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

第24章


怎么不叫她们也生个把儿子来瞧瞧?”
  坚明是独生子,他姐姐又尽生女孩子,所以淑文才会有这种话。
  坚明不出声,看样子淑文是猜中了。
  “哼!”淑文冷笑一声,“告诉她们去,我叫你妈带孩子,是付代价的,她们气不过,付钱好了,我一个子儿也不出,依旧把儿子接回此地住,岂不更省钱?”
  “算了算了!”
  “算了?”淑文问:“你就会听着些闲言闲语,回到家来,老婆也不认了,专门寻岔子!不是我讲得难听,娶了老婆,当母亲是死的,跟老婆吃屁的男人也多着呢,不但天雷没打死,还发了财,你学到他们一二成,你也享福了,没叫你学个十足!”
  淑文撑起腰,大骂四方,模样也相当可怕。
  坚明给淑文讲得一言难发,只好认输。他习惯一声不响的返入房内,这一次自然不会例外。
  淑文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吵便是闹,太没意思,她不好过,坚明当然也不会好过,但是坚明每一句话都触动她的怒火,似乎没有办法可以不起冲突。
  淑文在吵过之后,也再三警告自己,以后顶多不出声,忍着一二成便算了。
  淑文闷在家中,连唐初正来约他们,她也不高兴出去,任凭他怎么好,淑文想,自己总是已婚妇人,最好不要与他多见面。
  开心的时候,还可以找朋友聊聊,现在这种心情,往哪儿去都提不起劲。
  人懒了起来,也是会懒惯的,淑文放了假好几天,不但抽不出空暇来,反而似更忙,在家连家务也不想理。
  坚明与她,也好几天不瞅不睬。
  他们两夫妻不去找唐初正,唐初正却老上门来找他们。
  他来的时候坐一会儿,放下一点水果,说两句话,便也走了,他看得出淑文与坚明两人的感情是不似当初了。
  唐初正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但淑文知道他不是坏人。
  坚明开始对他有点不满。
  他问淑文,“唐初正一天到晚上我们家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淑文说:“我们家又没什么好让他占到便宜的。人家是你的朋友,你不欢迎他,你自己对他去说好了。”
  “哼,他恃着自己怎么?每天到我们这里来坐着!”坚明酸酸的道。
  淑文看他一眼,有点怔怔的,他现在显然是妒忌了,但是又不想法子争口气,追上唐初正,反而干吃醋。这象是刘坚明吗?
  淑文看着他。
  刘坚明当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淑文嫁的刘坚明,当初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反反覆覆的想着。
  坚明现在是憔悴了,工作的压力使他变了质。淑文对他失望了。
  当唐初正再来的时侯,淑文就坦白的告诉他,坚明并不欢迎他。
  “他不会的吧?”唐初正问。
  “怎么不会?”淑文懊恼的说:“他变了。”
  “他变了?”唐初正笑,“我很了解坚明,他是有点倔强,但我这个老朋友,他不至于讨厌的。”
  “你清楚他,还是我清楚他?”淑文反问。
  “那自然是你。”唐初正笑道。
  “所以你说我讲得对不对?”淑文低着头说:“也许我自己也变了,总而言之,我们,唉!”
  “别垂头丧气的,你们之间,我也看得出一二分了。”唐初正笑一笑。
  “男人分很多种,一种尊重妻子,另外一种视妻子为附属品。”淑文说。
  “坚明属哪一种?”唐初正问。
  “你没看不出来?”
  “坚明没你想像中的那么离谱。”唐初正说:“女人的毛病是想得太多。”
  淑文笑了。“唉,你!”
  “结了婚,已不是少女啦,还得想这个想那个的,当然会对现实不满,这还用说吗?”
  “你倒分析得很有道理,”淑文说:“但是女人总是女人,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女人总是女人。”唐初正想了一会儿,“这句话说得真有意思。”
  “所以别责怪我。”淑文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星期来,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老是魂不守舍的,大概实在是闷死了。”
  “我晓得你的意思。”唐初正拍拍她肩膀,“来,把苦衷诉给我听,我喜欢听。”
  “你这样问我,我倒是什么都说不出了。”淑文笑笑,“你也别气坚明,他不是坏人。”
  “看,还是帮着他,我也没说他是坏人。我自己倒像歹角,在离间你们两人的感情了,所以说,我这个朋友是难做的。”
  “唐,请你不要这么讲,我是感激你的。”淑文说:“找一个好的朋友并不容易呢。”
  “你要我帮忙吗?”唐初正问:“去教训坚明一顿?”
