已经投诚白渊麾下。即将出战攻打最近的书国,原由及简单。
  书国国君李莫西不知好歹,公然冷落梦璃公主,专心朝政。梦璃公主在给自家父君的信里略微提及一笔。
  李莫西专心朝政为书国百姓着想,并不碍着棋国什么事。白渊说,四国之内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唯一的女儿梦璃公主不痛快,谁要是敢让女儿不痛快,他就让那个人加倍不痛快。
  白渊不过寻了个荒唐的借口,吞并书国而已。
  白渊的野心,胃口很大。却实实算得个聪明人。纵然天下人都不理解他的真实想法,他们即便有微词,也只得憋回腹中。
  人心皆是肉长,白渊作为一位父亲,难得冲动了一回。可见白渊如何宠溺自己的女儿,又可见梦璃公主也是个令人操心不已的娇弱女儿,半点受不得委屈。
  实际上呢……
  书国新任国君李莫西迎娶梦璃公主,迟迟不肯入洞房。自顾着喝酒,侍女回禀了梦璃公主,梦璃公主出了洞房,来劝李莫西。
  李莫西含糊不清道:“梦璃公主你和小师妹一样,都是好女孩。然我自坐上父君的位置就不配再拥有所爱的东西了。”
  第二天早上,梦璃公主去向李莫西请安时。他身边的孟舍人说:“国君在屋里早朝,不便见公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复。
  我牢牢抓紧这页信纸,脑海里重复飘着三句话。
  我不是父君,母妃亲生。
  我是天下第一琴师桓的女儿。
  白暮便是白沐云,梦璃是替代我人生的女子,她是他的妹妹,和亲嫁与李莫西。
  我不信,我不信……
  雨珠,你调查到的真相将要毁了如今的我。琴国恐怕也再容不下我。
  难怪,难怪,自母妃出事后,父君待我的态度与从前判若两人。冷淡至极,着急地想将我嫁出去,嫁给一个可以帮助琴国对抗棋国的人。
  所以他迟迟不下旨,因为他根本没把白沐云考虑其中。
  怪不得,前些日子和敏公主喝茶,四哥也来到亭子里。敏公主对四哥的语气很怪,他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不晓得。
  紫殿中,辰梵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惊出一身冷汗。梦里的恐惧不散,他喃喃道:“裳儿,莫要做傻事,纵然你不是父君的亲生女儿。但,父君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般疼爱。”
  ☆、幽幽庭院温情存
  
  紫殿外,“嗙”一声清脆的茶盏碎地声响起,紧接着听到有小跑的步伐,朝紫殿相背的方向不停地跑,距离紫殿越跑越远。
  章舍人方才在暗处看清了一切,茶盏落地,震惊不已,捂住脸默默摇头流泪的不就是裳公主吗?
  她听到君上的梦话了,梦话是梦中君上害怕失去所急说的呢喃,君上的梦话是真,裳公主亦当了真。
  紫殿里传出几声激烈的咳嗽,章舍人立马开门进去服侍,他只见自家君上面色晦暗,精神消倦,双眼紧盯了门外一会儿,喃喃问:“方才是裳儿来了吗?”
  章舍人垂头,如实回答:“是,裳公主听到君上的梦话了。”
  辰梵无力地回神,捂着心口又咳嗽起来,说:“老伙计,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其实,紫吟夫人中毒仅仅是四国哪一个国家派来的暗线临时放的□□,迷惑众人罢了,真正中毒却是他,他努力回忆起,才晓得紫吟夫人中毒昏厥,趁雨珠离开紫吟夫人的寝殿,四处唤人之际,暗线偷偷进入紫吟夫人的寝殿,将毒撒进茶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又离开了紫吟夫人的寝殿,自己恰恰喝了雨珠倒的茶水中毒。
  不过,他中的毒又不同于紫吟夫人中的毒。紫吟夫人的毒是立刻发作的,而自己中的毒却是一类□□,一开始并无察觉,后来,每次会莫名咳嗽,日益加重,伴随着心口疼痛。
  他曾密召御医来瞧过,御医虽见多识广,却对此类□□一无所知,只诊断出:毒已深入肺腑,且此类毒根本无药可救,无药可缓。一切要看君上自己的造化。
  言下之意,便是辰梵能趁几日活头要看他的造化,如果即可一命呜呼了,也是命当如此。
  章舍人心头不是滋味,忙跪倒于君上榻前,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君上,老奴惶恐万分。”
  辰梵费力摆手,章舍人跪在原地不动。
  辰梵的名字里嵌入个与佛相关的字,所以将生死之事看成命中常数,并不刻意去难过,去忧怀自己命不久矣。
  他仿佛用着自己余生剩下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裳儿非孤亲生之女。”
  章舍人老泪纵横,点头:“老奴自君上登位来,一直陪伴君上,况且当时还是婴孩的裳公主由老奴带回碧华宫交给紫吟夫人的。”
  “是呀,裳儿的到来给孤孤寂的生涯带来许多平凡人家的快乐,看着裳儿从这么一点大。”辰梵以干瘪的双手在半空中摆出一个长度,“十八年,真的好像是转瞬之间,一转眼,裳儿就不再是若干年前缠着我要糖吃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爱好的兴趣,她有自己喜欢的人。可,孤却不能让她嫁给她心里的良人。为了保护她,保证在孤死后她在世间仍有自由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孤必须做个狠心的父亲,摧毁她的美梦。”
  四国之中,棋国首先已经按耐不住,发兵攻打书国,表面只是他们两国之间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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