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之后,钟未央的睡眠变得很浅、很浅,只要稍稍地察觉到动静,她瞬间就会睁眼醒来。
因为聪姐儿在酣睡中踢了一下小脚丫子,钟未央伸手帮小家伙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内心踏踏实实的,很快再次入睡。
次日上午,当太阳和暖的时候,不需要国公夫人派丫鬟来催促,钟未央就主动抱聪姐儿去了青梅院。
这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千万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钟未央的心里不好受,但是头脑还不至于糊涂,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心怀的是长期的打算!她必须头脑清醒,因为在这一场抢孩子的拔河比赛中,她的对手是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很不容易对付!
钟未央抱着聪姐儿,聪姐儿有些不安分,扭着身子动来动去,小手也在钟未央的身上乱动,一会儿揪钟未央的耳朵,一会儿又扯钟未央的头发,钟未央的手心轻拍着小家伙的小小后背,以示安抚。她并没有生气,因为孩子的小手软乎乎的、温热的,当耳朵和脸被孩子的小手碰触时,钟未央只感觉到幸福。
看见聪姐儿回来了,国公夫人的眸子就像点亮了星星一样,立马亮了!喜悦也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朝聪姐儿伸出手,喊道:“小乖乖回来了!”
“母亲!”钟未央把聪姐儿递到国公夫人的手中,目光清亮地微笑着,没有解释什么。
国公夫人此时眉开眼笑,抱着聪姐儿亲了好几下,心情是喜悦的,也是满意的,没有责怪钟未央。
眼前的祖孙两个笑呵呵地抱在一起,大脸挨着小脸,轻轻地蹭着,像久别重逢一样亲热。看着这一幕情景,钟未央的目光满含着羡慕。
钟未央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了下来,陪孩子玩了一个上午“抛接玩具的游戏”,中午又陪国公夫人吃了午膳。午膳后,钟未央打算回平蒙院去,国公夫人却要把敏姐儿留下,让钟未央先自个儿回去,下午再来接孩子,理由就是:怕中午的大太阳太刺眼,小孩子受不住。
钟未央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转身走出了西侧屋的门,又迈出了堂屋的门槛,因为没有孩子在身边,她走路的时候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像是一颗心飞走了一样,走到垂花门的时候,钟未央忍不住了,瞬间飞快地转过身,脚步着急地又走回来了!
让聪姐儿和敏姐儿靠在一起排排坐,国公夫人正在高兴地比较两个孙女的小模样,忽然听见元嬷嬷“哎哟”地惊呼了一声,她转头一看,忽然发现钟未央又回来了,她的表情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就笑道:“阿川,不如你就在西厢房午睡吧!免得又再跑一趟。”
钟未央抿嘴一笑,看上去很乖巧,连忙点头。
于是,钟未央继续赖在了青梅院,直到傍晚,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聪姐儿,抱起敏姐儿,告别了国公夫人,出了青梅院,钟未央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默默地、遗憾地往回走。
徐嬷嬷的心情几乎是在随钟未央的脸色变化而变化,钟未央的脸上一旦有了沉闷的乌云,徐嬷嬷的心里就开始下雨!为了逗钟未央笑一下,徐嬷嬷只能自己来搭建“雨后彩虹”了!
“少夫人,你快看,敏姐儿刚刚吐了个泡泡!”
其实,敏姐儿在平时吐泡泡并不稀奇,小家伙很喜欢自己跟自己玩。但是,这会子被徐嬷嬷这么笑着说出来,钟未央还是忍不住笑了,亲亲孩子的小脸,终于不再沉默了,一路上嘴巴动个不停,轻声细语地对孩子说话。
敏姐儿会认真地看着钟未央的脸,钟未央就当小家伙是听懂了,于是心情开始飞扬起来,甩掉了阴霾,重新恢复了阳光!
“小乌龟,你喜欢外面的世界吗?花儿好看吗?有没有觉得空气很新鲜?”
敏姐儿呵呵地笑,就好像钟未央在逗她玩一样,小模样开心极了。钟未央帮她整理好荷叶边的小帽子,脸颊贴着小家伙的额头,心情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一汪绿色的湖水,有水草在湖底温柔地摇啊摇,静得深沉。
——
“少夫人,元嬷嬷来了!”
一大清早,听到这话,钟未央有点吃惊!她正在梳妆,正打算去青梅院请安,谁知,元嬷嬷这么早来做什么?
