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第6章


  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前后对比有些恐怖,也有些萌,顾北北想笑,却没有敢笑出来,心中各种不客气的评价早已在舌尖上来回翻滚了数次,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道:“没事。”
  “哇塞,好久不见,来瞧瞧,这是谁?”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谢南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伸手将顾北北拉到自己身后。
  那边的单元楼走出一群人,带头的少年看着有十七八岁,染了一头黄毛,活似金毛狮王谢逊,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非主流,挂了各种亮片,闪的人眼要瞎掉。
  “阿南,好久不见啊。”他邪邪一笑,从裤兜里的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含糊不清道,“说起来要不是见了你,也忘了早年还有一笔债要算。”
  他身后的众人听到“一笔债”三个字,全都兴奋起来,往这边靠近。 
  “什么债?”谢南盯着少年,“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说了,我们两不相干,我不记得欠你什么东西。”
  “嗤。”少年鼻子里喷出一圈烟雾,“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里是饭店呢?”
  “你想做什么?”谢南与他周旋,顾北北在他身后,而对方有一群人,打起架来牵连到顾北北就不好了,此刻能应付就应付。
  他知道这条路不过是因为这旁边有家黑网吧,以前寒暑假许一朵会让他来这里监督谢阳,他那时候十分中二,对这种话向来是阳奉阴违。谢阳会给他很多钱,让他自己看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那时候网络游戏兴盛,索性全部用来玩游戏,虚度光阴。
  温绍就是他在那时候认识的,两人臭味相提,斗鸡走狗过日子,当了好一段猪朋狗友,如果不是……许一朵因为他的过错离世,他也不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缺钱了。”温绍恬不知耻的说出了答案。
  谢南将自己的钱包拿出,掏出里面所有的钱扔给温绍,厉声道:“拿着!别让我再看见你!”
  温绍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南。谢南没有坚持,手一松,纸币飘飞,硬币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去你妈的,态度很嚣张耶!”身后的混混跟班看到他这么对自己老大,心中很是气愤,就要上来给谢南一点颜色。
  谢南握着顾北北的手紧了紧,顾北北感觉出他手心的湿冷,他在紧张,大概眼前这些人不好应付——亦或者根本就是因为自己在场,不好出手。
  顾北北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些。
  “你马子很漂亮么,一起吃个饭?”温绍痞痞地笑,对着顾北北扬下巴,一副打量物品的样子。
  “我们走吧。”顾北北对谢南讲,声音不高不低。
  “小妹妹,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呢。”方才谢南没有鸟那跟班,他又不甘示弱的上来插嘴,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就要来抓顾北北的手腕。
  谢南抬腿,一脚把他踹飞,“说了叫你们别动她!”
  顾北北心知不能和流氓讲道理,拉着谢南就要走。
  温绍抬手拦住她,身后那些原本没有上前的跟班围上来。
  顾北北有些庆幸今天穿的是运动鞋和休闲裤,方便活动,如果穿了淑女装,此刻必定要去哭一哭。
  谢南被扯住的时候有些错愕,然而很快领悟了顾北北的意思,觉得她有些莽撞,但眼下已经不太可能让时间倒带,重头来过,只能这么冲出去。
  两人皆身高腿长,跑路自然不在话下,谢南惊异于顾北北的体力,在有两个小混混追上迎面要给谢南一拳时,顾北北凌空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
  谢南有点呆,顾北北拉走他,风一样的跑远。
  后边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混混,各种鸡飞狗跳,谢南知道这附近最近的公交站,拉着顾北北随便上了一辆正要开走的公交车——
  终于把人给甩开了。
  谢南正想掏钱包给钱,发现他刚才的钱都扔到地上了。
  谢南:“……”
  顾北北摇头叹气,“你好废啊。”她说着自己刷了卡,又给谢南掏钱付了车费。
  两人坐到了车后边的双人座,谢南仍是惊魂甫定的样子,公交已经开进了车流中,隔着车窗往后看,可以看到那群人停下脚步,垂头丧气的样子。
  “说吧,怎么回事。”顾北北开始三堂会审,“你怎么会和那群混混认识?”
