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于怀

秦淼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用洗衣机洗衣服，手上动着脑子还在胡思乱想，乱成麻。她摇了摇头，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别在乱想，好不容易把一颗心给平复下去。晏苏杭在卧室里愣了一会也出了房门。正好卫生间就在卧室对面，晏苏杭刚出门就发现秦淼面色平静，手撑在洗衣机上发呆。洗衣机轰隆隆的，秦淼又刚好在发呆，自然没注意晏苏杭出来了。晏苏杭也没叫她，只是有些担心，她刚刚还疼的要死要活的连站都是问题，现在又忙东忙西的，不知道还难不难受。
    晏苏杭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二点了，该吃午饭了。他突然想到自己到超市是他妈让他买味精的，谁知道遇到秦淼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又没有带手机，不知道他妈又该说他什么了。晏苏杭又望了一眼秦淼，叹了一口气。他上前唤了一声秦淼，才把人的魂儿给拉回来。秦淼看他突然站在面前吓得后退了两步，“怎么了？”
    晏苏杭被她惊吓的表情逗乐，笑着说道：“借下手机。我给我妈打个电话。”秦淼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给他妈打电话干什么，她也不想多问，就告诉他手机在沙发上让他自己去拿。晏苏杭道了声谢到客厅拿了手机给晏母打电话。
    “喂？”晏母正诧异自己儿子出去买个味精，怎么这么半天也没回来，就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妈，是我。”晏苏杭说着看了一眼洗好衣服，抱着盆从客厅路过去阳台晾衣服的秦淼。
    “我还正和你爸说你买个味精都能迷路呢！”晏母笑着看玩笑。
    晏苏杭弯了弯眉眼，轻声说道：“味精是买不成了。我现在在同学家，同学盛情难却我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晏母和秦淼听他这话都愣了。晏母愣的是自家儿子也懂得和同学客气了。晏苏杭很少在同学家吃饭，至少在他眼里同学不算是很要好的人，既然不是很要好的人他在别人家留着吃饭多尴尬。秦淼正拿着衣架挂衣服听他说出这话，嘴都张大了。她什么时候留他吃饭了？刚才不是说改天的嘛！丫脸皮什么时候学这么厚啊！
    晏苏杭背过身忽略掉秦淼瞪过来的眼神儿，和晏母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然后转过身朝秦淼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道：“怎么了？”秦淼被他这副模样骇的不轻，她这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吗？不过说实话，晏苏杭眨巴眼睛的模样看着挺萌的，秦淼感觉脸有点烧，转过身子继续晾衣服，没再和晏苏杭纠结那件事，爱留他就留，反正家里除了面条没其他的了。
    晏苏杭看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秦淼听到动静也没转身，等把衣服全都晾好了才抱着盆进了客厅。厨房门关着，秦淼有些诧异晏苏杭进去干什么了，正准备进去瞧瞧手机响了。秦淼在衣服上把手上的水擦干了才拿起手机，是她妈，估计是不放心她。
    “喂，妈。”
    “怎么样？好点了没？菲菲去没去啊！中午你吃什么啊！刚才走的时候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这真是糊涂了。”秦妈口气挺急的，回到家秦淼奶奶家是挺忙的，她帮忙忙到现在才喘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闺女留口饭，连忙打电话问问。
    秦淼被她妈这一大串话给弄的心里暖暖的，笑的一脸甜蜜，“我没事了。放心，午饭我随便弄点，就一顿饭将就点又没事。我身体好多了，估计下午就能回了。”
    秦妈听她声音底气挺足的，不像刚才有气无力的，才安下心，但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下，“真的没事了？”
    “真没事！不行，我给您老来首《青藏高原》。”没等秦妈回答秦淼提气张口就来，“那就是青～藏～高～～～”
    晏苏杭正在厨房里切葱，说是给秦淼煮点面吃就听外面吼了起来，吓得他刀一抖，差点切到手。外面那位主唱的起劲儿，还在那儿拖“高”音。晏苏杭闭上眼睛握紧了菜刀。
