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梦自醒

  清晨，透过玻璃窗外，惊讶的发现，昨夜，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转而一想，原来今天又是一年平安夜。
  冷玥静静地站在床边，看向窗下的那课叶已落尽的梧桐，心中一片萧瑟，还是忘不了，那一年的这一天。
  今天一天没有课，室友们一大早就出去做他们自己的事了，冷玥不禁好奇，他们为什么总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呢？好想知道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想起，昨晚洛亦辰约自己今早一起散步，于是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已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便立刻出了门。
  沿着长廊走，欣赏了初雪后的校园，玉树琼枝，冰清玉洁。人世间的种种美好，原来都是“姹紫嫣红开遍，皆付与断井残垣。”生息，轮回，四季在五行之外，红尘又岂能在四季之外？聚散随风，淡然一句，淡得了表情，淡不了心思。
  这时，洛亦辰正朝着冷玥迎面走来，而冷玥却没有发现他，继续欣赏着沿路的景色，眼底是抹不去的淡淡悲伤。
  洛亦辰拧了拧眉，他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冷玥，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又莫名地烦躁起来。真是够了……
  他几步上前，拦住她的脚步，冷声道，“你又在想什么？”
  冷玥被他吓了一跳，她虽然已对他淡漠地态度渐渐习惯了，但心里总还是不好受，“没想什么啊。”顿了顿，她莞尔一笑，“我在想你呢！”
  “想我？我有什么好想的，每天都见面。”
  冷玥上前挽着他的手臂，笑道，“但我们还是有分开的时候啊，我会在呼吸的时候想你。”
  两人继续沿着长廊走着，听了她的话，洛亦辰有些无奈，“照这么说，那放假我们分开了，你又该怎么办？”
  “那我会更加想你！”
  洛亦辰叹了口气，沉声道，“冷玥，你不要这样。是不是每天你都闲的太无聊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做？”
  冷玥不解地看着他。
  “每天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无趣。我陪你的时间够多了，我也想做我想做的事情，不想每天都陪着你。”
  “所以？”
  “所以，我们尽量少呆在一起，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那你想做什么呢？我可以做到不影响你，我也从没有想过给你添加不便。”
  “嗯，你是没有影响我，不过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
  “对，我讨厌别人管我太多，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行。”
  “好，”冷玥压下心底的刺痛，尽量不让声音颤抖，“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管你的事。”
  “嗯。”洛亦辰淡然地随意应了一声。
  两人依旧是相互挽着对方朝前走，只是一路上沉默无语。冷玥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他就在身边，与自己那么近，可却觉得那么遥远，遥远到倘若一放手，就再也触摸不到。
  中午，天又飘起了小雪，轻盈，飘逸，不知飘往何方。落下来，过去和未来，空旷与畅想，一切苦心经营的美丽，在凡夫俗子的眼里，即成了定局。
  凌哲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站在那棵梧桐树下望着那扇玻璃窗，期待着能有一次，冷玥能站在窗前，再一次看向他。今天他依旧按时来了，可与往日不同的是，梧桐树下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多日来一直在等待的人。
  冷玥背对着他，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着天空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她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一股凉丝丝的感觉自手心一直传达到心底。
  凌哲看着这样的冷玥，有些痴。在雪中的她纯洁的就像天上的仙子一般，好似欲乘风归去那般飘逸，遥远地让人望尘莫及 。
  明明他就站在离她半臂距离的地方，可他却不敢叫她，生怕一惊动她，她便会消失在眼前，恍若梦一场。
  冷玥很早就发现了他，她转身，微笑道，“凌哲，你看这雪多美。”
  凌哲一瞬不瞬地看着冷玥，木然地答道，“嗯，很美。”其实，他想说雪中的她更美。
  “你知道吗？以前的我是很喜欢冬天的。”
  “为什么喜欢冬天呢？”
  “因为我喜欢雪，雪是最纯洁的东西。看着那白茫茫地一片雪地让我的心很平静，很纯净。多么希望像雪一样，白得不带任何的尘埃。”没有那么多的回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痛……
  “冷玥……”
  “凌哲，”冷玥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是平安夜。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凌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紧抿着唇，不愿回答。
