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要初开

秦子菡万万没想到此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会是何允延。
    “刚刚路过附近，就突然想回来看看了。你呢？”
    “我家就住在旁边。”
    秦子菡哦了一声，抓了抓头发，脑子里拼命思考着下面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冷场，何允延抬腕看了下表。
    “这么巧碰见，如果不赶时间的话，一起吃个晚饭？”
    秦子菡有些诧异地看着何允延带着微笑的脸，没多犹豫，点头答应。
    席间的接触让秦子菡深深体会到为什么林筱溪曾经用难得正经的语气对何允延做出这般评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恰如其分的言谈举止，丝毫不会让别人感到尴尬。
    “还在那家广告公司做吗？”
    “没了。”
    何允延有些意外，“已经把工作辞了？”
    秦子菡用吸管小口地喝着杯中的西瓜汁，点了点头。
    “也好，年轻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多尝试也不是坏事。那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
    秦子菡看了看何允延，并不算特别出众的长相，但偏就是这张脸让人产生亲切的感觉，如同他的性格，干净清秀。
    “有的，我想继续写，可能的话成为专职作家，但家里人不太同意，觉得总要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才好。”
    何允延正想开口，秦子菡的铃声忽然想起，先对何允延道了声不好意思才接起电话。
    “有空一起吃晚饭吗？算我赔罪。”
    “我……和允延在一起吃饭。”秦子菡担心韩祈轩误会，赶忙补充到，“我们刚刚在高中遇到了。”
    允延？韩祈轩有些意外。
    “那好，你先吃吧。”
    “你也记得吃，我回去给你电话。”
    “好。”
    秦子菡挂断电话后抬头见何允延正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祈轩吧？”
    秦子菡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糟糕，他待会该找我麻烦了。”何允延打趣了一番，往茶杯里斟了些茶，忽而说到，“你们有些地方实在是像。”
    秦子菡目光带着询问的意味，何允延喝了口茶，思考着应该怎么表述更为妥当。
    “比如……对自己心中所爱的执着。”
    秦子菡的脸明显有些微红，他是指他们相隔那么多年之后还在一起的事情吗？托筱溪的福这好像在乐队里不是秘密。何允延看秦子菡的神情便知道她想偏了。
    “当初在乐队，我和他的关系最好。他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乐队原创的歌曲大部分是他编的。他对音乐的热爱也近乎到了偏执的地步，每次谈及音乐的眼神……就跟你刚刚一样。”
    秦子菡有些怔然。的确，一个人的眼神真的太难掩饰。
    何允延零零碎碎地说了些过去的回忆，犹豫了一会儿，秦子菡终是忍不住开口。
    “其实，在以前我就能体会到他对音乐的热爱，只是没想到如你所说的那么深。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他为什么要放弃音乐去接手父母的生意？”
    何允延停顿了几秒，轻笑了一下，“看来他还是老样子。”
    秦子菡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为了他哥哥。他跟他哥哥从小感情就很好，他哥哥立志从医，不愿经商，但是家里的公司总得有人接手吧？这个时候祈轩为了他放弃一直以来的梦想。”何允延的话顺利解决了秦子菡心里的疑惑。
    但何允延没想到，这番话反倒让对面的女生陷入了沉默当中。
    秦子菡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越了解祈轩这个人，只会越欣赏他。她太清楚让一个人放弃心中所爱是什么样的感受，哪怕自己近日来只是和父母的摩擦都有些心力交瘁，他却能够为了重视的人承担一切。叹了口气，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和自己说起这些事。
    何允延见她没说话，先开了口。
    “你是在介意吗？他竟然没有告诉过你。”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显然何允延心里已经有底。秦子菡有些不可置信，韩祈轩周围的朋友都那么聪明吗……
    “他从来都习惯自己排遣情绪，很少主动和别人倾诉。我猜他那么在意你，一定是不想让这些给你带来困扰。”
    秦子菡被他的“在意”二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能感受到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偷偷承认，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听你说了那么多，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挺像小孩子的。竟然不是细心地去了解他，反而自己在一旁生闷气。”秦子菡很坦诚。
    何允延笑出声，“几个月前筱溪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应该说，乐队的人都不意外。”
    秦子菡回想了下当时乐队的几个在韩祈轩朋友圈下的留言，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太意外的语句。
    “你对于他，一直都很特别。我现在大概能猜出一些原因了。”
    秦子菡没问原因，有些事情多问反而矫情。可有些心结却又悄悄被开解。
    还有，以往的她，过分地傻了。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何允延掏钱结账，笑说如果送她回去，两人独处那么久祈轩一定会找他麻烦，如果不送放她一个人回去祈轩还是要找他麻烦，真是左右为难。
    秦子菡开始泪目。看来他周围的朋友不仅聪明，还和他一样，表面一本正经私下却都挺会拿人开涮。回去一定要和筱溪说何允延有的绝对不止风度。
    秦子菡刚准备踏进小区门口时，却被不远处的一辆车吸引了目光。
    那不是祈轩的车吗？
    秦子菡又走近了几步，当看清倚在车旁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时，立刻小跑，握住对方的手时还略微有些轻喘。
    “你怎么在这？”
    “等你。”韩祈轩反握住秦子菡的手。
    “等很久了吗？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要是我没往这边看怎么办？”一连串带着些责怪的问题泄露了秦子菡心底的无奈和心疼。
    韩祈轩帮她拢了下稍显凌乱的发丝。
    “还在生气吗？”
    秦子菡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些哭笑不得，更暗气自己今天下午的表现。
    伸手环住韩琦轩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叹了口气，抬头用一种略微严肃的口吻对他说：“韩祈轩，以后我们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对方好吗？”
    韩祈轩一时摸不着头脑，可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必定只会有一种回答。
    “好。”
    秦子菡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不希望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你现在有我。可能我没办法帮到你什么，但起码多一个人替你分担情绪。还有……我真不介意今天下午的事。”
    韩祈轩的心跳开始加快。刚刚的那番话当真比任何情话都要让他来的动容，何况还是出自她的口中。任他再坚强偶尔也希望有人能够在他低落的时候轻声安慰，可是当这个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只想为她构筑最美好的世界。
    不知如何回应，唯有更用力地抱了抱她，如果此时秦子菡是抬着头的，她一定会看见他眼底的波澜。
    秦子菡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吃饭了吗？”
    韩祈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秦子菡微眯起清亮的双眸。“身体很重要，以后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韩祈轩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好像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以往那道若有若无的隔阂似乎……被她打破了。
    秦子菡催促他快些上车，附近有家口碑不错的酒店，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吃晚饭。
    “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她过了晚上八点就不再吃东西了。”
    “我怎么记得也有人说过不论我变多胖都不会嫌弃的。”
    说完两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今天下午，怎么突然跑到公司找我？”
    秦子菡既然说过两人以后要坦诚相待，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中午做梦梦见自己还在学校，醒来后心里挺难受的。加上最近和家里有些矛盾，就像找个人在身边发会呆。”
    “矛盾？怎么了？”
    “没在原来的公司转正，我想专职写东西，或者去做些和文字更贴近的工作。但是家里人不太同意，总觉得女孩子要做些稳定的工作。”
    韩祈轩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子菡，我没办法帮你做抉择，但是我希望你坚持做你想做的。“
    秦子菡侧头，现在知道了他心中的遗憾，却没有说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的遗憾，我会替你实现。
    韩祈轩看她那么郑重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捏了捏旁人的脸蛋。
    “看来我有必要找机会登门拜访了，让你爸妈不用担心，以后我会负责养他们女儿。”
    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开她玩笑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