    “原～～～咳咳咳。”秦淼拉高音嗓子都快给拉坏了，“听见没？虽然有点跑调，但还是挺动听的。”晏苏杭听到她不要脸地自吹自擂，把刀握得更紧了。
    “喂？妈？怎么没声了？”秦淼奇怪地看了下手机，发现她妈早就挂了电话。其实秦妈刚听她开嗓就知道她已经好了，吓得一下子挂了电话。她女儿唱歌难听，多难听？亲妈都听不下去。
    秦淼撇撇嘴，真是！好不容易唱一嗓子还没人捧场。她刚放下手机，看了下厨房门，突然想起来屋里好像还有一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唱歌虽然难听但她还是喜欢唱，以前经常被班里同学嘲笑，但她都不在乎。因为每次唱歌的时候晏苏杭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但从来都是瞪着她也没跟她说过一句“唱的真难听”，她挺喜欢看那那一副痛苦不堪又不忍心对她说重话的模样。只是初中过后她就很少开口唱歌了，毕竟那个宽容她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晏苏杭听外面没了动静抽了抽嘴角，继续切葱。秦淼刚迈开腿先去放好盆刚准备推厨房门又听到电话响，有些不耐烦，怎么响没完了。她大步走到茶几旁边拿了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淼顿了顿，看了一眼厨房，这是不是晏妈妈啊！如果不是就显得自己耍小聪明没耍对头，就太丢脸，她还是决定自己先接。
    “喂？”秦淼试探着说。那边沉默了下，才开口，“你是苏杭同学吧！麻烦一下能让苏杭接一下电话吗？我有事情找他。谢谢了。”秦淼咬了咬下唇还真是！早知道直接给了。
    “当然可以。您等一下。”秦淼小跑着进了厨房，晏苏杭正在搅鸡蛋，看她举着手机进来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朝她勾了勾手让她把手机递过来。秦淼刚进厨房就看到晏苏杭卷着袖子正在搅鸡蛋，那手法娴熟的，不禁有些惊讶，迷迷糊糊地把手机递给了晏苏杭，但意识还沉浸在晏苏杭正在帮她做饭中无法自拔。
    “怎么了？”晏苏杭瞥了一眼秦淼的傻样，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你手机放在家里了，刚才来了电话，应该是工作的事儿。”晏母说完想起来刚才接电话的是个女孩，正想着自己儿子开窍了，待会肯定回了家得多问两句。想到这儿，晏母的心就好像被猫爪挠似的，现在就想抓过儿子问什么情况，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嘱咐他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秦淼也恢复了正常，忍不住说了一句废话，“刚才是晏妈妈吗？”晏苏杭点点头继续搅鸡蛋。秦淼被他的筷子吸引住了，她感觉那黄灿灿的鸡蛋能被晏苏杭搅成花。
    “怎么样？”晏苏杭放下筷子准备煮面。秦淼被他问的一愣，“什么怎么样？”
    晏苏杭开了火，放了油，“我妈？怎么样？”秦淼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呆，干嘛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回想了刚刚，老实回答了，“声音听着挺好听的，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晏妈妈肯定是个文化人。”秦淼很是肯定的下定论。晏苏杭把碗里的鸡蛋倒到锅里，锅里滋滋得响。晏苏杭往后退开一步省的油星子溅到自己。
    “你怎么就听出是文化人？”晏苏杭用铲子翻了翻鸡蛋。秦淼摇摇头，“不知道，就感觉而已。”她已经可以闻到香味了，她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锅里的鸡蛋，蛋面被煎的黄灿灿的，有的部分鼓起一个小泡又炸开，噼里啪啦，锅里很是热闹。秦淼咽了咽口水，她也会做饭，跟她妈学的厨艺，不是很精但尝着不赖。只能说不赖，再好的夸赞就没有了。不过看样子晏苏杭炒菜应该很棒。
    晏苏杭转过身掂着锅往锅里放了水，顺口说道：“感觉不错。”秦淼听他说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啊！我就说你怎么会选文科呢！你理科那么好。原来是受家里的影响。我就记得你以前挺喜欢读书的。”
    “嗯。小时候她就让我读书，本来挺烦的。人家小朋友都在外面捉鱼摸虾上树，我得坐在家里读那些书。”晏苏杭盖上锅盖等水开，他回过身和秦淼开始聊天。
    秦淼下意识接了句嘴，“哈！你好惨，我小时候光着脚和我们村子里的男孩下水摸过鱼。我还会爬树的……”秦淼说的兴起，晏苏杭瞥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很光荣吗？她一下子闭了嘴，顺便收起了那副嘲笑的模样。
