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要初开

今天众人都被两件事震惊。
    一是万年不近男色的秦子菡竟然有男朋友了。
    二是这个男人着实帅得有些超出认知范围。
    女生大多投去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男生则哀叹在宿舍谈话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妹子终究是有主了。
    只有女主角一人不知周围的情形，呆呆地看着手中大捧的玫瑰，淡雅的包装，更衬得红色娇艳夺目。
    五月份的广州已开启夏日模式，连日来的阴雨天终于放晴。
    今天是秦子菡的毕业典礼，完全没料到他会来，当轻轻拿开蒙住自己双眼的手，发现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还很傻地学动漫里的人物揉了揉眼睛。
    在和别人合照的间隙时不时看下在身旁帮自己撑伞拿水的韩祈轩，一身简单的休闲衬衫却硬是被他穿出了卓然的气质。
    韩祈轩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第一次看到她化妆的样子，还挺赏心悦目。跟她拍照的人不少，看起来人缘不错。和男生距离得当，他很放心。
    其实韩祈轩也不想想，他那么一个人站在秦子菡身边，哪个男生还敢漠视。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子菡”，秦子菡突然被来人抱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一个没踩稳，差点两人一起向后仰，所幸韩祈轩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哎呀太兴奋了。”叶苓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目光瞬间注意到秦子菡身旁的人。
    “你是韩祈轩？”
    “你好，是我。”韩祈轩并未惊讶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会知道他的名字，从刚刚的动作可以判断她和子菡的关系不一般。
    叶苓似是意料之中地笑了一笑。
    “我叫叶苓，子菡的同班同学。听了四年你的名字，今天终于得见，荣幸之至。“
    秦子菡差点想用花一把盖在叶苓头上，在旁边掐了一下她的手腕，对韩祈轩介绍说叶苓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
    “正因为是死党，所以有幸目睹子菡如何在面对众多追求者的时仍然对她高中的学长念念不忘。”叶苓揽住秦子菡的肩膀，带着打趣的语气却又认真地说：“本系一枝花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
    “定不负所托。”
    叶苓转身拍了拍秦子菡的肩膀，“眼光不错。”
    秦子菡夹在中间略带无辜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暗暗感伤自己只有笔上功夫，现实中被调戏与反调戏的能力差的不是一星半截。
    傍晚的时候韩祈轩帮秦子菡将东西拿回宿舍，而后秦子菡牵着他的手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转悠，顺道解决晚餐。
    “和国外的大学差别很大对不对。”
    “是很不一样。”
    “那家的章鱼小丸子很好吃！你看，那家红色招牌的店，味道不错，每到宵夜的时候人都很多。”
    韩祈轩侧头看了她一眼，“吃过很多次？”
    “……嗯，有段时间胖了不少。”秦子菡有种被抓现形的感觉，声音突然弱了一些。
    “胖点好，现在太瘦。”揉揉她低着的头。
    秦子菡脑中闪过了一幅小猪在水中扑腾的画面，轻轻抖了抖肩膀，真要有那个时候估计会被嫌弃死了。
    “我以前一是都在想象和男朋友在学校里散步是什么感觉。”晚饭过后，秦子菡拉着韩祈轩的手绕着校园散步，不时地告诉他这个饭堂饭菜最好吃，那条隧道在下雨天会出现“水淹金山寺”的景象，开学初期人行道上总有社团摆摊宣传招新。韩祈轩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细数过去的时光，并且迁就她放慢步伐。初夏的夜晚带着丝丝微风，温柔地吹拂着行人的脚步。
    “现在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吗？”韩祈轩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来回晃着。
    秦子菡没有接腔，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若有所思。似乎从她说出最爱十指相扣之后，他每次都是这样牵着自己，这个男人，太懂得如何从细节打动她。
    “在想什么？”韩祈轩见她没有说话，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想……”秦子菡的眼珠转了一圈，抬起头笑着说，“在想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其他女生在校园里散步聊天。”
    韩祈轩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兀自笑得灿烂的人。
    “我大学功课很忙。而且我也没兴趣和女朋友之外的女生散步聊天。”
