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太子胤礽

第22章


  皇帝的视线定格在胤礽身上,尚未来得及回毓庆宫的胤礽仍旧还穿着秋香色的朝服。而胤礽没有与皇阿玛目光相对,俯落在皇阿玛石青色常服的下摆。
  “伯父志在匡扶社稷,身为长兄,为皇叔们树立了忠心耿耿、矢志不移的榜样。同样,大哥是我等弟弟们的长兄,此次有幸跟随伯父,耳听心受,必定也能像伯父一般成为我等引以为豪的楷模。”
  皇帝一听完这话,不但没收获安慰,心弦反而愈发绷紧了,不由自主就把身为两代人长兄的福全、胤禔放到了一起比较。
  当年自己尚未被指定为正式的皇位继承人,兄长福全就已是退避三舍,不做那争抢翻脸之人。可如今的胤禔,当面自己直言快语,对胤礽也不时出言不逊,对待弟弟们则大呼小喝指手画脚,明显少了一份宽容与厚道。
  实则皇帝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胤禔私下抱怨为何自己不能掌握敕印的骄狂早已传入皇帝耳中。说句实话,胤禔唯独惧怕皇阿玛一人,其他的皆不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皇帝不是稀里糊涂看不见,心里也是有数的。
  上下来回溜上一趟一身黄澄澄的胤礽,在这当口,胤礽提起了湮灭在过往中的旧事,当真如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不得不要提早正视胤禔与胤礽的关系。
  自己与福全的兄弟笃爱就应该是胤禔与胤礽的表率,可事实上,胤礽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一句兄长的不是,反倒是胤禔好些次都不加避讳数落身为储君的弟弟。长此以往,不愿摆正心态的胤禔,只会离福全的明哲达理相差甚远。而自己期待兄弟俩相亲相爱的愿望,只怕迟早就被掩埋进深渊不见天日。
  霎时,皇帝振作精神,“胤礽,快把佟国维、索额图、明珠叫进来,朕要把御驾亲征的日子提前几天。朕尽早坐镇前线,也好适时调度。谁要是敢耽误军情,朕立刻就能撤了他。”
  别的不论,皇阿玛确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值此紧要关头,他心里首先顾念的还是前线,而不是自个儿的身体。倘若皇阿玛身体康健,倘若御驾亲征中途不曾大病一场,也就不会有自己探病一说,更不会莫名其妙招来“绝无忠爱君父之念”一说。
  “皇阿玛,您的身体应该再多将养几天。暑热依旧恶劣,且草原早晚温差较大,儿臣恳请您再等上一等,好歹身体扎实些再启程。王叔所率军队已经赶到喜峰口,伯父这边相信很快也能顺利到达古北口,请您宽下心相信伯父。”
  虽能感受到胤礽真切的忧虑,皇帝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实在是一些不确定因素让他灼急。反之,京城后方的诸多事务交付胤礽手中,皇帝觉得心安理得。
  宽口婆心相劝,还是未能阻止皇阿玛,胤礽不得不贸然提出,“皇阿玛,近日儿臣闲暇之余有在学习医理、识别药材。皇阿玛既然要提早出征,可否允许儿臣常去御药房,多看多学,同时也参与准备出征需携带的药材等等。万一到时出行路上缺少什么药材,消息一送回来,儿臣也能轻车熟路快速筹备,如此也不致耽搁治病疗伤。”
  皇帝听后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胤礽所想极为周到,且御药房本就与自己的身体息息相关,有胤礽亲自监督,自然更让他放心。当即连连说“好”,点头答应。
  胤礽躬身行礼退出,皇帝忽地又冒出一种后知后觉的感触,不由怔愣了片刻。
  说不出的缘由,原本这两年胤礽身上时隐时现的桀骜不驯最近好似沉到了湖底,或者说,被哪来的一阵风卷走消失。恍然间的错觉,还是无意间的清晰,皇帝觉得胤礽流露出一种顿悟后的宁静致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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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京城大军的出征声势浩大,闻讯的噶尔丹停下掳掠之举,带兵后退。康熙皇帝担心其潜逃而去,且京城大军又尚未赶到边境,于是便紧急抽调盛京部分驻军会合先期抵达的前锋部队快速追赶。
  与此同时,索额图得令马上启程,快马加鞭赶至皇长子胤禔驻军处,取百匹壮实的马火速送往追击噶尔丹的前军。
  临出发前,索额图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胤礽。这些日子索额图心里一直不太痛快,胤礽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有如行进在云里雾里中。索额图的绝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胤礽身上,最近的失落可想而知。
  进了毓庆宫,索额图直奔毓庆殿后殿书房,岂料扑了个空。倒是一股浓浓的汤药味飘来,把他引到了东侧的围房。
