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为冉氏女

16 靖远


廖仙芝有几分惊讶,笑说:“你也知道他?说实话我来了才知道南朝廷同北朝是不一样的,武将在这里却是说不上话的。说道辅国将军,当朝也只有这么一位,不过如今年岁大了,镇守边塞的换成了辅国将军之子,也就是归德将军父子。”
    “不过爱哭鬼的哥哥,同我表姐订过亲,过两年便成亲,成亲之后,我表姐也要跟随夫君去边塞。所以如今爱哭鬼同我,勉强也能算得上亲戚。”
    听到廖仙芝确定翟湛的身份,冉敏心里反倒一松。她前世见翟湛高冷的样子见惯了,倒不知道他小时候竟也有这么软萌的一面。不禁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岁月是把杀死温柔的刀。”
    不过如今看廖仙芝满脸嫌弃的样子,冉敏倒不觉得廖仙芝会喜欢上翟湛。难道是翟湛强娶豪夺,而廖仙芝身陷万难,自觉无法偿还破家之恨,以身偿恨?
    廖仙芝还在絮絮叨叨排遣翟湛,完全想不到冉敏的脑洞已经在虐恋情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前世半生波折连连,后来也算平顺无忧,长寿而逝,再加上今生目前过的甚顺畅,对翟湛的芥蒂倒也淡化许多。
    忽然冉敏的脑子一闪,倒是有个绝妙的念头跃了出来。
    翟湛同廖仙芝看来必是如前世一般虐恋情深。既然如此,何不主动撮合他们,让他们能够百年好合。这样,既免了自己被休弃的命运,也能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
    甚好,甚好,你好,我好,他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冉敏不禁给自己叫个好,又苦思撮合的方法。
    既是廖仙芝不喜欢翟湛现这副模样,那她就慢慢把他教养成仙芝喜欢的样子就好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挽救翟湛在廖仙芝心目形象。
    冉敏轻拍廖仙芝的肩膀,“其实按我看来,翟家小郎脾气和顺,最容易相处的。我适才险些被箭射中,是翟家小郎护住了我,我才免于受伤的。由此而看,翟家小郎是个能依靠的。”
    廖仙芝的关注显然与冉敏不同,她惊叫一声,扶住冉敏双肩,仔细检查,见她并没有受伤,方松口气,气冲冲向外走去:“是我阿兄是不是?我早同他说过,刀剑无眼,不可以在家里摆弄这些,他自已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还要把别人也弄也同他一般吗?”
    冉敏一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这般无脑呢?原先是想瞒着不说的,这下不慎言出,倒令他们兄妹失和。
    她忙奔跑几步死死拉住廖仙芝。
    “你兄长并非恶意,也没有伤着人,你特特去闹,破坏你们兄妹感情,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将她按在椅子上,“何况当时我便给他出过难题了,现在怕是他还团在房子对我的难题冥思苦想呢。我们的恩怨当场便了,你这边又帮我寻场子,叫我怎么好。”
    见廖仙芝的眉头略略舒展,笑道:“说起来好笑,明明你们俩才是亲兄妹,却偏偏护着我这个外人。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好了。”
    廖仙芝仍有怨言,“我们廖家,自我而上,有三个儿郎,前两位对我极好,又是少年栋梁,可惜被奸人所害。”
    “我这位三兄长,从小便有些孤僻的性子,与我并不亲近,自廖家大难,他与娘亲被冉将军救出后,性情越发的古怪。我时时想着如何崛起廖家,为兄长亲友报仇,他却是天天躲在房间里,什么也不理,只一味沉迷玩物。”
    冉敏心里倒是有一丝异样,倒也不显露出来,拿起护额将话题岔开,“那天珍娘教你的绣法,你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了,这几处花瓣,倒是形似,只是针法上稍显生疏。如今时间紧迫,我先让珍娘帮你绣好,另外绣绷上的,但是你今日要练习的,可不许偷懒。”
    廖仙芝听得心花怒放,见冉敏拿眼望着她,一阵心虚,讷讷拾起绣绷。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冉敏还小她几岁,同她说话面色温柔,不见半分严厉。然而她说出的话倒比母亲有威严,令她不由自主的服从。
    她乖乖的绣线,一边心里纳闷。看在冉敏眼里,倒有几分大家淑女静若处子的闲秀。
