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诺千金

第五十八章那一抹无踪
    程语诺坐在病床前，看着程严消瘦的脸庞，强忍着心里的酸楚。
    自从前天程严醒来，看到床边的程语诺，眼中的喜悦无以言表，医生说，自从程语诺来了之后，程严连做治疗时疼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时，眼中都是笑意。
    可是程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是偶尔醒来，也只是看着程语诺微笑，程语诺跟他的交流也仅限于喂饭喂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程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到了最后，连程语诺动用关系请来的这方面的专家都摇头说已经到了最后了。
    程语诺沉默了半晌，然后将那些从世界各地请来的顶级的专家团解散了送走。在这之后，程语诺就守在程严的病床前，寸步不离。任谁劝都没有用，她不准医生拆走医疗器械，不准他们放弃治疗，明明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可是程语诺就这么坚持着，她坚信他会醒来，她还没有原谅他，他一定会醒过来！
    终于在程语诺坚持了一个星期后，程严真的在夜里醒了过来，只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再也没有以后了。
    自程严的手指开始微微的动了几下之后，程语诺就电话给了程语瀚，不一会儿，程威、赵婷他们都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程严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程语诺跪在床边，就在程严的眼前，使得他一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她。
    果然，程严自睁开眼后，目光就再也没有从程语诺脸上移开。他费劲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就那么看着程语诺，连眼睛都不眨。
    程语诺心里抽搐的快要窒息了，她想哭，可是眼睛却干涸的彻底。见程严发不出声，程语诺开口，声音是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平静，她问程严：“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程严动不了也发不了声，于是使劲的眨着眼睛。
    程语诺问他：“自始至终，你都不曾放弃过我，是不是。”
    程严看着她，眼底有焦急有难过有心疼有不舍，可是他能做的，就只是拼命的眨着眼睛。
    程语诺的情绪彻底崩溃了，顷刻间眼泪决堤，她紧紧握住程严的手，泣不成声、语无伦次的乞求道：“爸爸，对不起，都是诺诺不懂事让你难过……爸爸不要生诺诺的气好不好，不要丢下诺诺一个人……诺诺已经没有妈妈了，不可以再没有爸爸……你不想见证我的我幸福吗，你看这戒指，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你不想让我挽着你走红毯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你就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吗……你在怪我吗……爸爸那么疼爱诺诺，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丢下诺诺一个人……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赵婷将脸埋在程威怀里抽泣，程威皱着眉抿紧了嘴唇。程语瀚双眼通红，咬着牙走过去想扶起程语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程严费劲的轻抬起另一只手，轻放在程语诺的脸颊上，他额头上有汗珠流下，手上青筋暴起，无一不显示着他动作的吃力程度。
    在程严的手触碰到程语诺的脸颊时，程语诺瞬间清醒了，她僵硬的抬起了头看着他。
    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了，可是程严仍旧不放弃，终于，他看着程语诺费力的说出了话，他说：“诺诺，对不起，我不想……不舍得……不要恨我。”
    程语诺心底一片冷然，她知道他想对她说的是“我不想离开你，不舍得留下你一个人”。程语诺掩去眼中的伤痛，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平和。她看着程严带着歉意、带着不舍、带着后悔、带着心疼的眼神，程语诺突然冲着他笑了，靠过去亲吻了程严那苍白消瘦的脸颊。
    然后，她用温软的如同小女儿和爸爸撒娇一般的语调对程严说：“爸爸放心，诺诺很勇敢，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为我担心……”
    努力的咽下自己声音中的哽咽，努力的冲着程严微笑，然后对他说：“爸爸，诺诺爱你。”
    程语诺话音刚落，程严就唇角含笑的永远闭上了眼睛。
    ……
    程严的葬礼过后，程语诺将自己关在他们一家三口曾经的房间里，任谁来都不肯出来，直到三天后，萧辰宇赶来，轻敲着房门，不停地跟程语诺说话，两个小时之后，门才打开了一条缝隙。
    萧辰宇端着热牛奶和小米粥进去，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他跟程语诺商量着把灯打开，然后才看到程语诺脸色煞白，双眼通红的抱着身子缩在墙角，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前面的地板。
    他动作轻柔的走过去抱住她，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语诺突然哭出了声，至此，萧辰宇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了。
    程语诺抱着萧辰宇哭泣，然后告诉他：“萧辰宇，我没有家了。这间屋子，永远只会有我一个人了。”
    萧辰宇眼睛酸涩，将她抱得更紧：“你爸爸去陪你妈妈了，而你还有我。颜颜，我在呢，你不是一个人。”
    哄着她喝了小米粥，睡下之后，萧辰宇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通风。
    程语瀚悄声进来，看了看床上的程语诺，然后对萧辰宇说：“给你安排了间客房，你去休息会儿吧。”
    萧辰宇看着床上的人：“不了，我在这守着她。”
    程语瀚也不强求：“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
    待程语诺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睁开眼就看到身边萧辰宇疲倦的面容，程语诺伸着脖子亲了他一下，萧辰宇立刻就醒了。
    程语诺强制萧辰宇继续睡，自己去洗个澡吃点东西。
    萧辰宇不忍惹她不快，想想有程语瀚在，便点头继续睡觉。
    程语诺洗漱完之后，下楼去了餐厅。
    吃完饭，程语诺去了程威的书房。
    见到她醒来，程威松了口气，将她叫到身边坐下，温言问她：“诺诺好点了吗？”
    程语诺点了点头：“大伯，那间屋子可不可以留着。”
    程威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头答应。然后又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程语诺：“这里是你爸爸所有的财产清单，包括动产和不动产以及他收藏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你爸爸生前留有遗嘱，他死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程语诺没有去拆那个文件袋：“那些东西，过两天会有忆宛的人来接收。”
    程威闻言问她：“忆宛是你的？”
    程语诺也不瞒着：“是。”
    程威不在说什么。
    程语诺想了想说：“大伯，我过两天就回瑞士了，以后，大概除了我爸爸的忌日外，我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你可以让哥哥告诉我。”
    程威沉默的看着程语诺，终究没有说什么。
    程语诺去找了程语瀚，将她收购的何家的资产全部赠与了程语瀚。
    程语瀚看着手里的文件吃惊不已：“诺诺，你收购何家干什么？”
    程语诺没什么情绪的说：“没什么，何思义联合何思妍惹我不高兴，这就是惹我不高兴的代价。”
    程语瀚：“……！”
    程语诺将脑袋靠在程语瀚肩膀上：“哥哥，我明天就走了。以后，除了爸爸的忌日外，再也不会回来了。哥哥，你会去看我吗？”
    程语瀚伸手揽住她的肩：“你希望我去看你吗？”
    程语诺点了点头：“你是我哥哥，无论何时，你和大伯大伯母都是我的亲人。我不会回来这里，可是我会请你们去瑞士，去旅行，去度假，去参加我的婚礼。”
    程语瀚静默了片刻：“好。”
    ……
    临走之前，程语诺带着萧辰宇去了程严的墓地，她拉着萧辰宇站在墓碑前，对着墓碑说：“爸爸，他是萧辰宇，是那个会陪伴我一生的人……你可以放心了。”
    萧辰宇对着墓碑三鞠躬：“叔叔，你放心，诺诺以后，有我照顾。”
    然后两人直接去了机场飞回了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