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司寝绊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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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扯掉头发的秀女姓王,是南淮知府之女,其父曾高中探花。嫡长兄是两榜进士,目前正在翰林院侍读,次兄和弟弟也都是举人,秀才,王家算是比较典型的清贵人家。
    王秀女今年十六岁,相貌端丽,体态轻弱,她的身份在此届秀女算是中等偏下,为人嘛——除了嘴比较碎之外,并没什么大毛病。苏诺曾下令让秀女们老实呆在储秀宫,别四处乱走,秀女们闲极无事,就爱凑到一块儿八卦聊天,杀杀时间,这位王秀女因为嘴比较贱,便是八卦时间的长驻主聊人员之一。
    能留到终选,杀进储秀宫的秀女们,除了潜,规则(冯玉儿,柳宁君)进来的之外,脑子基本都不错,哪怕是八卦别人,也不会说的太过份,之所以聊冯玉儿,是因为她的缺陷太明显,让人无法忽视,其实,如果不是柳宁君来的太快,秀女们八卦完冯玉儿之后,大概还要‘聊聊’她的。
    除了被称为‘特殊品种’的袁福儿之外,高门贵女之间的撕x从来都是外表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的,她们也习惯这风格,因此分外没防备柳宁君的上手就抓。
    不过好在秀女们都是训练有素,见柳宁君气势汹汹的过来,就瞬间一轰而散,只有倒霉的王秀女,身体不太好,行动不太快,一把被抓了个正着。
    秀女们也是讲究情份的,见王秀女叫的那么惨烈,就一气上来责怪柳宁君,又拉扯着让她放手,但柳宁君偏偏是个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越说越来劲,被人连劝带威胁的,反到更生气了,也干脆下了死手。
    依波从储秀宫回来时,天色已经变暗,她先去净房洗漱了满身的药味儿之后,才进内殿向苏诺禀告此行的结果。
    “王秀女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身上有几处青紫,脖子被指甲划了两道儿血印,这些外伤抹些药膏即可。比较麻烦的是她的头发。”依波躬身站在塌前,低垂头对苏诺和启元帝说:“王秀女被柳大姑娘扯掉了额前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的头发,导致头皮红肿,发囊受损,太医说,旁的他还可以勉力一治,只有靠近鬓角的那块儿,头皮都被扯掉了,他无能为力。”
    “头皮被扯掉了?”没等皱着眉的启元帝发话,苏诺先惊呼了一声,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头发,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
    多大仇啊?至于吗?柳宁君手劲不小啊!半个巴掌面积的头发,一把就拽下来了?还连头皮都拽掉了,这太凶残了!
    “靠近鬓角的地方治不好?有多大一块啊?”苏诺急切的问,听了她的问题,连启元帝都抬起脸,认真的等待答案。
    这不怪启元帝和苏诺着急,实在是治不好这地方太寸,要说旁的地方长不好也就长不好了,反正现如今的女子头发多而长,有时候梳发髻时还会塞些假发,要是治不好的地方在头发里面,怎么都好说,可是在鬓角这位置……
    实在是,遮挡不住啊,太大了就麻烦了!
    “回娘娘的话,约莫有龙眼大的一块儿,正正的在这个位置。”依波用手指了指左耳尖前方,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神色郁闷回。声音充满了无奈。
    她可是妥妥的在储秀宫安慰了王秀女一下午啊,那王秀女,包着头,抹着药,眼泪就没停过,抽抽咽咽,虽碍着柳宁君的皇帝表妹身份不敢说什么难听话,但依波看来,她的怨念颇深。
    当然,对王秀女的怨念,依波也能理解,窜闲话这种行为虽然是不对的,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罪过,要知道,伤在鬓角这么个没法遮盖的地方,王秀女这次的选秀就算毁了,宫里不可能让一个容颜有损的女人侍驾的。
    选秀算了就算了,总归在宫里受伤,苏诺为了脸面也会给些补偿,如果可以借此获得皇贵妃的好感,那么受点苦,失去选秀机会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里,王秀女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相貌也不过是中等而已。
    如果只是被暴打一顿,甚至断胳膊断腿儿,依波估计,王家或者王秀女都会比现在好受,断胳膊断腿儿不过一时受罪,总有好的时候,但是这个头皮问题,它是解决不了的啊!
    太医都说长不出了!
    王秀女好好的嫡女,放在宫外,不跟顶尖的人对比,那相貌和品行都还很拿的出手,这点从她能进入终选就可窥知,对于上升期的王家来说,这样一个上佳的联姻对象,莫名其妙的就毁了,谁能甘心啊。
    人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可人家低门也是有要求的,你得条件好到足够让人家动心‘低头’娶你才行啊。
    谁家都低门娶了,还能要个没头发的媳啊!