    “你说！你说！”
    晏苏杭又缓缓开口，“后来发现挺有意思的，就喜欢上了看书。家里面书挺多的，先是中国的名著后来是外国的小说。看的挺杂的，看的越多发现自己了解的越少，就希望能以后能上中文系……”说到这儿晏苏杭突然住了嘴，没再说下去了。秦淼望着他一脸奇怪，怎么不说了，她在听。
    晏苏杭转过身，淡淡地回答，“水开了。”秦淼感觉到晏苏杭的情绪有些不对了，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而且什么叫“看的越多发现自己了解的越少”？难不成她这种不爱看书的了解的很多，果然是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不过他刚刚是在跟她说他小时候的事，秦淼感觉心头一动，她不了解晏苏杭，即使是以前，他和自己说这些是为了让她了解他吗？秦淼站在一旁胡思乱想。晏苏杭抿着嘴安静地煮着面。
    秦淼丝毫没感觉不对。比如晏苏杭进了她家，她不去招呼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比如她忙着收拾屋子洗衣服，晏苏杭站在一旁看，她也不会有什么别扭。比如明明是别人来家里做客到最后却变成晏苏杭做午饭，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秦淼都不会感觉不对劲。她和晏苏杭待的时间越久她就越不觉得尴尬。只是这些秦淼没有发觉而已。
    “好了。”晏苏杭关了火，拿出碗筷帮秦淼盛了一碗面，顺便把锅里的鸡蛋夹了好多到她的碗里。秦淼接过碗看到白色的细面丝上铺着青色的葱花，还有一块黄喷喷的鸡蛋，顿时感觉胃口大开。晏苏杭也盛好面示意她出去吃。
    秦淼瞥了一眼，晏苏杭的碗里，只有一小块鸡蛋，看着没她手里的好看。秦淼多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端着碗到餐桌旁吃。晏苏杭坐到她对面，没说什么开始吃。秦淼想了想还是没有动筷，“你不喜欢吃鸡蛋吗？”不喜欢吃就不会还留一点鸡蛋给自己，应该都给她的。
    晏苏杭头都没抬回了句一般。秦淼点点头没说什么开始动筷子，她才不会做出分晏苏杭一点鸡蛋的举动……
    “你刚才的话没说完。”秦淼吸溜着面条说。晏苏杭吃的比较快，已经放下筷子了。
    “我记得你上的不是中文系啊！好像是什么和经济有关的。”晏苏杭抱臂看着她，扔了句“食不言”给她，搞的秦淼脸红。哼，不说就不说，干嘛堵她话？
    秦淼吃面的时候爱吸溜，嘟着嘴吸面，本来脸就肉乎乎的，再嘟个嘴看着很可爱。晏苏杭看着她慢悠悠地吃着，也没感觉无聊，笑意慢慢在眼底晕开。
    秦淼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长时间，终于放下了筷子，一抬头就看见晏苏杭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自己吃相吓到他了吗？晏苏杭看她抬头连忙别过脸，“吃完了待会把碗洗了。我有事就先回去了。你注意休息。”说完就站起身去拿自己外套。秦淼擦了擦嘴，现在就要走了啊？不过刚才晏妈妈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事，她也没怎么客套让他再多留一会儿。
    送晏苏杭出了门，秦淼站在门口说道：“就不送你。”晏苏杭点了下头示意她进门。秦淼不动，想看他先下楼。她不动晏苏杭也不动。僵持了会儿，秦淼没法儿，嘀咕了句拜拜，然后关上了门。晏苏杭看着门关上了才安心下了楼。
    秦淼关上门看了下餐桌上的两个碗，有种错觉，为什么感觉自己在送自己老公出门呢！想到这儿，秦淼就感觉脸颊发热。要死了，真是能胡思乱想。她心里有了一点动摇，晏苏杭是不是喜欢她？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秦淼给扼杀了。
    从前的晏苏杭会唱歌哄她睡觉，她受伤了他会紧张，她无聊了他不看书陪她说话……他对她比对其他女孩好，可是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他的行为让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到最后却……或许是因为自己喜欢着，所以很敏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暗恋的人都觉得自己暗恋的对象也喜欢自己”，她可能就是那种心理。晏苏杭可能认为她是同桌才会不一样。倘若她不是他的同桌她什么也不是。想想确实，上了高中他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