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样的江湖

    夜很黑，街道两旁的路灯在一闪一闪摇曳着。
    昏暗的灯光下，一群人正在追赶着两个年纪不大的人，追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最终在一个小巷子停了下来。
    “你快跑！别管我，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横着手中的砍刀，红着眼眶，一把把自己的兄弟推开。
    跑在前面的少年停下来，口中的话却说不出了，有泪在眼中打转。
    他双眼红红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一群混混，因为他的兄弟，那个一直说自己活的就像一个乞丐的人，拿着手中的刀，一个人阻挡着对面十几个混混的前进。
    在这个狭窄的巷子里，那个单薄的身影充满了霸气，一把刀，一个人。
    他心里闪过很多，还记得刚开始遇见这小子时的冲动，想不到到了现在，自己在他的耳边说了这么久了，他还是这个脾气。
    “我特么的也豁出去了。”
    少年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大步冲上前把原本挡在自己前面的疯子拉到身后，横刀朝前指着。
    谁在敢动他兄弟一下，他就算是拼命，也要上。
    夜色下，昏暗的灯光，两旁的路灯拉长了两个少年的身影。
    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逞英雄了，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们跑掉的，上面发话了，你们这些跟在左天身边的人，都得死。”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明显是混混头子的人，一根烟叼在嘴里，手里的砍刀也垂在身侧，看着红着眼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戏谑。
    疯子身子有点发抖，手中捏着的看到也紧了紧，发抖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生气，或者说是感动。
    “老大，你说过出来混社会，做过的总是要还回去的，还不就是那句老话，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你能走就走，我帮你把他们挡着。”
    提着刀挡在巷子中间，那个被疯子称作老大的人，对着自己身前的一群人一字一顿重重的说道：
    “想过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我杨浩一直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现在你们教教我。”
    我杨浩，从16岁进入黑道这条不归路开始，我就丢掉了太多太多。
    孤单单的一个人和自己的一群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在刀光剑影中，自己和兄弟一起从死人堆中走了过来。
    兄弟在我的生命中，可能是出现最多的词语，因为，兄弟是我用命拼来的。
    “小崽子，大飞哥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给老子躺着。”
    那个叫大飞的带着人慢慢围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现在的孩子，是要教育教育了，不然以后出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长辈了。”
    大飞把烟屁股丢在地上，使劲的踩了两脚，扬起手中的刀，指着自己前面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伙子。
    我拨开疯子，大喊了一声快跑，提刀就冲了上去。
    目光冰冷，骨子里的我有一种叛逆。
    一脚踢在走在最前面的混混身上，手上的砍刀也飞快递了上去，可是还没等刀落在那个混混身上，旁边就冲过来一个染着红发的混混，快一米的开山冲着我的肩膀就落了下来，我对此视而不见，手中的砍刀还是照样往下砍，出来混，就是玩的一个狠字。
    疯子看到只身一人冲进人群的我，挥刀挡开冲着王子轩肩膀去的开山，然后又再次把我扯到他的身后。
    是的，出来混总是要还得，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就是死也不能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地上，我们都说过，兄弟是一辈子的事，现在就是证明兄弟的分量的时候。
    有时候，兄弟不止是说说而已，还要用行动去践行。
    “抽吗？烟是个好东西啊，醒神。”
    我脚下踩着那个倒霉的混混，随口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没管他的呻*吟，独自点燃了一根烟，然后递给疯子一根。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大飞，眼神冰冷。
    “呵呵，我出来混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狂的，弟兄们，往死里弄，出了事儿我负责。”
    大飞不由怒火腾地一下就爆发了出来，不得不说他混了这么久，就没遇到过这样对自己说话的。或者说，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的，都残了，或者死了。
    疯子无奈了苦笑了起来，对着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嘶~”我从身上扯下一块布，使劲的把刀柄和手缠紧。这是黄毛交给我的方法，这样就算你累的连刀都拿不起了，刀还是会在你的手上。
    我看了眼正在苦笑的疯子没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了他。
    不服就干。
    我心里现在没什么多的想法，怕有用吗？没用！那么敌人要战，那便战。
    就算是死，自己也认了。
    不远处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夜晚就是这样，充满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小巷子里，发生的一切，是热血？是疯狂？是暴力？
    “草，两个小崽子也敢这么狂。”
    十几个小混混怪叫着冲了上来，手里的刀和铁棒全往我和疯子两人身上招呼了上来。
    挥刀挡开离自己最近的铁棒，却没办法挡掉其他的，身上挨了几棍，我闷哼一声，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就在不远处的疯子，因为冲的太猛，又时刻把我护在身后，他早就已经倒在地上，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棍子。
    疯子背上还有几条明晃晃的刀口子，狭长的伤口上血肉外翻，血顺着伤口慢慢的流下来，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白色的衬衫。
    我胡乱的挥刀打开挡在身前的几个混混，却没看到一根棍子直接就朝着后脑勺就使劲砸了下去，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似得，就连挡开别人的铁棒和刀子的力气都没了。
    眼前漆黑一片，一秒钟，我都觉得有一个小时那么漫长。这不是夸大其词，而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感受。
    一把西瓜刀直接划开了我的衬衫，我还没来得及躲开，一个铁棍又朝着我拿刀的手砸来。
    火辣辣的疼，我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下，连握着刀柄的手指也松开了。
    不过砍刀还是挂在手上，手上绑着的布条此时也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布条一滴滴往下掉。
    我的眼神变的没有一丝色彩，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大飞。
    “我说的是让你躺下，不懂吗？”
    天哥从小弟手中拿过一根铁棒，使劲的砸在我的身上，随即就是大力的一脚将我踢倒在地，铁棒一下下往我身上砸下去。
    没有理会，我的眼神在想到疯子时，突然出现了一丝色彩。
    我艰难的看了下倒在地上的疯子，不顾身上的疼痛，也没理会往身上砸来的棍子，慢慢朝着疯子边上爬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
    直到来到疯子身边的时候，我直接扑在疯子的身上，一下一下承受着那拳脚和铁棍。
    张开嘴，把绑在手上的布条扯了下来，双手抱着头，护着身下的兄弟。
    对不起了兄弟，是我才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疯子，老子让你跑你不跑，逞英雄干嘛呢，到现在了，还是我帮着你挨打，你……”
    我把头靠近疯子，嘴硬着说道，不过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在闭上眼的一瞬间，我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会死的吧？只是还没来得及，和左天、孙品艺告别，永别了，爱我的或者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