“请元嬷嬷进来吧!”钟未央轻声地吩咐。
“给九少夫人请安!夫人说,免了今天一天的请安,夫人说想歇一歇、静一静,让几位少夫人也自在一天。”元嬷嬷行了礼,微笑地说着。
钟未央的脑中瞬间有警钟敲响了一下:这是警告吗?国公夫人对我的警告?让我不要打聪姐儿的主意,是吗?就因为我前天晚上没有把聪姐儿送回青梅院去,所以国公夫人今天故意不让我去青梅院见聪姐儿了!
钟未央的脑中“嗡”地一声,震得她整个人格外清醒了。她仔细地看向元嬷嬷的脸,暂时没说话。
元嬷嬷只是微微地笑着,笑得深沉,抿着嘴唇,也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又有些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钟未央在心里有了判断,微笑地问:“夫人和聪姐儿今天身子都舒爽吗?”
元嬷嬷立马笑道:“夫人和聪姐儿都很好,只是想清静一天。少夫人千万别担心!”
“好的!”钟未央脸上的笑容淡了,说道:“我知道了!有劳元嬷嬷亲自来走一趟。徐嬷嬷,你陪元嬷嬷先去西侧屋喝茶吧!”
“不了!少夫人,我这就回去了。”元嬷嬷告辞就走了。
钟未央卸下了脸上的笑容,气馁地塌下了肩膀,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心里膨胀!
看来,不只是她在使小计谋,现在国公夫人也发招了!她想把聪姐儿接回身边来,事实却是越来越难!
钟未央的发髻梳到一半,发型不伦不类的,她浑不在意,只是坐在镜子前发呆,手指无意地敲打着梳妆台,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国公夫人和聪姐儿的事情。
忽然,外面又是一道禀报声:“少夫人,五少夫人来了!”
钟未央干脆把头发彻底地披散了下来,走出去迎接。
“五嫂。”
“九弟妹,听说刚才元嬷嬷来这里找你了?”五少夫人挑高着左边的眉毛,眼睛里含着流光溢彩的精明笑意,脸上的笑容有点耐人寻味。
钟未央说:“是啊!”她笑着挽起五少夫人的胳膊,进了屋。
五少夫人凝视着钟未央的脸,目光看似轻松,其实有着深意,又笑道:“你可知道?元嬷嬷只来了你这里,大嫂和我那里都是丫鬟去传话的!母亲是不是在针对你啊?”
钟未央在西侧屋的炕上坐了下来,此时她披散着长发,表情也有点儿气馁,眸子不像平时那么清亮了,有点模糊,她摇摇头,表情有点烦恼,轻声说:“我不知道。”
五少夫人爽快地笑道:“九弟妹,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想把聪姐儿接回来呢?”
钟未央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五少夫人的手指立马伸了过来,推了一下钟未央的额头,半认真、半悠闲地说道:“真是个傻瓜!你愁什么呢?把孩子留在青梅院,才是最明智之举!”
钟未央把手臂撑在炕桌上,撑住自己的脸,摇摇头,语气低落地说道:“我想孩子!”
五少夫人不以为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利落地放下茶盏,语气爽快,很认真地说道:“我一直想把楚姐儿送去青梅院陪伴母亲,偏偏就是办不到!你可知道?我羡慕死你了!”
钟未央眼睛发红,鼻子一酸,说:“我想她!”
五少夫人挺直着腰背,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把孩子放在母亲身边,以后好找婆家!”
钟未央无奈地说:“聪姐儿现在对我很陌生,她更喜欢赵嬷嬷和丫鬟。”
五少夫人立马反驳道:“九弟妹!女儿家也是有前程的!聪姐儿跟着母亲,比跟在你身边更好!得到了母亲的疼爱,外人会更高看她一眼!”
钟未央虽然表情沮丧,但是坚持地说:“我想陪她长大!每天都陪着!”
五少夫人立马理直气壮地反驳:“九弟妹,你应该多出去参加赏花宴、品诗宴,不能总把时间都花在了孩子的身上!等你以后给女儿找婆家了,你就会知道多熟悉几个当家夫人的好处了!咱们千万不能当井底之蛙!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陪你出去拜访几个亲戚,聊聊天,高兴地玩一天,怎么样?”
钟未央摇头,无言以对!她确实不像五少夫人想得那么长远,她现在还没有开始考虑“给女儿找婆家”的事!
事实上,从楚姐儿刚生下来,五少夫人刚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小姑娘之后,五少夫人就开始帮女儿谋划未来了!她希望楚姐儿能有个锦绣的好前程,能够嫁给嫡子,嫁入和国公府差不多尊贵的世家,当然,最好是嫁入皇家!五少夫人不是鼠目寸光的人,同时,也不是容易满足的人,她的眼界高着呢!普通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在五少夫人这么精明的人面前,钟未央觉得自己大概像个木头吧!
------题外话------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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