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韩熙,今年29岁,已婚。老婆林涵雨,儿子韩宁宇。
老婆是三年多前一次交通意外中结识的,我是肇事司机,她是孕妇。
我骑车一向小心谨慎,那天事先注意到她,仍然撞上去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与她很像——我的前任女友赵蕊。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瓜子脸。那天碰上她时,她正蹙眉沉思,魂不守舍,步伐极快,还时不时张望后面。如果不是孕妇,我很怀疑她的行径像小偷。
我大老远就注意到她了,起初以为是赵蕊回来了,越走近越不像。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才会六神无主撞到她。
她抓着我的车子,单手捂着肚子,额头上尽是冷汗,大声请求救救孩子。送医院过程中,她专心志致护着肚子,没有赏给我一个眼神,直到进急诊室,才想起问我名字。
说得优雅点,她是爱子心切,难听点就是傻不拉几的。如果我是个忘恩负义不顾礼义廉耻的人,她早就找不到我的踪影,甚至不能向警察提供任何有效的证据。
我不是善男信女,大慈大悲之人,可自从遇上她,就没动过逃跑的念头。如果把一个受伤的孕妇丢在医院,一辈子都会惨遭良心的煎熬。何况,这个女人还像赵蕊。
如果某一天,赵蕊碰上危难之事,我希望有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在医院照顾她二十来天,知晓她的处境。怀孕离婚,单身妈妈,独自一人,远走他乡,这是对她情况的概括。我曾尝试着问她为什么怀孕了还要离婚,她愁眉锁眼,对此三缄其口。
又是一个饱受凄风苦雨,伤心落难,被丈夫辜负抛弃的女人。我不懂,她为何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对于离婚女人来说,无异于内外交困,荆棘载途。可她态度坚决,我只能为伟大的母爱感动,却不支持“自毁前程”的愚傻之举。
她出院了,我本想抽身离开,可考虑到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孤苦伶仃,我便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等她生下孩子,我再抽身离开。
我以“保姆”为名,正式进入了她的生活,完成该做的工作,拿该拿的薪水。
她身子日益变得笨重,六个月以后,肚子如吹气的气球,一天天膨胀。我时常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母性光辉,柔和妩媚。胎动越来越频繁,那个调皮的小家伙一天到晚瞎折腾,在肚子里翻跟斗。
我领悟到为什么宁愿艰苦卓绝也要把它生下来,看着小生命一天天长大,的确是怡情悦性的美差。当然,与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息息相关——它是他的延续。我不计其数地看到她抚着肚子,神思悠远,若有所思。她明明在想他,却绝口不提。
我嫉妒那个男人。有这么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离婚后还能偷偷地为他生孩子。若是我能遇到,定不会放手。可惜……
怀孕八个月时,她去办理准生证。我心知肚明办不下来,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咨询了专家,必须要结婚证。我陪她一块去了,只是临走前带上了户口本,身份证。
果不如所料,她失望而归。她问我怎么办时,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她心有所属,人是那个男人的,心是那个男人的,连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别人捷足先登。
我条件不差。长相虽不如民国四大美男,但绝对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不是富二代,却是潜力股和绩优股。凭我的状况,何必对一个已婚带着孩子且心有所属的女人死缠烂打呢。
想过放弃。某天我故意回去特别晚,试试她会不会着急,给我打电话。一直到晚上八点,手机没动静,我气恼地同时又挂念她是不是出事了。最终碍不过内心的忧虑,回去了,结果她挺着大肚子做了几个菜等我回去吃饭,似乎是等待加班未归的丈夫。
心里一热,离开的念头生生被压制下来。时间不多了,等她生了孩子,便是他离开之时。心里矛盾之极,竟盼望那天早点到来,又期待它无限延长。
算了,跨出一步吧,无怨无悔就行。于是,我出了馊主意,与她结婚给孩子上户口。她竟然怀疑我是情场骗子,这让我很生气。后来她见我没反应,竟敢说找别人。蠢女人,哪个男人愿意设身处地为你着想,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觉得自己卖的价钱不够高。
拿到结婚证时,欣喜彷徨交叉。从今以后,我就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但对她来讲,我仅是帮孩子上户口的一个男人。不需要我了,随时可以一刀两断。
预产期那几天,我将工作搬回家,整日整夜地陪着她,夜不成眠,寝食难安。怕她疼痛或羊水破裂,夜晚睡在沙发上,以便离她房门口更近一点。
推往手术室的那段路,她一直低声呢喃,我俯下身子,贴着她耳朵,听见三个字——夏凌飞。反反复复都是这三个字,瞬间明白,她是在叫孩子的亲生爸爸。那么爱他,怎么舍得离开。这种时候,她希望他能陪着吧,任谁都代替不了。
孩子的名字是她取的,我给她推荐了好多,她却执意不变。后来,我懂了,“宁宇”是林涵雨和夏凌飞的简称。
孩子半岁了。小家伙很争气,吸取了他爸妈的优良基因,长得虎头虎脑、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藕节般的小手小腿挥舞着,见人跟他嬉戏,会咯咯傻笑,眼睛弯成月牙儿。
户口办好后,她跟我提离婚。我七窍生烟,大发雷霆,连续好几天没踏入家门一步。等我回去时,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小字条介绍她在医院。我真想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出这么大事,也不及时通知。可看到她在医院忙进忙出,双眼熬得通红,再也吐不出一字。
我知道,生气不仅是她要求离婚,还因为要和她分离。在一起生活一年了,离不开她,离不开孩子。这里,我早就当成了家,把她和他当成了家人。
