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微凉，往事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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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姚鸿旭，曾经的我也没想过我这个名字会成为闻风丧胆，响亮亮。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家人，从小在死人堆里捡东西吃，偷过抢过。从来没想过我的生活会因为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在被打，被骂，被鄙视中度过了。直到遇见他，我起先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看起来很有钱，然后我就动了念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顺走了他身上的钱包。
    暗暗掂量了一把，发现量还不少，还来不及窃喜。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下意识的，我就准备跑，可是还没跑上一步，讲真，真的说起来我都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狠狠的扳倒在地，摔得我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的。连哼哼都不能把一口气哼匀了。我心想这下完蛋了，惹到大人物了。原本我还能小偷小摸的过一辈子的，遇到大人物这辈子就毁了。
    “放开他。”我听到一个声音这么说了句，然后按在我身上的力道松了很多。我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才有力气抬起头看我得罪了哪路神仙。叼助来才。
    原来刚刚抓我的人是他的助手，我偷的人才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板寸头，轮廓清晰。比我在附近见到的鸭帅了不止一点点，只是他眼底满是精明算计。这样的眼神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少见，我下意识的就感到很害怕。然后听到那人对我说，“你家人呢？”
    我固执的转过头。掩饰眼底的伤，在心里骂了他家人一句，我要有家人我还轮到这样生活。
    “也对，你要是有家人，大概也不用这样了。”那人自说自话了这么一句，却把我的处境说了出来。
    我还是不敢看他，总觉得他的眼神能把我看透一样，虽然我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再怎么看，我浑身上下也就我最值钱了。
    “这样吧，我送你去个地方，出来后你替我卖命。”
    嘿，真巧，他就这么把我的价值给掂量出来了。立马就知道我最值钱，然后用我来偿还刚刚偷他钱的罪过。
    可是我不愿意啊。我一小偷，在这混乱的地方生活久了，要是融入一个新环境，我肯定会不适应的。
    刚想要拒绝，却听到他继续说，“那里虽然苦一点，但是吃的喝的睡的，还是很齐全的。我想你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生活下去，在那里肯定也没问题。”
    我简直要膜拜他了，为什么我想什么他都能够马上感应到。
    但是，回头想想，他那句吃的喝的睡的很齐全，着着实实的吸引了我。我活到这个年纪，一直最缺的就是吃，每天跟过街老鼠一样讨生活的日子，说真的，我打心底有些厌倦了。
    于是我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不过是出来后替他卖命呢，这种有钱人杀他这样的小人物，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我被他抓住了，他不骂我不杀我，还给我机会让我锻炼，吃喝，我不感激他我感激谁。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又问我，我想，他大概是想，虽然我同意了，但是不知道我名字以后出来了不知道该问谁。
    我说，“我叫姚鸿旭。”全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我的名字了。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招过刚刚丢我的人，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一个很严格，真的很严格的地方。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我在街头包子铺的电视里看过，应该是当兵的穿的。我被安排到和我年龄相差不大的人堆里，和他们过起了集体生活。集体吃饭，集体睡觉，集体学习，集体训练。每天累死累活跟条狗似的，只想躺在床上不懂。难怪那个人说很苦，这真的不是一般的苦。比我之前讨生活的时候苦多了，我想退缩，可是舍不得这里的饭菜，舍不得这里学习的机会。而且想到别人都能坚持下来，我凭什么不能，我小时候还吃了那么多苦呢。
    凭着这些意念，我终于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人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动物，一旦适应了，无论多恶劣的环境也能变成家常便饭。但是我很感激这个环境，至少，这里教会了我识字，从前的我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完整的看一本书下来。这里把我的身体练的强壮了，毫不客气的说，要是再遇见那天丢我的人，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倒。这里还把我的生活作风训练的规规矩矩，有时间观念，有做人准则。
    我十八岁那一年，那个人如约过来了。他和我说有个很重要的任务想了很久只有我能够完成。
    被人需要，我觉得我才活得不像个废物。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就连任务性质都没有深究。
    他只说让我去杀一个人，他给我看了照片，给了我他会出现的地点。我没有问为什么要杀他，我觉得我没有问这个的必要。反正是替他卖命，做什么都是不条件的，有什么问的必要呢。
    我很完美的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虽然在那一刻我命悬一线，虽然在知道他身边的防护多么严密时我内心有一瞬间很胆怯，但是就结果而言，我做到了。第一次做任务，完成的很完美，我得到了他的赏识。
    此后几年里，时不时的我都能接到难度系数很大的任务，有些是他给的，有些是委托他，让我帮忙完成，他收取利益的。但是不管是什么任务，只要是他交代的，我都很顺利的完成了。
    我觉得我在这一系列的任务中，把自己磨砺的更加隐忍了。我变得学会了隐藏情绪，因为要攻其不备，有时也会很暴躁，想找个人来发泄心中的郁气。但是我忍住了，多年来严格要求自己，让我知道应该洁身自好。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已经远近闻名，知道我是个不择手段，脾气很大的杀手。