    “唉啊,这个真是……嘶……”苏诺‘啧,啧’的叹了好几声,想了半天也是左右为难,根本没什么办法。
    她该怎么处理王秀女?不理吧,她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到底是在她治下出的事儿,理吧?怎么理?帮她报仇,不可能,柳家在不受待见也是启元帝外家,柳宁君就算要被清出宫,她也是启元帝的表妹,要知道,虽然启元帝对柳家爱恨纠结好多年,但他对长的几乎跟他老母一样的柳宁君,还是没什么恶感的。
    “万岁爷,这事儿我可不好处理,要不,还是您来办吧?”苏诺把同情的眼光投给启元帝。
    “这,矣,成,朕知道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朕会想办法的。”启元帝‘这’了半天,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回答。
    把这纠结的事扔给启元帝,苏诺拿着单子在内库找了不少首饰华服之类的,让依波明日送去储秀宫,并下旨关了柳宁君的禁闭,直到启元帝出结果为止。
    把柳宁君直接轰出宫去,这个苏诺真心很想,不过说的痛快归说的痛快,柳宁君到底是启元帝亲表妹,就算碍着启元帝那点脸,也得忍她到选秀结束。
    不让她进宫,不给她赐婚,时间到了就一脚把她开出去,苏诺自我安慰着,反正启元帝明显对她没兴趣了,反正终选就差二十来天了,忍过这二十来天,她就可以得道成仙,不对,是高枕无忧了。
    烦心事一朝了却,苏诺神清气爽的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蒸的粉粉嫩嫩,又去偏室看了看孩子,陪双胞胎玩耍一阵,还给长子睎讲了故事,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之后,才又回到卧房。
    启元帝已经换好了寝衣,半靠在床栏,昏暗的灯光半明半显的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有了几分忧郁和脆弱。
    安适意站在床头,半躬着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随着他的述说,启元帝的神色越来越阴郁,满身的黑气几乎实体化,仿佛要长出毒蘑菇一样。
    苏诺出现时,安适意的禀报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启元帝随手一挥,他就恭敬的后退,路过苏诺身边时,还半跪地无声的请了个安,随后才退出内寝。
    “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看着安适意把殿门关上,苏诺懒散的挪到床上,掀开薄锦,她钻了进去,又把启元帝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好,才轻声的问道:“可是储秀宫那位闹事儿了?”不能吧,她是准备明天才下达禁闭柳宁君的旨令啊,现在柳宁君应该以为自己打完人没啥事呢,这有毛可闹的!
    刚才她去洗澡的时候,启元帝还安静的当个忧郁的美男子呢,怎么一眨眼画风就变了?
    “你这脸色可真是难看。”苏诺摸了摸启元帝的狗头,这都快幻化出黑暗的小火苗了。
    “跟储秀宫那位没关系。”启元帝歪了歪头,将身子倚到苏诺身上,脸色冷凝着充满的讽刺说:“不对,也不能说没关系,总归,她们都是一家子,全都姓柳。”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了?”苏诺听的莫名其妙的。
    “自从选秀以来,冯太后已经第三次联系宁嬷嬷了。”启元帝垂下眼帘,面色暗淡的说:“而且,为冯玉儿验身的那个姑姑,查出来,是柳家的人。”
    冯玉儿不止超龄,还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虽然‘修补’过了,但她这样的想进宫,还是得使些手段过验身那关,原本,启元帝和苏诺一直以为帮冯玉儿验身那个,是冯玉后的心腹,还顺着这人往下查,想找出冯太后隐藏的暗线,但没想……
    冯太后的暗线没挖出来,到是挖出了宁嬷嬷的……
    “她是朕的奶嬷嬷,朕一直都很尊敬她,哪怕知道了柳家那点破事,朕也没减了她丝毫的待遇,在乾清宫,她比太后都太后。”启元帝眼角泛红的恨声:“她明知朕和冯太后的关系,又为何要见她帮她?朕有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背叛朕。”
    启元帝真是恨极了,对比于只相处了四年的柳嫔,宁嬷嬷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奶嬷嬷反到更多的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对柳嫔,启元帝是恭敬和感激,但宁嬷嬷却是亲近而敬重了。
    所以,启元帝能接受柳家当时的默视如今的算计,因为他对柳嫔的感情并不深,对柳家,也不过是血脉上的关系,并不觉得怎样亲近。
    但宁嬷嬷就不同了,在没有苏诺和三个孩子出现之前,宁嬷嬷这个人,几乎承担了启元帝对亲情的所有期盼,启元帝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对在乎的人就更加霸道,分外受不住丁点背叛。
    哪怕宁嬷嬷其实并没想害他,只是瞒着他跟冯太后见了几次面,又被拿住了把柄帮冯玉儿进宫,但这些,对于有童年心理阴影的启元帝来说,就已经足够称得上‘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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