  胤礽这会儿正忙着指挥鞍子他们几个小太监煎药,六个炉子上的紫砂锅热气腾腾吐着白烟,大热的天围在炉子边看守,一个个都大汗淋漓。
  索额图上前请了安,胤礽客客气气让他坐下歇着,话不多说,便又忙碌地称量桌上的药材。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眼瞅着胤礽都没再看过他一眼,没准压根儿都已忘了他的存在。索额图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凑到了胤礽身旁。
  “太子,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话索额图问得多余,倘若胤礽生病了,何至于还需要自己熬药给自己喝。
  胤礽没有应答,只是全神贯注配药。这时鞍子端来他煎好的汤药,胤礽把新配置好的药交给他,吩咐他继续煎煮。
  抬起药碗,胤礽尝了一口,与自己在御药房喝到的不一样,叫来鞍子拿走,便又重新拨弄起药材。
  “诶哟,我的太子,您倒是给我句话呀,您这不是让老臣着急吗?”索额图都恨不得趴在那堆药材上,好让胤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胤礽不慌不忙又配出一副药,交给另一名小太监,这才把一脸阴郁的索额图带离围房,回到后殿书房。
  “叔姥爷,去往胤禔处取马时,只管按皇阿玛原话取马,尽早赶赴前军驻地。胤禔跟前,那些有的没的容易刺激他的话就免了,否则明明是他自己出的岔子,最后都能算到别人头上。”
  索额图原本就是看出了胤禔不甘屈居副将,正好皇上派他先去胤禔处,他正打算有意无意撩拨一下胤禔的委屈,好让胤禔闹出些乱子,到时有的是军法处置。
  谁知没等索额图开口,胤礽就率先抛出这番话,却叫索额图的如意算盘白白拨弄了。
  “这几天我都陪在皇阿玛身旁,各路人马所在位置也知个大概,就连噶尔丹现今退至乌珠穆沁的奇尔萨布喇克也听说了。依我之见,不去胤禔处也可,瞧着绕远了,何不往苏努军中选出壮马,会合阿密达军,更有效率。兵贵神速,灵活应变,是这个道理吗?”
  给出自己的建议,胤礽递给索额图一杯茶,自己则坐到了书桌前,一边画着,一边说道:“叔姥爷,你刚恢复正黄旗的领侍卫内大臣,凡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嘴角噙着一缕漫不经心的笑意,胤礽看了一眼哑口无言的索额图,讲起了一个小故事。
  一头驴与一匹马一并驮着货物赶路,驴累了,想请马帮忙分担一点儿。马不愿意,很快驴便因劳累过度倒地而死。这时,主人便把所有的货物都放到了马身上,顺便还加上驴皮。一身重负的马悔不当初,可惜为时已晚。
  “叔姥爷,每回战事结束,先嘉奖后论罪的套路大同小异,你又何必再往自个儿身上搂乱子。噶尔丹并非泛泛之辈,多花心思与他斗智斗勇,大家精诚合作,方能稳扎稳打。”
  “至于胤禔,”胤礽顿了顿,索性直白了些,“伯父虽与皇阿玛感情很好,可大哥毕竟是皇长子,就算他捅了马蜂窝,给他垫背的有的是,哪怕是伯父也不奇怪。”
  招呼索额图走到书桌前,胤礽把索额图的视线引到纸上的画。索额图落目细看,虽线条简略,可也能明确看出是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上三旗的旗帜图案。
  “叔姥爷,我等你回来给我讲解上三旗的微妙关系。”胤礽的手指落到正白旗的旗帜上,“尤其是正白旗。”
  索额图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胤礽,可胤礽还不忘又补上一句,“如若碰上石华善,替我向他问声好。”
  本来索额图过来前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就指着胤礽能看到他操碎了心的恳切,对他坦诚相待,好把这些日子的心结打开。
  那位凡事就要与自己商量的胤礽转眼间变得缄口少言,索额图如何不急得团团转。
  结果,等索额图离开毓庆宫时,一肚子的衷肠都没寻到机会表述。坐进马车回府的路上,索额图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瓷瓶,你说太子不在意自己吧,他却还拿出这么个东西塞给自己。
  “叔姥爷,这是我亲手配置的外伤药膏,不比太医院的差。你带在身上,提神醒脑、蚊虫叮咬、擦伤晒伤都有效用。”
  一通见面下来,索额图的脑子好像被胤礽洗刷了一番,先前的那些想法被胤礽灌输的话语取而代之。往毓庆宫走这一遭,倒像是跑去聆听胤礽教诲,随后便是听从胤礽的指示行事。
  ******
  一心挂念前线的康熙皇帝带着自己的随扈侍卫军浩浩荡荡出发了,当然,因为忧劳身体尚未痊愈,以李玉白为首的御医团队也是全副药装,半点不敢马虎。
  留守京城的胤礽最挂心的还是皇阿玛的身体。每每皇阿玛每落脚一处,给他写来书信,他都要仔细阅读,一则了解战况,一则关注皇阿玛的健康。
  皇帝驻跸牛栏山,越境的噶尔丹始终游移不定,双方主力军尚未正面交锋,但局部遭遇战偶有交锋。偏这时,本受惠于大清的喀尔喀部分残余趁机劫掠马匹、粮食,从中添乱,大清又不得不抽出军队对其镇压,维护当地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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