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第16章


  谢南看到那双手,怒不可赦,“你动什么动!”
  潘赛安顺势从他手里拿过来相册,倒在椅子上,自顾自的慢慢欣赏:“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我也是凡夫俗子嘛。”
  谢南冷静的看他坐在椅子上,浅米色的衣服蹭的都是灰,心里不再跟这个臭美精抬杠,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看你的衣服。”
  “啊——”潘赛安哀嚎了一声,跳起来跑了出去。
  谢南冷哼了一声,往后继续翻阅相册,相册的倒数几页是顾钊化疗时候的样子,曾经优雅闲适世外高人模样的男人只剩下一把骨头,看着让人不得不感慨。
  他翻到最后一页,却没有照片夹在其中,而是一张纸条:
  昔人已骑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纸条有些皱,有些地方泛着黄色痕迹,谢南观察了一下,看出来写这张纸条的人,哭过。
  是顾北北的字迹。
  潘赛安进来主动端菜,顾北北看到他只穿着银灰色毛衣,刚才的外套想必已经脱了,忍不住笑问:“你真的直接坐上去了?”
  “都怪我眼瞎!”潘赛安扯着领子,他刚才真是没注意到屋子里的灰尘,只顾着在谢南面前嘚瑟来着,看来老天是不会让人太过得意忘形,现在的他动的全身颤抖,上下牙床都快打架了。
  “要不现在出去买?”顾北北看了看窗外的天,雪飘的越来越大,北风凌冽,呼啸而过带起一片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听得人耳朵好像都要冻成风铃,然后咯吱咯吱的碎掉。
  “现在估计不方便出门,这么晚了。”潘赛安毫不犹豫道,“你家里……有什么衣服可以穿么。”他没有贸然问能不能穿顾北北父亲的衣服,怕顾北北不高兴。
  “我怕你嫌衣服晦气。”顾北北见潘赛安的表情,知道对方小心谨慎,怕戳到自己的痛处,便主动提起,“毕竟……”
  她话语未落,便被潘赛安打断,“怎么会,你父亲气质那么好,我估计穿穿还能沾染点儒雅气质。”
  顾北北心道,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她嘴上没说,起身上楼,潘赛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他穿上衣服后扭头看顾北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眉梢上挑,眼神带着询问之意,似乎是在问顾北北:这件如何?
  那一瞬间顾北北有点失神,她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脑中一片空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让她感到陌生的颤抖,“很、很好,下楼吃饭吧。”说罢,她逃也似得蹬蹬蹬下楼。
  潘赛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疑惑不解:被我帅到了?
☆、旁观者
  他对着镜子摆出几个不一样姿势的笑,顾影自怜,好不快活。几分钟后听到楼下传来谢南气若洪钟的声音:“姓潘的,下楼吃饭!”
  “来了!”潘赛安肚子有点不争气,咕咕直响。 
  屋子里没有暖气,三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桌子吃饭。潘赛安虽然平时聒噪的如乌鸦,但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大概秉承家中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放下筷子后,顾北北指挥谢南去刷碗,潘赛安跟着自己出来。
  “凭什么是我!”谢南忿忿,毕竟他和潘赛安都是吃干饭的,这货为什么总是能逃过一劫?
  “我家碗不多,他摔一个,就只能端着锅吃饭了。”顾北北冷静的开口。
  谢南对这个理由十分服气,乖乖去刷碗。
  顾北北带着潘赛安也不是出来遛弯,她指挥潘赛安从地下室拖出来一个小炉子,从后院扯了干燥的葡萄藤,还有一些柴火,放到院子一旁的棚子下。
  “你这是干什么?”潘赛安好奇的探头,“生火吗?”
  “嗯。”顾北北蒙住头,“暖和点。”
  潘赛安泪流满面,不仅没有暖气,还没有电热扇,只靠这种原始的方式来取暖,他觉得当初的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
  顾北北侧头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后悔了?”
  “不不不,保证没有。”潘赛安举起右手发誓。
  “后悔也没什么,反正后悔也没用。”顾北北含笑道,“就当自己有了一次新奇的经历吧。”
  这个安慰的口吻有点顺应天命的味道。潘赛安再看看这个院子,犹豫了一下,发出疑问:“北北,你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穷,为什么连现代的器具都没有?这些不该是必备的么?”
