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

第53节
    夜色和细雨，让杭州这个城市看起来无比温柔。
    盛夏的北山路和断桥，有荷叶香阵阵，让人感觉清爽怡然；年轻人步履匆匆，一个个都是当年的陈数、赵志成和王海；南山路则华灯闪耀，笙歌悠扬，一派盛世景象。
    不过，在陈数看来，在繁华背后，物欲的潮水在每一个角落翻滚涌动，像刚出炉的地沟油一样冒着气泡，散发着辛辣的气味，流向千家万户，流向饭店的餐桌，腐蚀着每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
    这城市的精神正在慢慢腐烂，就和每个个体的人一样。
    “她不辞而别去了哪里？”
    “她去深圳了，她有一个同学在那里。她说她需要时间考虑自己的人生，和你们的关系……”
    陈数不止一次去过左欣老家，岳父母都是这样说。
    陈数铭记着与左欣最后一夜的对话。
    他们躺在舒适的大床上，陈数昏昏欲睡。左欣不停地左右翻身，在他正眼眉低垂的时候，让他一阵阵地惊醒。
    “我要睡了，可以轻一点吗？”
    左欣又一次在他面前哭了，她讲述两个人在大学里时的第一次相遇，她回忆了自己第一次和陈数在一起的激动，第一次有了小家的那种狂喜。为了一点小事和他生气，她为此指责自己的不懂事，一声又一声。听得陈数沉沉睡去，他的她的故事，他都经历过，不需要由一个人来讲一遍。
    可是左欣不辞而别，陈数没有想到这个。
    左欣这一走，就快半年了。
    陈数觉得往事如流水。而时间，除了是把杀猪刀，还是一把开启天堂和地狱之门的双重钥匙。
    只是，看你选择的路是哪一条。
    这两年，王海家里最亲的两个人都走了，他自己也锒铛入狱了。
    陈数看着王海脱掉西装，换上囚服时候，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赵志成呢？方晓晓没了赵志成这个大钱包，小男友估计也跑了。
    可是，这一切怪谁呢？陈数突然觉得人生就是一部戏剧，每个人都在演戏。不同的是，有些人演给别人看，有些人演给自己看。而大部门分，都像一个无知懵懂的败家子，也是一路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和爱而来。
    左欣，左欣现在干什么呢？收拾家、看韩剧、逛街？还是……和别人约会？
    他知道，在左欣心里。他早就已经是一个十分不堪的人了。
    从左欣老家回杭州的那天晚上，陈数去了fancy的一居室。
    陈数操起了他很久没有拿过的锅铲，当起了大厨。辣子鸡块、清炒苦瓜，糖拌黄瓜……fancy站在他的身边看。
    “你烧菜的时候最帅。”左欣依在门框边看着他，边吃着零食边笑着对他说。
    “小馋嘴，别只顾着吃，帮我拍两个蒜。”陈数说。
    “味道太重，不行。晚上我要上班的。”说完，fancy一脸嫌弃地离去。
    陈数这才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左欣，是fancy。
    晚餐时， fancy给陈数倒了一杯红酒，互敬以后轻抿着嘴下肚。她还夹了很多菜往陈数的碗里和嘴里送，然后略带挑逗地说：“我发现你挺能喝的，喝了酒以后是不是会更很厉害啊？”
    陈数红着眼，一口喝完一杯。他觉得酒后看fancy格外地娇柔可爱，她用眼睛挑逗着他，那眼神，像左欣；她又用她的胸，摩擦着陈数握着酒杯的手，这又不像左欣。
    陈数是有多久没有过鱼水这欢了啊！他反手握住了fancy，轻轻地抚摸着她丰润的身体，。摸得她“嗷嗷”地叫。她的整个人就像一团大棉花，用自己粉嫩凉滑的身躯紧紧地帖着陈数。
    21：00，fancy起身要回夜总会。夜色降临的时候，是她们的做生意最好的时期。
    fancy在陈数胸口靠了一会，开始坐起来，在黑影里裟裟地穿衣服。“我要走了。”
    陈数不胜疲乏：“嗯，好。”
    她几下穿戴整齐，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室厅的灯光斜斜地照射着的fancy身影。陈数突然觉得有点伤感，心里不觉怜悯起她来。
    还是因为没有钱。
    有钱生活了，谁愿意去做小姐？有钱了，谁愿意像个孙子一样，在领导身后哈啦？有钱了，谁愿意不享受？有钱了，人自然就有气度了，说话自然就有份量了；有钱了，谁还需要羡慕城里人养老的那点退休金？
    每个人都是一只身不由己的木偶，在灯光明灭的舞台上一个人跳舞，有时候笑有时候哭。
    “每天爱来爱去，有得吃？”陈数无法理解左欣是怎么做到让自己十几年如一日地不变的？现在有几个人，不是每天为着五斗米折腰。
    寂静的夜色下，陈数一个人靠在床边，喝光了酒瓶里剩下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