    第一次遇见季偌的时候，是在那一场特殊任务中。之前，我因为被队友背叛，导致我差点见了阎王。我病刚好，就接到了那人给我派下的任务。
    潜到一个公司里面，却盗取一份资料。
    然后在做任务的时候，见到了她。她是我任务对象的女秘书，笑容端庄得体，让我看出了一股端着的劲。她把笑容把握的很好，不失礼也不谄媚。和她老板很谈的来，有人告诉我一般这种的，几乎都是被老板睡过才能坐到这位置上的。
    可是我看着她却觉得她不像是会随便和人睡的女人，因为好几次老板想要非礼她时，都被她若无其事的隔开，拦回去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其实和我一样，也是为了那份资料来的。
    我想要那份资料，自然是要先从她下手，相处中，我发现她竟然一点也没被我浑身带着的戾气吓住，反而直言不讳的对我说，如果戾气太重，会让人自然远离，不想接近。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女人对我说过这种话，所有我才会对她刮目相看吧。
    直到最后我们的相处中，我被她那股清雅，淡泊的气质吸引，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这么失控，一直自律的我，从来不会在任务中做这种轻率的事情。可能我是把她当成了一辈子要疼的女人了，所有才对她毫不保留。
    只是没想到，毫不保留的结果就是，她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老板。我成了叛徒，老板带人过来抓我，伤了我的兄弟，我在混乱中打死了那个老板，混乱结束后，我发现，我该报恩的人也死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被人用枪意外打死了。
    季偌站在我面前，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害死那个救我的人。
    说完后，她就走了，一走就是七年没有半点消息。我甚至以为她是不是在哪个角落里腐烂了，可是我随便调查一下，却发现她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七年的时间，我冷静了许多，想到我从一个替人卖命的，变成了那人的替身站在了他的位置，想到我以后不用再整天刀尖舔血，其实这一切都该感激季偌。
    可是我忍受不了她竟然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我把她抓起来狠狠的折磨，还顺便把那个男人的女人伤了狠狠一刀，以示惩罚。然后我在船上折磨她，折磨她几乎想要自虐时，我才突然醒悟。我明明是想要找到她的，可是为什么非要用折磨她的方式来表达呢。
    看着她如猫儿一样戒备恐惧的眼神时，我深刻的认识到我错了。
    我向她道歉，她木然的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似的。我慌了，在她面前摇晃手掌，她呆呆的，没有半点反应。
    我连忙停下了船，靠在码头，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她心里负担过重，加上生理折磨，想要恢复原状，自能自己努力。
    我掀了他的桌子，骂了句庸医，把季偌重新放到了床上。
    她很安静，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醒了就睁着眼睛看一整天。我突然就后悔了，在她耳边一直说着忏悔的话，说了很久，每天说，说的我口干舌燥，没有力气，还是说。
    连续说了一个星期后，她终于有了反应，那天我累了趴在她床边睡着了。感觉到有个冰凉的手抚摸了我的脸，细细的沿着我脸部的轮廓画下来，痒痒的，我醒了，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我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发现她笑了一下。
    眉眼弯弯，眼底好像带着星星，一闪一闪，漂亮极了。
    我一把抱住她，想对她说，我再也不伤害你了，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还没说出口，她对我说，她想会松城。
    我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不想离开她。可是她却说，她想去和她弟弟告个别，只是告别，以后都会在我身边了。
    她眼神真挚，一尘不染，我再也不忍心拒绝。同意了她小小的要求。
    我知道那个叫顾宸希的男人一直在查我的下落，然后我故意把几天后在松城靠岸的消息传给了他，故意选了对我很不利的码头靠岸。当然对我不利是建立在季偌离开我的前提下的，她都不离开我了，无论什么条件都是对我有利的。
    那天，顾宸希果然带着季默来了，还有那个被我伤了的女人。现在想想，我觉得我该给她道歉。毕竟她之前也在国外，七年的时间里完全没在这边。是个很无辜的人，却被我伤的那么深。我说的是肉体，并不是心。
    我看到了他们精心策划的营救计划被季偌打乱，当时我真的很想嘲讽他们，可是看到季偌的笑容，我就忍住了。
    所有的事情在季偌回到我身边这件事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我能够让自己声名远播，能够昭告天下季偌是我的女人，那我就有这个实力能够把季偌保护好，让她在我身边不受半点伤害。这句话，是我通过邮箱传给季默的话。
    他是季偌这个世上除了我以外唯一的亲人了，应该得到的我承诺，也该让他放心季偌和我走。
    我相信我姐的眼光，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姐受伤害。那小子的回复很傲慢，不过我很满意他的答案。
    以后，无论海角天涯，都有一个名叫季偌的人陪着我，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恩。
    我想，我们是时候该有个小孩了。然后，就听到了季偌怀孕的消息。时间才两个月，应该是在船上怀的。
    我顿时觉得上天真的太厚待我了，能让我遇到一个又一个贵人，我就算前半辈子苦，那也苦的值得了。
    我抱着季偌，狠狠的压向自己，宣告主权，也感受她身上的喜庆之气。
    “季偌，这一辈子，我若在辜负你，那我一定自行了断。”我伏在她肩头，对她说。
    难得动情，她只是笑了笑，轻声在我耳边说，“就算你辜负我，那也只能想办法补偿，我心很软的，只要小小的补偿就能原谅你，所以，不要说什么自行了断的话。如果你死了，谁来照顾我们娘俩，谁来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呢。”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得到如此深明大义的老婆，我姚鸿旭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可惜我手上沾染的那么多鲜血，希望不会给他们带来变故，有什么仇怨，直接冲他来就好。
    季偌，我会让你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