  “我小时候在暖气屋里会流鼻血。”顾北北道,“开什么都不管用,父亲那段时间又跟着一个老人学会了烧炭,发现用这种方法不会有不良反应,所以那段时间一直都是烧的暖炉。”
  顾北北讲着讲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潘赛安听得很认真。
  “他学会烧炭,又找人帮忙做了个炉子,冬天的时候温酒喝。葡萄酒和白酒都会酿,我的酒量就是从小跟他学的。你听过白居易的那首诗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顾北北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或许是气氛太好,让有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话都不小心表露出来,“能有一个与你共饮,言无不尽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怎么会,朋友这种东西,真心换真心,交起来还是不难的。虽然我以前的朋友如今天南地北,但以后聚起来,我想我也不会认不出他们。而且现在有你和谢南,”潘赛安耸了耸肩,“虽然我想我喝不过你,三杯下去我就忘了我是谁了。”
  顾北北对潘赛安的话不置一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朋友定义。朋友遍天下,知交无一人的情况简直数不胜数。常常聚一起的不一定是朋友,远在天涯多年不见的也未必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个中味道,只有尝过,才知其中滋味。
  潘赛安想上手,顾北北没让他动炉子,生火这件事,不熟悉的真会弄的一团糟,她又没想让潘赛安一夜之间从生活白痴变成无所不知,他过来观摩一下就行了,上手是拖后腿。
  火升起来后,顾北北和潘赛安一起把它搬进客厅里,找了几个蒲团,坐在炉子旁边烤火。
  谢南收拾好厨房,看到炉子的时候微微吃惊,不过很快坐过来。 
  “喝酒不?”顾北北问他二人,“天有点冷,喝酒暖暖?” 
  谢南想到顾北北恐怖的酒量,迟疑了一下点头,“来点吧,现在确实有点冷。对了,我看到那边有暖水袋,烧了点水。” 
  “你们等着。”顾北北去地窖拿酒。
  “北北心也是蛮大的,她带两个男生回家,就不怕出什么事吗?”潘赛安后知后觉开始忧心忡忡。
  谢南糟心的看着这个白痴,不忍心告诉他,你打不过她,你也喝不过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自己会对顾北北造成威胁?性别男吗?
  倘若生活是一出戏,那现在他们绝对和顾北北拿错了男女主角的剧本。
  酒是好酒,壶是好壶,天是适合的天,潘赛安很少喝酒,不知白酒,尤其是自酿白酒的恐怖,一口把那一小盅的酒给闷了,速度快的顾北北都来不及阻止他。
  下一秒钟潘赛安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若桃花,艳压群芳,眼睛里都带水,“怎么、这、么辣!”
  顾北北谢南一边一只手猛烈的拍他的背,好一会儿才休息过来,潘赛安眼神都朦胧起来,对自己小声嘀咕:“好烈的酒……”
  “你可真是……”顾北北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能违心的竖起拇指夸他,“真壮士尔。”
  潘赛安嘻嘻笑起来。
  谢南一手遮眼,觉得眼前这情况实在是惨不忍睹。
  “北北,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谢南问道。
  顾北北正在一口一口啜饮,听到他的话后放下酒杯,“你们说,如何才能证明一件东西是自己的?”
  “银货两讫,凭小票啊!”潘赛安挣扎起来给答案。
  “如果无人知道这件东西是你的呢?”顾北北继续问,“譬如想法,有人将你的想法偷了,然后转手利用自己的资源把这东西卖掉,时间比你早,怎么办?”
  “既然没有早一步,那只能吃亏了,想法这种东西,第一个想出来的是天才,第二个想出来的,只能被定义为模仿山寨。”谢南言辞中肯,“创意这东西,拼的不就是个先机?而实物的话,还能通过指纹来鉴定器物的主人是谁。”
  顾北北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偷走的话,凭能力拿回来啊。”潘赛安站起来,“偷东西的人,永远都会心虚、惶恐,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你抓住他心虚的地方打击他,让他露出马脚自己承认,不就行了!”
  顾北北听到这里,有些明悟,抬手给潘赛安续杯,举起自己的酒盅,朗声道:“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从哪里着手了。”
  潘赛安嘿嘿一笑,让昏黄灯光照着的客厅都亮了几许,喝下这杯之后直接倒在沙发上长醉不起,顾北北去找了床被子给他盖上。
  顾北北给他掩被角的时候,手被潘赛安抓住。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直说着人听不懂的梦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凄楚。顾北北挣脱了那双手,睡着的潘赛安像个睡王子,半点看不出清醒时候的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样子,顾北北的视线在眼睛处停留了片刻,若无其事的起身回到火炉边,继续喝酒。 
  “你喝这么多干什么?”谢南有点看不下去她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酗酒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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