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一顾莫相离

“真的不留下来吃饭了吗？厨房已经在准备了……”顾年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从温室大棚里出来后，何青安便接到公司里打过来的电话，似乎事情有点紧急，需要他立马赶过去处理。
    “我也挺想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的，”何青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公司突然出现一些小问题，不赶紧回去看看的话，损失会有点大，所以顾年，抱歉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年的肩膀，“顺便也帮我跟付太太陪个礼，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请你们吃饭。”
    “那……好吧，衣服还给你，谢谢。”顾年说着，便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了他。
    “不应该洗好了再还给我吗？”何青安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开玩笑道，“这样男女主才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不是吗？”
    顾年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这个笑话有点冷……“我先回去了，何总路上注意安全。”
    直到何青安的车子离开付家庄园，站在远处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程莫离才低头丢下手里的烟头，用脚尖慢慢碾灭，默默走到别墅后面，挺拔颀长的身姿料峭尤显得而孤寂。
    “年年，怎么就你一个人？青安呢？”正在客厅里和仆人一起忙着换桌布的林雅娟看到顾年一个人回来不禁疑惑地问。
    “他公司有急事，赶回去了，”顾年停下脚步，难得耐心地解释道，“要我跟你说句抱歉。”
    “原来公司有事情，这么年轻就一个人撑起何家的家族企业，看来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也算得上事业有成，而且人又长得俊朗精神的……”林雅娟不由得感叹了两句，随后又笑着看了顾年一眼，“年年，你觉得呢？”
    “一个人撑起家族企业的生意是不容易，不过连婚恋也要遭到别人的干涉就更不容易。”话外音再浅显不过。
    “年年，你误会了，我和你付叔叔没有那个意思，”林雅娟走上前连忙解释道，“妈妈不会干涉你的婚姻，一切决定权都在你，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情妈妈不会强迫你的……妈妈只希望你能幸福开心。”
    “希望如此。”顾年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回房，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想要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母子情深是不可能的，只要她在离开中国时心里不再有什么遗憾就行了。
    顾年换了睡衣刚想上床睡觉，忽然发现阳台外面有微弱的光亮，缓缓坐起身子，“哗——”窗帘被拉开的声音，当她轻轻推开阳台玻璃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这个图案……这个图案……是她那年在英国……他怎么会知道？
    程莫离高大孤傲的身影背对着顾年蹲在地上，一支支地将小小玻璃杯里的粉色蜡烛点燃，用大红色蜡烛拼出来的爱心里面，是用粉色蜡烛摆出的大写字母“N”，在一片白色的雪地里看上去尤其显眼，柔弱而又温暖的光芒。
    “很俗，”等程莫离点完最后一支蜡烛站起身子的时候，顾年将所有的疑问埋在心底，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远远地靠在门框上眉头微簇着评论道，“很幼稚。”
    程莫离转身，单手撑着白色雕花大理石护栏，一个漂亮干净的越身，便站在了顾年面前，褪去身上的大衣紧紧地裹在她身上，清黑的双眸紧紧地锁住她，沉沉湛湛的眸色在黑夜的映衬下更显得深沉幽暗，“真的，我嫉妒的发狂，刚刚看到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
    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力气大到恨不得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血液，自己的骨髓，就连顾年也能那么明显地感受得到他的不安，他在患得患失间的挣扎。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选择放手。”她淡淡的声音从他怀里缓缓飘出来。
    “命中注定的东西，是逃不掉的，”他浅柔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甘情愿，“况且，我怎么舍得逃。”