    秦子菡似是很满意这个答案般晃了晃脑袋，“但我觉得你牵起手来可不像第一次谈恋爱。”
    韩祈轩顿了下脚步，用一种极为轻缓的语气说到，“这是一种本能。”
    秦子菡正想开口，突然被不远处的歌声吸引了注意力。这个街口经常有人唱歌，或卖艺求生，或纯粹爱好。此时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正抱着木质吉他在弹唱，心底的柔情随着琴弦和歌声缓缓流淌，秦子菡虽没听过这首歌，却也觉得动人。侧头看了看韩祈轩，只见他微眯双眸，静静地看着唱歌的男生，似乎有心事，连她一直看着他都没有察觉。
    秦子菡这一刻竟然有种错觉，他离她好远。
    “祈轩。”秦子菡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韩祈轩才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
    “下次有机会唱歌好不好，好久没听了，挺怀念的。”韩祈轩似是没料到秦子菡会说这个，愣了一愣，随即点头。
    天空没征兆地落下雨滴，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连伞都来不及拿出，韩祈轩护着秦子菡往停在附近的车走去，先让秦子菡在副驾驶的位置坐好，他才走向另一边。
    “真的不用那么护着我的。”
    “这是什么话？”韩祈轩任由秦子菡拿出纸巾帮他擦拭脸上和衬衫上的雨水，皱眉望着她。
    秦子菡见状，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放低声音，“上次在商场也是，你差点被手推车蹭到。要是万一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最后三个字声音极低，秦子菡咬了咬下嘴唇。
    韩祈轩闻言心紧了紧，她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傻瓜，应该的。”
    “不。”秦子菡摇了摇头，“这些应该是双向的。”
    韩祈轩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在我面前，否定自己。”
    聪明如他，竟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女孩家的小心思分分钟被他识破。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这个疑惑一直埋在她的心底，这个问题大概是很多恋爱中的女生都会问的，更有甚者不要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罢休。她并非想听韩祈轩哄她说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之类的话，她也不是这种会无理取闹的人，而仅仅是想不通。仰望了六年的人，以他的条件，万花丛中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普通的她。
    以往待人处事的分寸她向来拿捏自如，不卑不亢，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时不时冒出这些小情绪，不得不承认，她或多或少都带有些自卑。
    即使外界有再多的赞赏，都不及你的肯定来得重要。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轻而易举地勾出了她的隐藏已久的心结。
    秦子菡见旁边的人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读书的时候我们接触不多，这六年里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再次相遇你也并非……温水煮青蛙。”
    温水煮青蛙？韩祈轩被这个形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他以后有必要要多看看她平常写的东西。
    “所以你会不会有一天发觉我并不是你想得那样，发现身边有不少女生比我好太多，然后……”
    “然后？”韩祈轩终于开口。
    “然后……就和我……分手。我知道……我现在有点奇怪。”小心翼翼的语气，绞了绞自己的手指，分手两个字扯得她有些难过。
    韩祈轩的手肘撑在车窗边沿。
    这几个月来秦子菡从不像其他女孩子会跟自己的男朋友偶尔耍耍小脾气，甚至小别扭都不曾有，自己那位未来嫂子可是三头两天就让韩庭言气得跳脚。如今看来除了秦子菡本身的性格使然，还有担心自己生气的因素在？
    现在倒有些理解哥哥那副面对女朋友生气时无奈却又甘之如饴的模样，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连同她的小情绪也愿意一并收下。
    只是眼下的问题却难住了他，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的才情，因为她的恬静，因为她看似柔弱却没有听从父母的话走上那条已经铺好的道路，始终坚守内心那份对文字的执着。
    可是，要怎么告诉她，他韩祈轩看到了她身上有他曾经放弃的东西，只想好好保护，连同他的这份珍惜一并给她。
    随手按开音箱，车内瞬间被轻音乐包围，秦子菡只听见韩祈轩略带玩味的声音。
    “你怎么不担心，是你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