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羽裳

电影中出现过很多这类题材的故事啊。比如在下着暴风雪的山中，旅人被‘雪女’迷惑了抓走吃掉的说法。”
  “唔，硬要说的话，这可真是非常误解雪女的说法呢。”
  “您是说雪女是不会做出吃人这种事的吗？”
  “硬要说的话，溟遇到的怪异有哪种是以捕食人类为乐的？”
  “唔，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真的一个都没有。”
  “是吧是吧？但是我不是说世界上不存在单纯的以人类为食粮的怪异。硬要说的话，西方体系中的食尸鬼或者食人魔都是这一类的吧？”
  “可是，那不是如同吸血鬼一般的只存在于信仰中的怪异么？”
  “存在于信仰中，就不能存在于现实里么？这是多么偏激的论断啊！”
  “哈……”
  “有一种说法是，怪异的存在源泉就来源于人们‘相信’的力量吧。当没有人再相信怪异存在于世时，怪异就会消失了。”
  “您这么一说，总感觉怪异好像是没有实体，只有‘存在’的了。可是我身边的怪异都不是这样的。”
  “确实，这种说法存在一定的偏见性。事实上，怪异能够和人类沟通，在一定程度上是需要彼此确信对方‘存在’的。硬要说的话，如果当你不再相信眼前存在着的‘怪异’的时候，你们的沟通也就消失了。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怪异从你的世界中‘消失’了嘛。”
  “也就是说这种‘消失’并不是单纯的人类理解的‘死’咯？”
  “可以这么说。”
  “那么，您之前说的，对于雪女这种怪异，人类的误解又在何处呢？”
  “哦，真是不错呢。溟你会主动找回话题的这种设定。”
  “这不是‘设定’吧！不要把别人说的好像是二次元中的人物啊！”
  “呵，那还真是失礼呢。那么，言归正传。首先，人类的怪谈中，雪女都是貌美的妖怪，这点倒是不假。雪女确实是美丽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就和恶魔一般了。”
  “雪女是那么强力的怪异啊！”
  “说到强力啊，其实雪女当然是强力的了。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雪女并不是怪异。”
  “啊，那个我知道，雪女是神明吧？”
  “哦，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呢，本以为溟你是不知道的。确实，雪女掌管着‘雪’。就如同雨神会掌管降雨，河神会管理湖泊一样。”
  “这种类似于图腾的信仰应该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吧？那这么说来，雪女自然也就是类似于图腾一样的神明了。”
  “这种说法我是没有什么可反驳的。”
  “可是有一点我无法理解啊。”
  “哦？”
  “我遇到的那些神明好像又不属于‘自然类’的图腾了。比如掌管‘幻觉’的，掌管‘仇恨’的，掌管‘黑暗’的。”
  “啊，确实，神明也是可以分为各种种类的吧？就算是掌管一方土地的，也可以被称为神明的吧？说到底，就算是恶魔，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啊？就如同人类的社会一般嘛，都是人类也可能会有很大的差别嘛。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以统一的标准看待一类事物都可以算作是一种‘偏见’呢。”
  “这样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雪女是掌管‘雪’的神明。说到神明，其实和人类没有差别。”
  “呵呵，听到您的这番话，不觉就想起了我认识的一位神明呢。”
  “哦，他也是会这么说的么？这我还真是很少听说呢。但凡拥有力量的存在，大多数性格都很嚣张呢。嘛，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所以才说，某种程度上来讲，怪异就和人类一样啊。‘恃才傲物’这种坏毛病并不是人类的专利呢。”
  “但是说神明和人类没什么差别，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呃？”
  “嗯，一定程度上吧。看来我确实有必要修正一下我的这个观点呢。应该说，神明只不过是拥有了某种特别的‘力量’，从起源上来讲，算是‘信仰’的凝聚体吧。”
  “您这么说也不是很直观明了呢。”
  “啊，就这一点上来说，没有人能够赋予神明以直观明了的定义吧？事实上，很多事物都没办法赋予其绝对精准的定义啊。也有语言所描绘不了的事情吧？从这方面来说，语言也不是万能的。我不否认语言真是非常伟大的工具！啊，说是最伟大的工具之一也不过分了！但是，用语言来描述怪异，来描述神，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
  “嗯，这我大概也能理解呢。”
  “所以说，神明虽然是很伟大的存在，但是其实又是很脆弱的呢。失去了信仰的神明，其存在也就消失了。”
  “啊，也就是说，如果世界上没有怨恨的话，怨神也就会消失了？世界上没有幻觉的话，幻神也就会消失了？”
