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乌生

30 游历篇(6)


乌生急着要回柳城,这源于江湖上的传闻。
    某天中午,三人在一家饭馆吃面。几个熊腰虎背的壮汉背刀持剑大声谈论着江湖事。
    一个胡子茂盛如马鬃的汉子说道:“这怎么可能,刘浩是天下第一啊。”
    唐琼看到乌生侧脸不着痕迹地偷听。
    “怎么不可能?有人在柳城亲眼看到了刘浩的葬礼。据说,他的女儿和徒弟哭得稀里哗啦,扶都扶不起来。一定是真的。”黑脸汉子唾沫横飞地说道。
    “马鬃”诧异道:“放眼天下,谁能把刘浩杀了?”
    他说着,半闭着眼,撇着嘴摇头。
    正在大口吃面的黑脸汉子拼命咽下去,神秘兮兮地补充道:“据说,刘浩身上只一处剑伤。可以说,是一剑毙命。”
    “马鬃”坚定地否决道:“这更不可能是真的了。”
    一直在旁沉默的秃子说猜测道:“一定是用毒。”
    黑脸汉子哼了一声,笑着摇头。
    “马鬃”和秃子对视,不约而同地说道:“真是奇了。”
    黑脸汉子附和道:“嗯。太奇怪了。”
    唐琼看到乌生的脸色阴沉。
    乌生看着蒲大师。
    蒲大师的脸也铁黑着。
    两人对视着点头,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
    唐琼看着两人的举动,只觉得莫名其妙。
    蒲大师只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她所有的疑问。
    蒲大师凑近她悄声说道:“刘浩是他的师父。”
    自那天起,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往柳城赶。
    唐琼时刻观察着乌生,不由得担心。
    一路上,乌生紧握着剑,眼里是神色,有时的愧疚,有时是犹疑,有时是疲惫,更多时候是杀意。杀意像是浓雾,黑化了乌生的周围。
    蒲大师更是心事重重。
    春意渐浓时,唐琼才见到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城。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柳城。
    唐琼惊奇地发现,柳城虽没京城繁盛,但也算个中等水平的城了。
    进了柳城,乌生的马没有一丝犹豫,像一条瞅准了肉骨头的狗。
    转了六七条街,乌生勒马停在一户人家前。
    唐琼和蒲大师跟着乌生进去了。
    乌生边高声喊着“师父”“师姐”,边四处找。
    几分钟后,唐琼看到乌生沮丧地出来。
    蒲大师在旁说道:“他们应该住在别处了吧。”
    乌生二话不说,跳上马疾奔。唐琼和蒲大师在后跟紧追着。
    三匹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唬得路人惊慌地躲避。
    路人望着三人风风火火的背影,有的怒目而视,有的破口大骂。
    唐琼望着比唐府大门宽大数倍的柳府大门,心里不由暗暗惊奇:这里简直能和王侯的宅邸一样大了,藏在偏僻的地方,冷不防地吓人一跳。
    更让她称奇的是,门上挂着意味着死亡的白布,连石狮子上都不例外。
    这些仆人认得乌生,因此,三人很顺利地进去了。
    每间屋子的门窗上都挂着白布,唐琼看到乌生的脸趋向死灰。
    乌生扯住一个正抱着被子往外走的丫鬟,急切地问:“你家少爷呢?”
    丫鬟愣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说:“我家老爷在东院呢。”
    乌生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阴霾更重了些,问道:“柳老爷过世了?”
    丫鬟若有所思地点头。
    “今年真怪,一个接一个地死。先是秋菊,再是柳老爷柳夫人,最后是刘巨侠。”丫鬟像在自言自语。
    唐琼几乎下意识地看向乌生。
    乌生方僵住了。
    她这段时间见惯了乌生的这副模样,不安地转过脸,看院子里的明媚阳光。
    这时,她看到一位穿着丧服的女人面带悲戚和喜悦的复杂神情急匆匆地走过来。
    这个女人的身影瞬间变大,隔断了阳光通往屋内的路。
    “师弟!”这个女人站在门口喊道。
    唐琼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乌生惊喜的脸。
    乌生的脸上随即现出困惑的神情,问道:“师姐,你怎么住在柳府?”
