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似故人来

第9章


  她面容憔悴,想必昨晚一定没睡好。
  不在柳世青那儿,跑这里干什么?虽然他的梦里有她。
  他斜睨了她一眼,将眼里的意外与惊喜掩藏的很好:“什么事”?
  她见他肯同她说话,立马感激的道:“谢谢你昨天......”
  “若只是道谢,那就不必了”。他冷淡地打断,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
  房里陷入一阵漫长的尴尬沉默。
  “他的伤怎么样了”?是他先开了口,可怎么是这句,真是蠢透了。
  “他......还好”。昨晚她去到的时候,他已是半昏迷状态,像他们初遇那般,白衣欲血,血染成画。她竭力止住泪水,避免模糊视线,替他上药包扎,又在他床前守了一夜。今早破晓时分,她又来到这里。
  “哦”。他应了一句。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说,等他伤好后,我会带他离开,永远不再出现你们的面前”。她说的诚恳。
  离开?凭什么?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们走”?他冷笑,讽刺意味明显。
  昨天赶去相救,不过是为了她,没有回报,竟然换来人家的双宿双栖。许长安,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我会尽力劝他离开,只求你再给我们一些时日,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养伤”。
  到底什么,让你如此有恃无恐?
  他突然就笑了,出口的话尖钻刻薄:“你以为他会愿意就这样离开吗”
  小木走后,许长安慢慢起身,踱到桌旁,想倒口茶喝。茶壶里还是昨晚的苦茶,他也一饮而尽。静静地喝完三四杯后,猛地抬手,将杯子扔了出去。
  杯子撞到门框上,发出暗沉的声响,吓住了正欲敲门的李管家。
  “王爷,您没事吧”?李管家虽吓得不轻,但还是先要问候着他。
  他有些莫名烦躁,静了静,道:“进来吧”。
  李管家一进屋,就看见自家王爷只着单衫,就着急道:“王爷,现在都快冬至了,怎能就这样坐着呢,身子受凉了怎么办”?
  他也不管管家满目忧心,只问:“什么事”?
  管家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只回答:“丞相府刚派人来报,说丞相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几日前探子来报,南疆将军林放不久就要班师回朝。义父此时叫他去,恐怕也是为这事吧。柳世青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一个。林放,这个名字和品行一样鲁勇不羁的人的人,究竟有多大本事?
  ☆、第十七节
  许长安换了衣服,便赶往丞相府。
  一进门,周管家就将他引向里屋。义父谈论公事一向都在书房,今日怎么......
  “老爷,王爷来了”。周管家通报。
  “让他进来,你下去吧”。里面的声音确实是义父的,却多了几分苍哑。
  “是”。管家领命下去,却在转身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长安,过来坐下”。他打开门,只见许渭只披件外袍坐在床上,身子微微靠着床沿。只半月未来探望,他却是消瘦得厉害。
  “义父”。他刚刚开口,便发现嗓子有些哑。
  “怎么了,咳咳..咳....”许渭这一咳起来,像是止不住了般,原先老当益壮的意气仿佛被病痛吸干,只余下苍老的面容。
  许长安赶忙上前,一手搀着许渭,一手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
  “义父您这是......”莫不是上次他在宫宴上的张狂,气着了他。思及到此,他埋下双眸。
  稍稍止住咳嗽,许渭宽慰的笑了笑:“长安别自责,义父无碍。只是今日找你来,另有要事”。
  “南疆现已平定,且向我朝称臣事贡。而驻守南疆的将军林放不日就要回朝,几日前密探已告知我了”。许长安又恢复了公事的口气。
  许渭点点头,“不错,将军回朝,照例要向皇上交出兵权。杨岁现在我们控制下,兵权也定无枝节”。
  “那义父又为何叫我前来”?长安不解。
  “你,当真不喜欢那公主”?许渭淡淡问道。
  原来义父还是在介意这件事。唉,罢了罢了,若是他执意要他娶楚清音,他遂了他的愿又何妨。“长安无意儿女私情,一切义父做主便好,长安自当听命”。
  “唉”,许渭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这么想”?
  “义父的意思是......”
  “罢了罢了,你不愿娶那楚国公主,为父也看她不太顺眼,我们也无需忌惮他区区楚国,明日我就告诉皇帝,让他给那公主另找一门皇亲国戚”。
  “义父从小收养我,待我更是如亲生的一般,您如此疼爱孩儿,我......”
