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世界

第6章


为什么不做呢?”一贯内敛矜持的王储突然慷慨陈词,让我和其他宾客在感到意外之余也颇为感动。看来你是动真格的了。有统计,查尔斯王子一年要参加的公益慈善活动高达560次,真够忙的!看来王子真的不愿再等待了。他的人生也渐入佳境。
    所谓远见,即洞察力,是对历史发展规律的掌握和对未来趋势的预测。它是某种稀缺资源,不是因为它要求当事人有多么聪明,而在于能否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们普通人常常觉得所谓国家政策必是基于国家利益的理性论证之结果,而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课程中学过的重要一课就是:一个政策的制定过程起码是三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即国家利益、部门利益和个人利益。就拿美国的军费开支来说吧,地缘政治的考量是国家层面的,国防部的预算关系到部门的权力和与其他部门的关系,而总统和他的主要幕僚们的个人观点和情绪,甚至偶发事件都有可能左右最终的决策。回顾历史中一些重要的政治决策,并不神秘。有时是基于领导人的高瞻远瞩,力排众议,如林肯之解放黑奴,不惜南北交战;如邓小平之改革开放,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有时不过是审时度势,顺应民意,如奥巴马之当选,是美国公众对布什政府不满的积累和对一位能诠释美国梦的有色民族总统的期待的结果。有时政策并非出自道义选择,而完全是各方势力博弈妥协的产物;甚至是纯属偶然,事后才有好事者穿凿附会,歌功颂德。错综复杂的政治道路足以让人迷失,这让我想到《大学》中所提出的思维过程是非常可取的:“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没有对政治终极目标的坚持,那就谈不上把握历史的发展趋势并提供符合人民长远利益的远见了。
第一部分 第17节:你真的那么有远见吗?(8)
    双轨
    1996年3月18日,星期一,《纽约时报》财经版在头条位置登载了记者马克?兰德勒的报道“At27,aTalkStarSetsOutToTransformChineseTV”(27岁的脱口秀主持人将改变中国电视):
    和奥普拉一样,杨澜是中国最受欢迎的电视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之一。1990-1993年,每周由杨澜主持的《正大综艺》曾是中国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但和奥普拉不同的是,1994年杨澜放弃了这条坦途,赴哥伦比亚大学深造,在那里她将获得国际关系专业的硕士学位。在离28岁生日还有两周的时候,杨澜正在计划重返荧屏,她将于今年6月返回中国。杨澜正在打造一档周播的系列节目,这档名为《杨澜视线》的节目旨在关注西方流行文化及其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比如,中国人对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导演)和安德鲁?劳埃德?韦伯(音乐家)的喜爱会对中国文化产生怎样的影响。
    秉承精确和负责为生命线,《纽约时报》被誉为具有“报格”的报纸,更被美国精英阶层比做“不玷污早餐桌布的报纸”。在一个早春的星期一,它将几乎半幅版面给了一位来自东方中国的女性,并在文字报道的右上角登载了杨澜的大幅图片。
    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杨澜的微笑中透露出一种幸福的母性。是的,此时的杨澜有着双重身份:一个是即将毕业的哥伦比亚大学国际事务硕士,一个是刚刚孕育第一个孩子的准妈妈。对某些人来说,把持好自己的人生,也许不需要技巧,需要的只是天性。在“生活”和“事业”的双轨上正在激情并行的杨澜告诉《纽约时报》:“我只是刚刚开始。”
    1996年,距离杨澜从中央电视台辞职已有两年光景。当年放弃主持红极一时的《正大综艺》,飞越太平洋,选择到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和公共事务学院主修的高端电视节目。杨澜,已不仅是一个电视节目的制作者,还是一个孕育生命的母亲。此时她的身份就像不断发生裂变的细胞,越来越多:制片、策划、导演、主持人、撰稿人、约翰逊教授的学生、未来孩子的妈妈,但杨澜乐此不疲,十分享受这种欢愉的繁忙。
第一部分 第18节:你真的那么有远见吗?(9)
    带着身孕进行着超负荷工作,杨澜将这种在两条轨道上同时行进的状态称为“全身心的一种享受”。杨澜患有神经性头痛,严重时需要靠止痛药来缓解。但自从怀孕后,就什么药都不敢吃了,头痛的时候眼泪直流也只能咬牙挺着。但在杨澜内心里,怀孕之初的幸福感从未消失过,无论每天多么疲倦,但腹中的小生命每天会给予她不同的全新体验,这种刺激和新鲜感是一生中最美妙的感觉,是与另外一个生命的奇妙呼应。
