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有毒

第26章


这时候不迎难而上,那勇气生出来到底做什么?”
  钱谦对此沉默,大抵他也曾经这样豪情万丈过,只是结果显而易见。倘若将人生比作登山,那热血、激情和理想往往可以归类为包袱,在上山的过程中,我们保住了生存的基本物质,在疲惫万分的时候将这些先抛却。到了山巅,物质也不能满足,精神也已经匮乏,只剩下一条路,便是走下坡的路。
  然而对于年轻人,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来扫兴,他之所谓无的,不一定对旁人来说没有。退一万步来讲,撞的头破血流,那也是别人的路,别人的选择,他替不了半分。只能将自己的经验教训,告知于他们,再有他们思量之后,选择方向,那之后即便是撞得疼了流血了,也知道该怎么包扎,也知道,不是只有他们这么狼狈过的。
  大多数的人,会义无返顾的走下去,一部分人选择掉头,多年过去以后无论是追悔莫及还是庆幸,都是另一处境地了。
  茶馆喧嚣极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讲话,也并没有什么隐私可言,旁人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关心身旁的人到底在说什么?都恨不能让自己献身成生活的主角。而旁人的唾液横飞,也衬得此处颇为怪异。顾北北沉默的喝茶,钱谦又陷在回忆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回神,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到顾北北面前。
  顾北北吓一跳,连忙把钱推回去,“您这么做什么?”
  “这是我欠你父亲的。”钱谦道,“当年是我约你父亲到杂志写连载的,杂志倒闭的时候欠了许多人,大家人好,不与我计较,只是我欠人良多,终于前一段时间有些起色,把这个空子给补上——我当时无论如何联系不上你父亲,连同写的信也没有回信,这回碰巧,把该还的都还上,心里就过了这个坎儿了。”
  “爸爸没有告诉我。”顾北北坚决的推回去,“这就说明,在他心里是没有这笔账的,这钱我不收。上一辈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你不收,我吃不下饭。”钱老师有些耍赖的说。
  顾北北脑袋一歪,坦率道:“钱老师,我说的直白点,您别打我。我这时候收了钱,岂不是您什么都不欠我爸爸?那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想必也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帮忙。这个圈子我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您恰好从天而降,我拜个师父,岂不是双赢?”
  钱谦听得瞠目结舌,连拍了好几下手掌,最后指着顾北北摇头叹息:“你这鬼精灵!”
  连谢南听了,都有点佩服顾北北这种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这也太能扯了。 
  顾北北抿嘴,唇角勾起,“我爸爸的长辈,我认识的也就您了,爸爸从前出门不肯带我,生怕我在外边走丢,小时候读杂志,看到喜欢的,也叫我爸爸带回来他们的签名,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出门应邀。”
  “人精!”钱谦真是服了她的心眼,简直比马蜂窝还要叫人晃得眼睛疼。“看你这样,也不担心你吃亏。我这也帮不上忙,只能给你摇旌呐喊,聊以慰藉你这奔驰在道路上的勇士,让你不惮于前驱。”
  顾北北倒是自动把后一句接上:“至于我的喊声是勇猛或是悲哀,是可憎或是可笑,那倒是不暇顾及的。”
  谢南作为一个“文盲”,听得一头雾水。只看到那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好像万千话语都不需再讲出来,已经了然于心了。
☆、上庭
  那次见面之后便是开学,军训,忙碌。顾北北在学校外找的房子合租,另一个室友比她大两岁,看起来却仿佛比她大很多,因为出来闯的时候很小,在社会上行走的时间长了,人自然是染上了社会的气质。
  她有点暴躁,像暴暴龙,却是靠码字为生,每天要写很多字,喝咖啡,养了一只猫,行李少的可怜。一张床,一台笔记本,每天窝在床边码字,感慨北京有暖气,却又哀嚎到了冬天暖气费会让她心疼。
  顾北北和任何人都聊得来,在不到一天的情况下也就套出了这女生的故事,不算逆袭,却也十分励志。从农村出来,初中没上完就被赶出去打工,最开始在饭店刷盘子,业余爱好看小说,后来就开始自己尝试写。
  最开始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用不对,写文自娱自乐,一直签约不上,坚持不懈,最后终于在换第三个马甲的时候签上了。开始不赚钱,每天白天打工晚上去网吧码字都会自己骂自己,然后抓头发,到后来慢慢有了钱,之后一本算收入还可以,便动了辞职专职写小说的念头,结果被饭店老板坑了二百块钱,她诅咒了好几天。
  再后来下一本扑到姥姥家去,房租都付不起,于是借了朋友几百块钱,出去再次打工,一边打工一边想着天上掉钱。痛苦的是连着好几本情况都不好,一咬牙又重新开了个马甲,把之前积累的东西全部抛掉,重头再来。
  好在情况是喜人的,她现在靠码字也能一个月入手五千以上,往更高的目标冲去。
  讲完这些的暴暴龙才发现自己真的讲太多了,问顾北北:“凭什么只有我说,你也得说!”