  “正确的讲，应该是世界上没有人们对于幻觉的‘信仰’的话，幻神就会消失了。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神不见得会比人类更强啊。因为神是来源于人的。”
  “啊，这可真是会被拥有信仰的教徒所强烈反对的言论了啊。”
  “啧，这又涉及到人类的文明方面的话题了呢。我本人是无神论者啦，那不是因为我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你也明白了吧？对的，是因为我不相信人类文化圈中的那种神明的存在。所谓‘神创造了人类’‘神决定了世间万物’这类的论断，我是完全持反对态度的，而且坚信我所掌握的知识才是事实。”
  “嗯，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应该算作是‘无神论者’吧？”
  “如果你符合我说的这种状况的话。”
  “那么，雪女，也就是雪神，是基于人类对‘雪’的信仰而诞生的神明咯？”
  “啊！溟，我真是想由衷的夸赞你一句了呢，你比起我的学生真是强了很多啊。”
  “您过奖了。”
  “不不，他们都是些会顺着我的话题进行下去的家伙，一点独立意识都没有。为此我可是很伤脑筋啊。”
  “那也是因为您经常会自己说着说着就将思路导向别处的缘故吧。”
  “嗯，哈哈，虽然承认这一点会很没面子，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呢。某种程度上，我这个人也太随便了啊。这也是需要检讨的地方了呢。”
  “那么，如果人类失去了对于‘雪’的信阳的话，雪神也就会消失了？”
  “啊，那是当然的。不过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你是不是也该注意到了呢。”
  “嗯，确实，至少我这一辈子都是会相信着雪所代表的神明了呢。”
  “要让人类这个群体失去某一种信仰，可以说很简单，但也可以说无比的困难。如果是一直流传下来的文明的话，不是说没有灭亡的可能，但是那也需要各种各样困难的条件才行。不过，最关键的还是看‘心情’吧？”
  “您的这句话真是非常的感人了，事实上，我过世的外婆经常会说这句话。”
  “啊啊。”
  “她还说，所谓‘变化’，‘时间’和‘死亡’是人力绝对无法阻止也绝对不要想尝试去阻止的事。”
  “哦，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你的外婆对于这个世界看的相当的透彻了啊！哈哈，真让我有种羡慕的感情了呢。我是完全没办法反驳这句话的。”
  “嗯，我也是相信着这些话才走到今天的。”
  “说起来，今天的雪就格外的大了呢。”
  “是啊。”
  “大雪的天气你是最喜欢的？”
  “嗯。”
  “那么，这么一说，在大雪的今天，说起有关雪女的事还真是命中注定啊。”
  “您这个也可以算作是宿命论了吧？”
  “哦，说起宿命论，总让我想到《XXXHolic》中，侑子说的那句话呢！”
  “‘这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这句话我也很喜欢呢，我是非常喜欢侑子大人的啊！”
  “什么嘛，不要太过迷恋二次元中的人物哦，会走火入魔的哦。这不就是单纯的中二病了么？”
  “才没有！啊，不是说我没有迷恋侑子大人，而是说我才不觉得自己是中二病啊！”
  “哈哈，在现实中，我可是不相信这句话的哦。所谓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不过是消极的宿命论罢了。但是侑子说出这句话就是合适的。所谓不同立场的人，说出的话也不同，但是不能单纯的以‘对’或者‘错’来判断一句话。这也就是唯物辩证主义之所以被评为真理的原因吧。”
  “嗯嗯，这一点我是完全赞同的。”
  “严格来说，你会与雪女相遇，这是一种必然。但是，你是完全有能力躲开这种必然的，因而，又可以解释为偶然。这么一想，所谓偶然必然，只不过是一种狡猾的转换了时间与空间的说法罢了。也可以说是因为参照物和坐标系的不同，所进行的文字游戏罢了。”
  “您不知不觉就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啊！”
  “欸？是吗？哈哈，这我倒是完全没注意呢。”
  “我在很早之前就和雪女相遇过了啊。”
  “什么嘛，那你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蒙骗我吗？”
  “不是不是，虽说是相遇了，但是该说是没有‘缘份’之类的？那段时间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呢。”
  “这样啊。”
  “我其实是以为您是知道的啦。不过没想到您并不知情。”
  “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吧？说到底，这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存在的啦！”
  说到此处，眼前的穿着纯白色的拥有黑色条纹编制的蝴蝶图案羽裳的女人，缓缓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