    安静深沉的夜，空气中带着冬日里的萧索与冷清，他就这么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许久许久都不愿松开。
    “喂～”终于顾年忍不住闷闷地开口，“你的蜡烛都快要灭了，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今天的胃药吃了吗？”程莫离先是低低一笑，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焦急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有！”顾年一把推开他，迅速进屋关门，隔着玻璃冲他挑了挑眉，“吃药这种事你也管，真是闲！”说罢一把拉上窗帘，将他与自己隔离开来。
    程莫离英俊的眉眼间泛起轻松的笑意，自然而又格外好看，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很难得，第一次冲他撒娇扮鬼脸。（作者，咳咳，挑眉也算撒娇？至少程先生是这么觉得的……）
    品尚以惊天高价向顾年约定了六张服装设计图纸，赶制出来参加明年春季国际服装秀，顾年看了看书桌上素描纸，还差最后一张就可以完工了，最后这一件是拿出来压轴的，所以必须设计出独一无二的即视感和一下子能吸住观众眼球的舞台效果……
    顾年刚要下笔，便听见背后“哐当”，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顾年好看的嘴角微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果不其然，不过，能忍到现在才出门找事，算不算一个不小的进步？
    “顾年，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画画！你说，易阳现在在哪里？”宋一茜一进屋便气势汹汹地朝着顾年大喊大叫。
    顾年懒得理她，低头继续着自己的作品，这个女人找她事的时候全身就像打了鸡血，头发随时都能竖起来一般，感觉有用不完的精力。
    宋一茜本来就怒火中烧，见顾年丝毫不买她的帐更是火上浇油，上前一把抓起顾年桌子上的一沓图纸扔到砸到她脸上，一时间白纸如雪在房间里飘落，“我在问你话，耳朵聋了吗！你一从英国回来，易阳就整天躲着我，顾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有时候真的有点可怜你，”顾年缓缓转身满脸玩味而又嘲讽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底带着冰冷的笑意，“把你内心对付易阳的不安和恐慌都撒在我身上，以为接下来就能相安无事了吗？”既然她想挑事，她就奉陪到底，真的还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没有一点心机任人宰割的小女生吗？
    “说这话什么意思！知道易阳在哪里还不快说！”
    “知道是知道，就是不太想告诉你，还有，进别人的房间要先敲门，你父母没教过你吗？你们宋家的家教果然独特。”顾年一字一顿，语气不急不缓，神色不温不火。
    “你……”宋一茜被气的脸色通红，伸出的手还未落下，便被顾年一巴掌拍了下来，“你觉得还会想以前一样那么容易得逞吗？”顾年挥手一掌打在她的左脸上，“这一掌是六年前你用卑鄙的手段抢走我男朋友顺手送给我的，现在还你。”
    宋一茜听完理由刚想要嘲笑她，便被顾年又一巴掌扇在了右脸，出手快速让宋一茜都来不及躲闪，“这一巴掌是我刚回付家你当着付家所有人面给我的，当初说我没有家教刻薄无礼，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
    宋一茜摸着自己火辣辣的双颊，自己从小都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说什么是什么，别说被人扇巴掌，根本就没有人敢碰她，又怎么能忍受这种屈辱，她咬牙切齿地朝安然扑了过去，“顾年，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和你没完！”
    她张牙舞爪刚要上前，便被一股大力拖住了手臂，“宋小姐，舅舅刚刚找你有事，现在在书房等着呢。”程莫离拉住宋一茜的手臂三两步便拖到房间外，远离年年。
    “姐姐，你没事吧！”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以木急忙忙地拉着顾年的手上下检查。
    “放心吧，我没事！”顾年笑着拍了拍以木的小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程莫离，你给我放手，伯父伯母一大早就出去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宋一茜用力甩开程莫离，满脸尽是冷嘲热讽，“做表哥的竟然喜欢表弟的前女友，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
    “那就去传，”程莫离直直打断她的话，眸色幽暗漆黑，寒冷如冰的语气中满是漠然，“你以为我会怕别人嚼舌头根吗？另外，纠正一下你刚刚说的话，”他转身打算离开，丢下满脸震惊愤怒交错的宋一茜，“不是喜欢年年，是爱，很爱很爱。”
    顾年的房门被程莫离大力合上，留下被关在门外气的咬牙切齿的宋一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