  “教训他什么?”淑文笑,“算了。”
  “以后还能不能到你们家来?”唐初正问。
  “当然可以,当坚明脾气好一点就可以来了。”淑文道:“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会介意你们的,你们这一对,别这么吵吵闹闹就好了。”唐初正笑笑。
  “相信我,我也希望这样。”
  “你该对坚明好一点。”
  “好一点?我刻薄他吗?”淑文惊异的道。
  “嗯。”唐初正道:“在某方面来讲是有一点的,你让他的心理负担太重了。”
  “啊,我的负担不重?他的反而重?”
  “淑文,尔别动脾气好不好?”
  “唐,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的苦衷,你别多管我们的事了。”
  “淑文,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太舒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工作得很辛苦,但是互相迁就是一定要的,淑文,你弄清楚了这一点,也就好了。”
  “唐,你知道什么?”
  “淑文,我们别谈这个了,算了,等我明白一点的时候,才教训你,好不好?”
  “唐,算了,正如你我,你不了解,夫妻的事除了两个人,大家都不会了解。”
  “淑文,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如何?”
  “不去,一会儿叫人看见了,不好意思。”
  唐初正笑起来,“淑文,你真是,真的婆婆妈妈起来了。”
  “形势比人强。”
  “淑文,那你乖乖的回去,弄几个坚明爱吃的小菜,不要与他冷战了。”
  淑文一想,是的,她也有好几天没好好的弄饭菜了。坚明沉默寡言,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当然是不满的,她应该对他好一点。
  听唐初正的话?
  淑文说.“好,我回去了,买几个菜。”
  “听我的话,准没错。”唐初正道。
  “嗯。”淑文抿嘴笑笑,“就这么吧。”
  “有空叫我来,别挑拨我与坚明的感情。”他说笑。
  “贫嘴,真嚼舌根。”淑艾笑骂。
  淑文与他分手后,果真打醒精神,去买了菜,煮了饭,弄了几弄,兴趣反而来了,于是再接再厉,烧了菜,预备好好的让坚明吃一顿。
  淑文在厨房里弄了半天,才记起来,她与唐初正出去,是想到唐家去看看的,现在反而没去,莫名其妙,反而听了他的话,回家弄饭菜了。
  淑文耸耸肩,觉得唐初正真还是一个朋友,坚明对他没好感,他反而帮坚明讲话,朋友也应该这个样子的,不然也不算是朋友。
  她将饭菜排在桌子上,等坚明回来。
  坚明在七点二十分回来,看见淑文样样预备得好好的,不禁有点惊异,又看看淑文脸色,平静和易。
  他问:“我打过两个电话回家,没有听,怎么你没出去?”
  “出去买菜了。”淑文说:“休息一会儿吧,要不要喝杯水?脱了鞋子吧。”
  坚明呆呆的看着她。“怎么?你不生我气了?”
  “别说这种话了。肚子饿了没有?快点吃吧。”
  坚明看了看菜,“咦,吃明虾?”
  淑文微微一笑。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是这么的无聊,完全像陌生人一样,一谈到正事,马上就起冲突。所以淑文也只好跟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吃饭吧,你也吃。”坚明拍拍她的手,“辛苦了。”
  他们两夫妻总算和平共处了一晚。
  吃完了饭,时间好像特别的长,淑文拿了一木杂志看,坚明看报纸。两人都忽然空闲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终于坚明开口了。“要不要去看电影?”
  淑文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好的戏,不看也罢。”
  “你闷不闷?”坚明问。
  “不闷。你呢?”淑文呆呆的反问。
  “我倒有点累了。”他打了一个呵欠。
  “才九点半呢。”淑文说:“很早。”
  坚明搔搔头皮,“也许是日间的事比较忙,你在家中,不觉得吧?”他说。
  淑文听了,又苦笑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坚明永远不会学乖,永远暗暗的在提示他比她辛苦,比她忙,而事实上却刚相反。
  如果要吵的话,又可以大吵一场了。但是淑文没劲,她也似懒洋洋地,听过不开心,也就算了,也不计较。坚明站起来,回睡房去躺着。
  他高声的道:“淑文,我先睡了。”
  淑文没有应他。她晓得坚明不到十分钟,便一定熟睡了,她多讲也无谓。
  坚明亮着灯睡着的,他连澡都没洗,淑文把他第二天该换的衣裳取出来,叠在沙发上。她实在睡不着,但是坐在那里看坚明的睡相,并没有什么好看。
  坚明睡得像个孩子,倒在床的一旁,永远不躺在枕头中央,也不会留下一边床给淑文,整个人横在当中,淑文摇头,又替他开了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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