    刘嫣的两颊飞来两朵红云,在丧服的映衬下更是明显。
    她怯懦地说:“一言难尽。”
    刘嫣和三人到了院子里,在石凳上坐下。
    院里的花香洗去了唐琼身上的阴冷。
    “师弟,你离开了半年。这半年,简直比一生还长。”刘嫣感慨道。
    唐琼察觉出话里的一些意思,心里稍微不悦。
    刘嫣看了眼唐琼,问道:“这位是?”
    “朋友。”乌生简短地介绍后,指着蒲大师说:“这位是师父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师父。”
    刘嫣心不在焉地和蒲大师客气了几句,眼睛余光却瞥着唐琼。
    “师父被谁杀的?”乌生直入主题。
    刘嫣难过地摇头,说道:“听邻居说,父亲和他喝酒时,被一个酒店伙计模样的人叫走了。第二天,这位邻居找父亲喝酒,发现父亲已经死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我们查问过,柳城根本没有那个酒店伙计。”
    “就这么算了?”乌生咬牙问道。
    “还能怎么办?”刘嫣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乌生侧过身,问蒲大师道:“一路上我没来得及问您。您能猜出究竟是谁杀了我师父?”
    蒲大师慢条斯理地说:“我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件事。刘浩阅人无数,一定会察觉出酒店伙计是假冒的。要杀刘浩,不是那种不入流的阿猫阿狗敢想的。对方一定会有所准备,因此,要诱杀刘浩,就一定不会用易被拆穿的伎俩,因此,对方不会假冒酒店伙计。然而,对方的确是这么做了,还成功了。所以啊,我认为,对方假冒酒店伙计,不是要骗刘浩,而是掩人耳目。刘浩一定认识这个人,所以才会跟着走。另外,设定世上能有人一招杀死刘浩,那么,辛苦地掩人耳目,为什么不把刘浩杀死在荒野,而是不怕麻烦地在刘浩家痛下杀手呢?因此,我推测,杀死刘浩的那个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刘浩。那人一定是告诉了些足以让刘浩自杀的事。”
    “自杀?”刘嫣和乌生同时惊呼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相。”蒲大师谦虚地说道。
    乌生沉吟片刻,突然问刘嫣道:“秋菊和柳老爷是怎么死的?会不会和师父的死有关系。”
    “一定不会。”刘嫣肯定地说道。
    乌生狐疑地看着刘嫣的脸,问道:“为什么?”
    刘嫣犹豫了一会儿,又瞧四处见没外人,像下定了决心,说:“你离开不久后,秋菊就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变大,像个熟透了的西瓜。柳风见瞒不住了,就向柳老爷柳夫人提出要娶秋菊。柳夫人当即甩了他一耳光,说把秋菊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干脆把她嫁给个仆人,孩子还是柳家的。柳风不愿,就以绝食相逼。柳老爷大骂儿子不成器,就让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当着柳风的面棒打秋菊。秋菊怀孕后,一直被虐待,经这一打,哭到半夜就死了,一尸两命。”
    唐琼虽然没见过秋菊,但还是有些伤心。蒲大师则紧皱着眉。乌生的脸上却一直着阴霾密布。
    刘嫣扫视三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柳老爷和我爹有约定,于是强逼着柳风和我成亲。成亲后,柳风一直在哭。我于心不忍,决定要帮他。于是,柳风在我帮助下,逃了出去。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柳风竟然自动回来了。柳夫人高兴地向我炫耀,说家雀儿是飞不远的。但我明显感觉到柳风与以往不同了,多了股狠劲儿。最后,唉!最后,柳风把柳老爷柳夫人毒死了。那几个棒打秋菊的仆人也接二连三地中毒死了。柳风怕传出去,就严命仅知道的几个下人,谁敢说出去,当即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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