  可冷玥却自己说了下去，“两年前的平安夜，你告诉我，四年前的圣诞节，你和王子璇初次见面。然后你满是怀念的跟我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凌哲的心猛地抽痛，他有些慌张地说道，“冷玥，你别想这些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
  冷玥止住了他的话，摇头道，“不用解释。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是定居。有些伤一旦留下，便是永恒。”
  冷玥笑着后退了几步，凌哲想伸出手抓住她，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冷玥……”
  冷玥转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她淡淡地说道，“这是我迟来的一句，凌哲，祝你平安夜快乐。”
  说完，冷玥便抬步离开了。雪越下越大，浓密的雪花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两人遥遥隔开。凌哲望着越走越远的冷玥，耳边还在回荡着那句“祝你平安夜快乐”。
  冷玥，不要离开，好吗……
          
  ☆、第四十三章 梨雪纷飞之时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雪断断续续地下着，一片片，似绒毛般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那么纯洁，那么晶莹，使人不忍心踩上去。
  自平安夜后，又过了几个日夜。在这几天内，她几乎和洛亦辰碰不到面，电话也打不通，就连一起上的公共课他也不去，原来，他所说的尽量少呆在一起是这个意思。
  她拿出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出去，今天她打了五个电话给洛亦辰，但都未接。
  那么这一次会成功吗？她暗问自己。
  她咬了咬牙，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嘟——”听着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冷玥苦笑，果然还是不接。
  然而这一次却在通话时间到40秒的时候，对方接通了。
  冷玥紧张地呼吸一凛，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亦辰？”
  电话的另一边很吵，很噪杂，似是有人在放音乐，洛亦辰沉默了几秒，问道，“嗯，有事吗？”
  听到这淡淡地一句回复，冷玥忽然觉得全身都变得冰冷，她努力让自己带上了微笑，即使他看不到，“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有个朋友来W市找我，我在陪他。你不用找我，干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可是…我想你了……”
  这一次洛亦辰沉默了许久才回道，“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们才分开几天？”
  “亦辰……”
  “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说完，洛亦辰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冷玥听着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忙音，心渐渐沉入了大海。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冷玥的头发上，肩上都落满了雪花。冷玥静静地站在与洛亦辰初识的那个篮球场上，看着雪花一片片地飘着，好似梨花一般，一朵朵在空中绽放，最后落下。
  寒风呼啸，卷起了枯叶，飘落在她身边。她捡起一片树叶，拿在手中，她常在想，叶子飘落的那一刻，树会有多心疼，还是多无所谓？叶子会有多忧伤，还是很舍不得？或许吧，不论怎样，叶子飘落的那一瞬间都是如此的潇洒，而树是如此的安静。
  亦辰，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冷落，可是我却不能冷落你，因为我害怕失去你的世界。可是，爱情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如果没可能了，那么继续的就只是敷衍而已。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肖叶打来的。
  “肖叶，怎么了？”她接听了电话，不明白肖叶怎么突然打电话给她。
  电话另一边传来肖叶轻快地声音，“我现在没课，想约你一起出来走走，好久没在一起聊天了。”
  “嗯，我正好也没课。”
  “那好，我在学校正门的海棠树那儿等你~”
  挂了电话，冷玥留恋地环视了一周便转身离开了。
  冷风迎面袭来，阵阵卷进心底，久久无法散开。刚走到正门便见肖叶已在海棠树下坐着等她了，待她走近时肖叶笑着说道，“Z大的雪景还是挺漂亮的。”她将冷玥拉到她身边坐下，将手机递给了她，“你看，这是我刚刚一路上拍的照片。”
  冷玥翻看了几张，勉强一笑，“嗯，是挺美的。”
  肖叶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冷玥依旧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有些感触罢了。说起来，冬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却又是我最讨厌的季节。”
  “是吗？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因为之前冬天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的啊。”冷玥轻轻一笑，“但自从那年起，我便开始讨厌冬天了。”
  听她这么讲，肖叶有些不解，随即想起了一件事，恍然道，“你是说那年平安夜吗？也对，如果不是那一次，你也不会到最后被伤的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