孩子14个月大了,长了六颗牙齿。那天我正在逗他玩,他咯咯傻笑半天后,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我俯耳听了半天,才辨别出那是——爸爸。
我承认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忽然觉得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林涵雨站在我背后,听他断断续续喊了两声爸爸。
宝宝一岁半了。她开了一家餐饮店,经营各类炒菜和快餐。与此同时,她开诚布公地与我谈了几个小时,再次要求离婚。我答应了,前提是找到女朋友,在单身这段时间里,她不许再提离婚这档子的破事。结婚是她主动的,离婚的行驶权得掌握在我的手里。她无声的叹了几口气,任由我去,而我心安理得地霸占她老公的位置。
宝宝一岁零八个月了。正值清明节,她提出回B市拜祭父母,会会亲朋好友。东西太多,她拎不完,于是我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屁颠屁颠地跑到生她养她的故乡。
墓碑前,她抱着孩子,教他喊外公外婆,宁宇很乖,连续喊了好几声,站在旁边的我看到她发红的眼眶里强忍着泪珠。我和宁宇在墓园下面等她,因为她想单独说说话。两年没回来了,景物依旧,物是人非,一定有许多心事要吐露。
不一会,来了个霸气侧漏的男人,气场很强大,手上捧着一束康乃馨,但他眉头微皱,憔悴颓然。我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而他目光注视着我以及怀里的宁宇,四目相对,点头示意。
一岁多的小孩,特别调皮,活泼好动,我带着他捡石头玩。几分钟后,上面传来时断时续的说话声,夹杂着被刻意压制的怒气。东风,能将他们的只言片语刮到我的耳朵里。抬头,看着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男的就是刚刚上去的那位。我立刻明白他是谁,她的前夫——夏凌飞。
“涵涵,是你吗?”男人大喜过望,惊喜万分。
“夏凌飞,你怎么来了?”她回过身,看着几级阶梯下的男人,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你终于回来了。”男人声音激烈,走上几步,似乎想要拥她入怀,但止步于面前。
“我回来和你有关系吗?”她声色俱厉地反驳,言辞冷漠。
她似乎往下扫了几眼,但我站在树后面,不太容易被发现。而浑然不觉的宁宇不亦乐乎地拔着脚边的小草。
“涵涵,这几年你去哪了?”
“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
“涵涵,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可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每年清明节都会来拜祭岳父岳母,就是希望能遇见你……”男人又逼近了几步,而她后退了好几步。
“夏凌飞,我是不是要对你的眷顾感恩戴德,庆幸你没忘了我。”她颤抖的回答。
“涵涵,原谅我好不好……当初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回家行不行……”男人垂下头,声音哽咽。
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但在这个男人的祈求面前,刻薄寡恩,铁石心肠。我能体会她的心情,怀孕的辛苦,生产的折磨,料理孩子的心酸,她一一承担了。产房前那声声无力的嘶喊,孤独无助时的心酸苦楚,有一半都是他带给她的。
“我已经结婚了,一切都晚了。”她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
“不,不可能。涵涵,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肯定是的,你在撒谎……”他语无伦次,惶恐不安,难以置信。
“我没必要骗你。结婚两年多了,孩子都出生了。”她一步步的下楼梯,身形摇晃。
“不可能,你拿出证据来。”男人追上她的步伐,从背部搂住她。
“他们在下面,走吧。”她胳膊肘往后一捅,挣脱了束缚。
这是第一次在得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正式见面。她抱着左顾右盼的宁宇,与我并排站在一起,而对面的他,形单影只。
“这是我老公韩熙,我们的儿子小宇。”她正经的介绍我们两。只是“我们”,究竟代表了我和她,还是她和他。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最后停留在中间的小人上。
我接过扭捏的“儿子”,轻轻刮着他的小鼻梁,柔声哄道:“宝贝,这是叔叔。”
“叔叔好。”稚嫩的童音,摇晃的小手。他扭过头,沉思着,问我:“爸爸,什么是叔叔?”
我知道对于眼前这个满目通红,俊眉紧簇,头发凌乱,神情颓废的男人来说,我们合演地这出戏对他是致命的打击。可我还是选择无条件地配合林涵雨,一是应她的要求,二:我不能揭穿这个秘密。
我不是烂好人,不会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私心在作祟,促使我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
良久,他听到那声“爸爸”和“叔叔”,猛然一震,幽深似水的眸光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身子佝偻着,就像一个身处悬崖峭壁上的人,松开了仅存的救命稻草。
四周死寂死寂的,只有宁宇不知疲倦地在我和她之间爬来爬去,咿咿呀呀的喊着“爸爸妈妈。”
“我们回去吧。”她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跑了一段距离,又停下了,徒留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母子俩,不然我绝不放手。”
清楚的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回过身,站定,遥望那个浑身散发悲凉气息的男人,坚定地说:“我一定不辜负他们的,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他脸上绽放一抹笑容,凄凉悲壮又带着欣慰。此时此刻,林涵雨泪流满面,但双脚没有终止前行的步伐,也没有回望阳光下面色惨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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