    1996年5月,是美国这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春意盎然的四周让人感到无比惬意。曼哈顿街头的橱窗电视正在转播总统大选,民主党候选人克林顿和共和党候选人多尔正进行着激烈的唇枪舌战。虽然两人谁能主宰白宫与杨澜无关,但并不妨碍杨澜对他们作出自己的评判。相对于年龄偏大、不苟言笑的多尔,杨澜更倾向于那个口才极佳、有着和蔼笑容的克林顿。而后来的选举结果也证明,克林顿的确更深得美国人心。9年之后,当《杨澜访谈录》对克林顿进行采访时,杨澜发现克林顿并不是为了赢得选票才做出一种亲民的姿态,她所接触的克林顿,是位有着十足亲和力的沟通高手。
    就在“准总统”们在电视上各显身手的时候,身穿硕士学位服的杨澜度过了她在哥大的最后一天。在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前举行的盛大毕业典礼上,已有近5个月身孕的杨澜无法和她的同学们一起欢呼雀跃,怀抱鲜花的她和家人一起分享了这个难忘的时刻。
    如果说感受美国总统大选对于杨澜只是局外人看热闹,感受媒介在美国的生存变化则需圈内人看门道。就在这一年的2月8日,美国通过了《1996年电信法》,相比《1934年通讯法》,这部新出炉的美国通信和广播电视事业的基本法大大放松了美国政府对广播电视业的规制,使其朝着有利于市场的方向发展。
    这一政策呼应了传统的广电产业与数字化技术、网络化技术彼此渗透的态势,使得美国的媒介产业加快自身重组的过程中,加大了向全球扩张的步伐,直接催生了少数媒介巨头。面对媒介市场的风吹草动,相较妻子杨澜对媒介内容制作的擅长,丈夫吴征更具商业先见。这一年刚刚29岁的吴征已经在美国拥有一家合资公司,负责将美国和澳大利亚的电视节目转卖给中国的电视台。1993年年末,吴征的业务迎来了突飞猛进的增长,时代华纳的音乐部门与吴征的Youban娱乐集团签订协议,将一档名为《华纳音乐群星》的节目销售给中国电视台。1996年,华纳音乐集团时任掌门人罗伯特?摩尔加多开始购入华纳持有的吴征公司的股份,与Youban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合作。就在与东西方媒介机构与商业集团交往的过程中,吴征将妻子担任制作人的52集《杨澜视线》成功分销给中国51家省级及市级电视台。中国2亿户拥有电视的家庭中,有八成观众看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杨澜为中国观众展现的美国百态。
第一部分 第19节:你真的那么有远见吗?(10)
    夫妻二人的联手合作,就如同《纽约时报》记者马克?兰德勒的评价:相比在研究生院学到的知识,这种关系对于杨澜的职业未来可能更为重要。而忙碌奔波的杨澜终于在这一年的7月放下了全部工作,待在家里安心等待小生命的降临。恰在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刚刚结束在美国的学术访问,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杨澜父母特意在美国居留了一段时间。在父母和丈夫的陪伴下,1996年10月的一天夜里,在纽约BethIsreal医院杨澜诞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对于杨澜而言,1996年的纽约秋天是最为迷人的,因为这一年是她最有成就感的一年:拿了一个学位,生了一个孩子,做了一套节目。这些在别人看来需要思前想后、来回取舍的大手笔,都让杨澜同时给做了,而且是一气呵成。
    有歌者吟唱:每个人都是在单行道上寻寻觅觅的跳蚤。而杨澜却驾驭着心灵机车奔驰于生活和事业的“双轨”,以更快的速度,在更远的地方,看到了更美的风景。
    最美
    离开,还是留下?对于杨澜,这从来不是什么问题。
    生完孩子的杨澜闲居在纽约的家里,此时邀请她加盟的电话、信件络绎不绝,其中包括CBS等美国主流媒体。按照指导老师、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唐纳德?约翰逊的想法,他的得意门生完全可以从做出镜记者开始,在美国的电视机构做到类似宗毓华的主播位置。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杨澜本人去意已决。
    作为美国主流电视媒体主播台上鲜见的华裔面孔,宗毓华的职业生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达到了至高点,她曾与丹?拉瑟一同担任CBS晚间新闻联合主播,被誉为美国华裔从事新闻职业的最高成就者。但自小移民美国的宗毓华是个十足的美国人,而杨澜是26岁才到美国,早已经拥有中国的思维系统和文化体系,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不认为我能够真正变成一个美国人,我觉得自己骨子里的东西已经是中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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