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月亮

张哥问可欣，既然决定和拉泽登记结婚了，有没有在这里长期发展的打算，如果愿意为拉泽留在大山里，最好去报考教育局教师的正式编制，这样会有稳定的工资收入。可欣回答他还需要考虑考虑，暂时不做决定，看情况再说。
  送走张哥，迎来齐美这个不速之客。拉泽和可欣正在上课，突然听见吸烟室（拉泽以前的房间）传来多吉和一个女人激烈的争吵声，学生们都蠢蠢欲动，好奇地想去围观，被可欣制止，要求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上课。拉泽则要求班长带领同学先做练习卷，自己拄着拐杖，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只见多吉骂着粗话，乱挥盲杖，齐美边躲避边口出恶言，找机会抓起木块丢他，搞得吸烟室乱七八糟的。拉泽制止他们，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妨碍学生上课，等放学了再说，谁都不许动手。他们夫妻暂时休战，拉泽回教室继续给孩子们上课。放学后，拉泽在吸烟室里帮他们夫妻调解，可欣带着次里，让他做作业，自己批改全班作业，做晚饭。因为齐美来了，可欣今天做了咸肉菜饭，里面只放了一点点咸肉丁，趁热用猪油拌了，大家都吃得很香，特别是多吉，这种饭他吃起来方便，可欣做的口味又适合他。就齐美嫌弃没菜，自己一点不见外，炒了几个鸡蛋，用腊肠炒青椒，就夹菜给次里和拉泽吃，还数落可欣小气，好东西藏起来不舍得给他们吃。多吉又要扬手打她，被可欣拉住。无论如何男人不应该打女人。饭后，拉泽问齐美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今后的生活，这样居无定所不是办法，特别是寒冷的冬天，问她愿意跟多吉回家吗？多吉大声咆哮，坚决不让她进家门，让她现在就滚，死在外面算了。齐美又开始臭骂多吉，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身上。次里目光呆滞看着父母，可欣把他揽入怀里，捂上他耳朵，合上他眼睛，安抚着他。
  拉泽猛地一拍桌子，两人立马收声，噤若寒蝉。拉泽问他们愿意接受他的调解吗？如果不愿意，那请他们回家吵，到外面吵，不要到学校来胡搅蛮缠。如果愿意，他在问一方的时候，另一方不许插嘴。他们都悻悻然表示愿意接受拉泽调解。拉泽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齐美表示她不想再和多吉一起生活，她希望拉泽收留她在学校住下。拉泽断然拒绝了她，理由是校舍不是他私人的，未经上级领导同意，他无权安排非本校职工住宿舍。拉泽问她，能不能为了次里回家，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她说次里已经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现在她自顾不暇，管不了他，等以后生活稳定了，会补偿次里的，会给他吃好的，穿好的。可欣胸口一片 翻腾，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质问她：孩子难道是她的宠物狗吗？只需要想到的时候喂点吃的，自顾不暇的时候就让他自生自灭，这就算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她含泪忍住了。拉泽又问多吉，最后得出结论两人是不可调和，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就问齐美有什么要求？齐美无非又是想要钱，拉泽告诉她，多吉现在生活困难，她也是知道的。至于他和可欣，上次已经把所有的生活费都借给她了，只有些粮食，没钱借给她。再说她有手有脚，应该靠自己谋生。齐美不信，居然打开挂衣服的淋浴帐篷，自说自话掏遍里面所有的衣服口袋，拉泽和可欣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在可欣不让鬼子抢走一颗粮的政策方针指导下，他们已经把口袋里的钱都转移了。齐美抓狂，非要拉泽和可欣把身上的口袋掏出来给她看，多吉呵斥她不要脸，叫拉泽、可欣别理她。可欣有恃无恐把自己和拉泽的口袋都给她看了，她还不死心，到处乱翻，搞得宿舍里乱糟糟的，可欣真的忍无可忍，但抱着次里，不想再孩子面前发作，眼里快喷出火了。翻遍宿舍，没找到钱，齐美蹲在地上大哭，赖皮不走了，就要住在这里。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拉泽提出让多吉到学校当校工，包吃包住，临时工没工资，带着次里住学校。齐美暂时先住回家，家里的粮食都留给她过冬，等她找到工作有收入了，就搬走。家里房子归多吉所有，齐美净身出户，每月要付100元次里的抚养费给多吉，直到次里年满18周岁。两人都同意，可欣让他们签了份离婚协议。拉泽叫他们一家今晚先回去睡，让齐美明天帮父子两人打包衣服被褥，帮他们一起搬东西来学校。