☆、故事与事故
  “先不提这个,你会功夫?”谢南想起刚才顾北北凌空那一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就好像一个男人明明把要保护的女人藏在身后,遇到危险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喊一句“放着我来”一样叫人尴尬,需要正视自己是废柴这个现实,实在是心里苦。
  “你不都看到了吗。”顾北北对这个不甚在意。她学功夫有一些年头了。早些年自己身体不好,一年到头吃药打针,父亲忍无可忍,找了个师父教她功夫,锻炼身体。
  他的原话是:“总不能看着你被病痛打倒,那不如让你积蓄力量,把病痛掀翻在地。”
  犹记他说这句话时眼中的光芒。
  顾北北一直将那定义为智慧的光芒,从小到大,她只见过父亲眼中有这种光芒存在。
  或许是因为她见识少,或许是因为现在多数人不叫智慧,叫小聪明吧。
  谁知道小小年纪,她怎么就有那么多心思呢?也是因为如此,母亲吴宝莉一直对她都喜欢不起来,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她父亲的痕迹。
  那位师父以前学过拳脚功夫,本来是一位武术指导,在电视剧里教导那些明星如何拍武打片,或许是因为老了,或许是因为心疲倦了,亦或者只是感觉到时间到了——该做某件事,该停止做某件事,他便携带全部的家当,来到鹤城这个小小的城市开始他的生活,像一个隐士。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那双慧眼,大抵这位师父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后半生。只是父亲决计不肯放过让自己女儿恢复健康的任何一个机会,便用美食诱惑这位师父,最后让顾北北拜那位师父为师。
  顾北北从五岁开始学拳脚功夫,直到十四岁。说来也怪,死好像也是成群结队,先是师父死了,后来便是父亲查出了不治之症,还是晚期。连续一段时间,顾北北不停遭遇死亡。
  师父死的时候刚过完六十大寿,父亲死的时候却才不到四十岁,老天着实可憎,该死的不送他们去死,不该死的却这样前赴后继。那时候顾北北便知道,老天爷是一个欺善怕恶的。
  亦或者根本没有天这样的存在,抬头看到的不过是大气层。
  谢南听了顾北北的话,心中不是滋味。
  “你说,我如果这时候开始学习这些,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你?”谢南不自觉得将这些话说出来,“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顾北北闻言笑了,随口道:“你在努力,我也在努力,我有根基,和你努力的一样多,你凭什么追上我呢?”
  谢南倒吸一口气,一直追不上顾北北?这着实是太残忍的事实,“那我付出双倍于你呢?或者我的天赋比你高,学的比你快,又怎么样?” 
  “你连该拼天赋的时候都没到,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点远?”顾北北笑他,想起父亲早年的话,索性说给谢南听,“大多数人都没有到拼天赋的时候,多数人的天赋都一样,只是努力不及旁人的十分之一而已,所以失败,等你努力到了我的程度,才能看出来我们的天赋到底差在哪里吧。”
  谢南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心中憋气,只能下战书给顾北北:“你等着。”
  “好啊,我等着。”顾北北将谢南的手拨开,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靠在车椅背上。
  谢南看到她现在的状态,有些堵得慌。 
  少年的气馁,大概就是因为永远无法抵达目的地吧。
  “顾北北,你就这样让你妈嫁给我爸?”谢南换了个话题。
  顾北北的眼睛掀开一条缝,“不然呢?”
  “我爸根本不是个好人。”谢南道,“我出生后,每年见他一面,和他生活一个月。小时候被他接过去,长大之后单独来京都。他不愿意看到我妈,把她留在云州。这样的人,你妈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看上钱了?” 
  “你妈妈……”顾北北想起来他是单身家庭。
  “……死了。”谢南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一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假装自己不那么难过,“去年的事。” 
  “……节哀。”顾北北拍了拍谢南的手。
  “难道这时候不该阻止他们两个人的婚姻?”谢南挣扎起来,眼睛通红,看着顾北北,“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再婚的,哪怕是现在再婚!我妈才去了不到一年!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忌你妈妈的婚姻,不怕她嫁错人,成为怨侣?”
  顾北北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你错了,你以为我拦得住成年了二十年的她?她今年已经三十八了,比我们大二十三岁,只会觉得我们还小,看不清楚情况,并不知道我们的眼睛看到和懂得的事情。她要坚持,我只能随着她,然后长大,如果她受伤,就去保护她。”
  谢南冷笑:“那你还真是感情冷漠,别人受伤的时候你上去,他们就会觉得你是个好人,懂事,提前拦截了祸事,别人不知道,你多说一句,别人还会当你是不怀好意,失意的时候说一句,别人当你落井下石。”
  “你都把理由说完了,我也不用多话了不是?”顾北北道。
  这时候车报站了。 
  谢南站起来,从顾北北身边走过,“你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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