    她也没有再追问廖靖远的事。
    冉敏朝绢草使了个眼色,绢草会意,悄悄退下。主仆两相处日长,默契渐深,廖仙芝熟睡后,绢草便掌灯,站在门外廊亭处侯她。
    “姑娘,白日里我同府里丫环打探过,廖府三爷住在西院的贵荃居,路我已经摸清。”
    廖府的下人并不多,廖道芳虽任二品大员东津知州,却是个虚职,权力都握在身边通判的佟珍之父手中。加上他非本朝人,在本地也无根底,身边的资财并不多,就连这廖府的宅子也是冉平所赠。
    冉敏沿着廊杆,跟着绢草,蹑手蹑脚向西院而去。
    月立树梢,晚间无风,雨水顺着树叶而下,击打地面,发出“蹬蹬”的声音,冉敏让绢草将灯笼挂在廊下,提着裙子,找到脚门。
    脚门虚锁,是绢草有意引着守门的婆子,忘了锁门。贵荃居廖靖远性格孤僻,不喜下人贴身服侍,倒给冉敏极好的机会。
    命绢草放风,冉敏提着裙子,小心翼翼探入院内。
    屋里灯只有一掌,冉敏循着灯火而去,悄悄伏于窗下。
    屋内的人并没有察觉。
    烛影摇曳,壁上人影微漾,廖靖远低着头,坐在轮椅上,痴痴望着自己手中的弓努。墙上挂着几张大弓,墙角的架子上整齐罗列着一些金属物件。
    冉敏很是好奇,忍不住向窗缝又凑近几分,却不慎额角撞了窗棂。
    “谁?”冷冷的声音,下一刻一枝尾箭破窗而出,擦着冉敏的额头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木轮碾压地面的声音,门轻轻打开,廖靖远出现在门口,冷冷地望着她。
    冉敏知道额头定是受了伤,只是微微一笑:“廖郎君的箭虽好,箭法却不高明的很,这么大的目标在近处,竟两次没有射准?”
    廖靖远见是她,眼色微暗,双手一拨轮椅,打算将门关上。不想冉敏却几步上门,双手把住门,“廖郎君如今把我弄受伤了,岂能一走了之,最起码也应将我头上的伤口处理好才是。”
    廖靖远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深夜探访男人处所,这便是她们世家的家教?”
    他的毒舌比之冉媛过犹不及,常在冉媛身边看着她毒害他人的冉敏倒是坦然处之。
    “廖郎君也说了,黄毛丫头。古人九岁不同席,我如今也只有八岁零二百八十日而已,只不过是个小童。深夜探访廖郎君住所,倒是因为您日间的那枝袖箭。”
    听她说到袖箭,廖靖远猛一恍惚,就这么一个间隙,便被冉敏登堂入室。他日光沉沉,只得转身跟于冉敏身后。
    冉敏初入室,便向着廖靖远屋角的架子而去。架子上的东西或由木制,或由钢铸,呈几何形壮,倒是令冉敏很是好奇。
    廖靖远原本跟在她的身后,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反应,见她好奇而茫然的神情,一阵失落,难道是他误解了?白日里,冉敏向着他比的那的手势只是挑衅。
    冉敏脑子却转的飞快,午时,她见到了廖靖远的袖箭,箭却与娘亲游记中的略有不同,她那时猜测,这枚袖箭是廖靖远亲手所制。
    娘亲的那本游记中,其中有一篇便是兵都游记,里面记载几种以火药制成的武器。书中记载:“百步之内,射杀五人。”冉敏身为女儿家,对这些杀器并不感兴趣。故而当时,她只是当作新奇之物,匆匆略过,将之抛到脑后。
    而午时见过廖靖远后,冉敏心中不知不觉生出一种想法,若是这本游记上的兵器篇能为廖靖远所用。说不定,书上的杀器能够重现于世。而她又是矛盾的,上一世,她平淡渡过一辈子,这一世,她也并不想有任何波澜来破坏她与亮哥儿的生活。
    这次齐氏寿辰,父亲的未归给了她一个警告。及使她能依靠詹氏过的略为平顺,却始终摆脱不了冉柏是她父亲的事实。
    重生后,她的生活与前世相比,变得更加积极顺坦。亮哥儿不仅存活下来,还在她的教导下顺利开蒙。齐氏与詹氏对她的态度好转,她在冉家也渐渐扭转透明人的地位。
    然则,在冉家,她却仍是一个依附他人为生的女子。
    她在冉家平顺,是因为詹氏宠她,齐氏也不厌恶她。这个优势并不是永久的。随着年纪日渐增大,她与亮哥儿,总有一天要回到王氏身边,看她的眼色过活。
    母亲的嫁妆不丰,且都在詹氏的手中,除了绢草同珍娘,其它下人的身契也在詹氏那里,若是他日王氏回归,这些东西,詹氏必不好保管。
    到时候,冉敏同亮哥儿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若是她嫁出,那亮哥儿。。。。。。
    冉敏定了定神,握紧拳,示指指甲入肉,钻心的疼。
    “廖家郎君,你这架子上的东西虽精巧,比之我的东西,依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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