  顾北北失笑,“我就是上学。”
  “那为什么出来住?住学校多方便。”暴暴龙所有的事情都先考虑会不会花很多钱,“住学校还便宜,我要是有学校住,绝对不出来。”
  “你可以赚了钱去进修啊。”顾北北建议道。
  “我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啊?”暴暴龙白了她一眼,“大小姐,我又不是不差钱。”
  “我也很差钱,但晚上消耗的时间太多,住宿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顾北北如实道来,“所以只能搬出来了。”
  “我看你特别熟悉。”暴暴龙眯起眼睛打量顾北北,“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长得大众脸。”
  “得了吧你,我才不夸你呢。”暴暴龙哼哼两声,“你要是大众脸,我就真成了鞋拔子脸了,可算了吧你。”
  顾北北觉得她挺直白的,直来直去的人有一个好处,不会背地里阴人,如果她的舍友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她才要担心呢。
  “啊!”暴暴龙忽然惊叫一声,指着顾北北“你你你”个不停,“你就是那个!”
  “我就是那个告居咸的。”顾北北勾勾嘴角,“这下想起来了吧。”
  暴暴龙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天,真是活久见系列,我身边居然住了个大神!”她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跑到桌子那边拿起一张纸一根笔,风一样的跑到顾北北身边,“快过来签个名,等你出名了我就上淘宝上拍卖去。”
  顾北北自己先笑了,笑得肚子疼,“你可别寒碜我了。”
  “我寒碜你干什么,我每天早上起来还梦想自己睡在人-民-币上呢。”暴暴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信誓旦旦道,“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等我出名了一定给你签一打。”顾北北把纸和笔放下来,“我现在只想打赢官司。”
  “加油!”暴暴龙比出手势。
  “我刚才吓一跳,以为你会去拿东西过来揍我呢。”顾北北调笑,“我当时还想你是不是他粉丝来着,心想要真是那可糟了。”
  “没,我顶多就看看网络小说,太深刻的看不懂。”暴暴龙从兜里掏出烟盒,想到眼前有人,又默默的放回去了,“之前也就无聊围观了一下,心想这人真傻,就这么上去了。”
  “哦。”顾北北猛地听到这么直白的评价,有些为这女孩忧心,这要是说话一直这么直白,那也实在不容易。
  “打官司要很多钱吧?”暴暴龙话题转移到这上面。
  “……还行吧,在我的承受范围内,钱不够了就去打工赚。”顾北北道,“总不能让我爸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上。”
  “你跟你爸感情肯定很好。”暴暴龙语气中有些艳羡,“诶,唉,羡慕不来。”
  这姑娘一个人把话都说完了,顾北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上庭那天我能去旁观吧?”停了一会儿,暴暴龙忽然发问。
  “……好啊,没问题。”顾北北道。
  “你说那天会不会很热闹?”暴暴龙开始脑补,写小说的果然联想丰富,“那个居什么玩意的带一堆脑残粉,我跟在你身后,以一敌百,带着锅盖,胜诉了被一堆人喊法律不公,败诉了被一群人嘲笑过街老鼠。”
  顾北北:“……想点好的,想一定会胜诉的。”
  “估计要被脑残粉给围攻到死。”暴暴龙大包大揽,手搭在顾北北的肩膀上,像是老大姐一样安慰她,“没关系,姐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顾北北觉得这么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能这么快站到她旁边,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不论是因为她们是室友还是其他,她都当做善意来储存。
  暴暴龙这时候起身:“该上工了,不码字没饭吃。”
  “上工”这两个字把顾北北逗乐了,租房里有厨房卫生间,暴暴龙比她要早到一段时间,屋里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她十分贤惠,脾气暴躁却直白的可爱,“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正要去超市。”
  “买点菜回来吧,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暴暴龙打开一条门缝,靠在门框上看着顾北北,“我做饭挺好吃的。”
  事实证明她所言非虚,做菜虽然算不上超一流,但是赶得上路边随便一家饭店炒出来的菜,顾北北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她在厨房里帮工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受不了性骚扰跑了。
  “坑了我五百块,妈-的,非说我不按照店里的规矩来,那五百块就算压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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