  “长安啊,为父只希望你能明白。当年我收养了你,便视为己出,只为我这一生功业后继有人。咳咳......我如今年事已高,入土是迟早的事。为父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活些,莫要太过自苦”。许渭深知许长安自小随军,军中苦旅,使他的心性比同龄人成熟的早些,他太隐忍,太沉默,总是将一切深埋于心。
  “义父,我......”他张了张嘴,始终不知该说什么。“长安不能娶公主,并非是因为自己。义父对长安有再造之恩,长安理应孝顺,只是那楚国公主刁蛮任性,又怎能安心侍奉义父”?
  “这样啊,那你想怎么办”
  “孩儿愿娶一个懂事贤淑的女子,能同我一起孝顺义父”。他乖顺答话。
  许渭眯眼笑了笑:“你府里的木姑娘就是你口中那贤淑女子”?
  许长安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义父你......你怎么知道”?
  看他那反应,十有八九就是了。许渭哈哈大笑:“果真是她”。
  “唉”,许长安叹口气:“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我和她,来日方长”。
  小木从药房抓了药,正要去厨房煎药,却被李管家拦住。
  “小木”,李管家看着她手上的药包,略略凝眉,“你过来一下”。
  “李管家,有事吗”?小木不解,只是,他受伤的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这药是......算了,王爷知道后定会怪他多事。他还是不问了。“下去吧”。
  什么意思?小木一脸疑惑的望着他,直至把他看得不耐烦。他甩甩衣袖,丢下一句“王爷手臂上有伤,一会去看看他”就走了。
  他,怎么会受伤?
  熬好了药,小木便端去柳世青房中。
  他在床上正要挣扎着坐起身,她赶忙制止。“别乱动,先躺下”。那声音七分关心,三分责备。好歹她也是个大夫,怎么,先前嘱咐他的话都听到哪去了?
  她搀着他慢慢躺下,又查看了他的伤口,确定没有牵扯到后,才看他。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也是,刚刚从一场生死搏战中恢复过来。他的眼黑白分明,直直的看着她,执意而不逃避。
  “干嘛看我”?她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他缓缓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手伸到半空却不得不停下。--“嘶”。一阵抽气声,他冷汗涔涔。
  “怎么了怎么了”?她看他表情好像十分痛苦,甚为不解。
  “过来”。他清润的嗓音十分好听,她不明所以的乖乖照做。
  “小木”。
  “恩”?
  他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问:“你怕吗”?你怕我这满身是血的样子吗,而这仅仅只个开始;你怕我这步步为营的心计吗,虽然从未伤害到你;你怕这一切,我们最终会分离吗?
  她盯着他的眼,深深地,仿佛要看见他的心里。“我,只怕你死,怕你离开,怕你留我一个人。剩下的,我都不怕”。她甜甜的道。
  小木,我知你情长,可是,柳世青,注定负你一生。
  那日他出发的时候,楚清音来找过他。
  “柳公子,果真好雅兴,一个人在这流云阁过得真是惬意自在”。楚清音语气轻柔。
  柳世青抬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知公主可知,这里除了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吗,清音初来乍到,是不大懂王府里的规矩”。她轻笑一声。
  “不知者无罪,还请公主快些离开,免得被王爷看到责罚”。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装什么装,你真的只是王府里一个小小的琴师吗”?楚清音恼怒的道。
  “不知公主何意?世青本一介布衣,幸得王爷赏识,做了王府里的琴师,不若,该当何如”?柳世青止住琴弦,看着她的眼,平静的道。
  “哼”,她一声冷笑:“赵国皇子,赵襄,至今下落未明。恐怕以九王爷的才智,不难猜出,你便是那......”她故意没说出那下面的话。
  楚清音字字珠玑,而他的心,早已沉了下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帮你罢了”。她笑,带一丝得逞的得意。
  “帮我”?他冷哼。
  “怎么,不信吗?只要你肯跟我合作,有一天复国也不是没可能呢”。
  她说的倒轻巧。“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合作”
  “你一定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吧?可是不仅我”,她顿了顿:“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呢”。
  “你想干什么”?一提到小木,他的声音立马冷下三分。
  “呦呦呦,这就开始担心了”。这下楚清音简直是大笑出声,原来他和他最大的弱点,都是那个丫头。
  “这是我的事,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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