  多吉除了睡觉回家，就喜欢呆在学校，因为自己在家除了用听书机听书，也没人说话，就是发呆等死。不敢生火做饭，怕把房子烧了，就啃干粮，冷冰冰，没滋没味的，在学校可以吃到可欣现做的热饭热菜，如果次里不在家，他都不敢生火盆取暖，他的存折也被他藏在校舍的木头缝隙里，早就想住在学校，毕竟来回路上不好走，天气不好就来不了。齐美没搜刮到钱，身边的钱也不多了，有地方住，还有粮食，不用和多吉争抢地盘，她也很满意。等他们一家三口走了，拉泽把自己做这决定的想法，说给可欣听。这样安排不但可以解决眼前问题，有多吉住在学校，他们俩回苏州的时候，也有人守着学校。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拉泽没告诉可欣，经过这些天收集的信息和对多吉的试探，多吉的精明、野心勃勃，毋庸置疑，他想让多吉成为他的合伙人，他目前需要一笔巨额启动资金，已经筹谋好了怎么弄到手，但风险太大，需要多吉当他的腿，他给多吉当眼睛，相互依赖、取长补短，冒险的事他不想让可欣知道，卷进来，而且他自己的身体，经过可欣3个多月的精心调养，状态要比以前好很多，只要适当锻炼，反正时间很充裕，要等到来年暑假才能实施计划，多吉则迫切需要补充营养，锻炼好体能，住校是最好的选择。
  可欣没什么异议，只要不是齐美住就好，她只是担心床的问题，现在他们是有3个床，都是宽1.2米的，而且拉泽的房间四面漏风，上面还漏雨，只能明天把帐篷床让给他们父子，下雨也不怕了。可床上没帐篷，真的很冷，也只能趁这几天没下雪，忍忍。等可欣在网上采购的防寒棉门帘到货了。本来拉泽想让牛旺财，再想法弄批木材，做成木板，像多吉家那样封住墙上的缝隙，但这样有利有弊，夏天就不好过了，但现在严禁砍伐，木材价格一直在涨，村里没钱。可欣只能自己掏钱，订了这批防火阻燃的棉挂帘，过了冬天可以摘下，不妨碍采光。校舍冬天实在太冷，每个教室点两个火盆，学生们还是冻得发抖，手脚上都生满了冻疮。拉泽的手脚上也发了冻疮，特别是脚上，脱袜子的时候，再小心也会撕破皮，弄出新的伤口，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常人慢。可欣给他每天用热水敷揉，涂上冻疮膏，没见成效，要等来年三伏天，帮他用生姜片擦热患处了。
  可欣让拉泽把埋在整理箱里的钱挖出来，那些真空包装的食物也取一些出来。两人一边挖一边自嘲，可欣模仿齐美的表情，害拉泽笑个不停。弄好了这些，拉泽还要批改作业，可欣帮他泡脚，处理冻疮，收拾被齐美弄得乱七八糟的宿舍，两人时不时的交流一些教学心得，课程完成进度和学生情况。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其乐融融，可欣突然发现，她已经越来越容易满足，只要和拉泽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满足。
  齐美把多吉父子送到校门口，就毫不留恋转身回去了，可欣一大早就把帐篷床搬到隔壁，腾出一个整理箱给他们放衣物，帮多吉铺好被褥，带他的手摸熟了帐篷拉链和里面的结构。告诉他准备好的热水瓶和火盆的方位，让他当心，躺下休息，自己带次里回教室上课。多吉昨晚是没睡好，被齐美带次里霸了床铺，他盖着被子在椅子上打盹，熬到早上。在温暖的帐篷里，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中，他很快进入了梦乡。中午被拉泽叫醒吃土豆，多吉也习惯了这种中午吃土豆的生活，有时可欣会把土豆做出炸薯条，蘸番茄酱吃，有些学生吃了，就经常把自家带的土豆交给可欣，缠着她炸薯条。但多吉最喜欢吃可欣做的土豆馅饼，在土豆中加入糯米粉，有时是葱油味的，有时是加了豆沙，甜味的；有时加了肉酱，一咬肉汁就会流出来，无比鲜美；有时会加酱油拌饭做馅。可欣把打酥油茶的任务交给多吉，牛子晨早上带来可欣买的材料，上午多吉就忙着打酥油茶，有时要和面粉、压土豆泥、做糌粑。学校的环境，他已经完全摸熟，比自己家还方便。下午次里放学，他会让次里陪着他去捡柴火，他力气大，可以背很多，反正宿舍有电灯，次里晚上做作业，父子两人的生活有了着落，次里吃得正常了，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现在学校每天柴火的消耗量相当大，可欣看着明显下降的柴火堆也着急，有多吉帮忙，这头就不用她操心了。
  多吉住学校，齐美就不来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晚上做运动的时候。校舍根本没隔音，可欣让拉泽忍忍，等棉门帘来了，至少可以挡掉一小半声音。但越是叫他忍，他越忍不住，眼巴巴等到下半夜，听听隔壁没声音了，弄醒不耐烦的可欣，尽量压低声音像做贼一样在她身上冲刺，偏偏关键的时候，多吉突然大声咳嗽了，拉泽小兄弟立马装死倒下偷懒，不听他指挥了。多吉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心里已经把拉泽当成大哥一样了。他对拉泽的为人处世相当信服，除了可欣的归属问题，拉泽说的话他都愿意听。校舍的隔音不好，偏偏他耳朵那么灵，隔壁传来的声音，久经风月的他怎么会不明白，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每每在关键时候假装咳嗽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