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再说话,弯腰趴在了茶几上。
老六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有一面墙,镶着千奇百怪的性具。得势后的老六为把漂亮女人弄上床可以不择手段,不惜血本。每个男人心中都有那无法言说的痛,老六造出了世界上最为坚挺的塑料阳具,却扶不起自己那根提前磨损的寸短之物。不知何时,这混蛋又沾了毒,整天和一帮道友混得晕乎乎的,身体就更加糜废,如今阳刚势去,精神萎顿,举起来好是艰难,说起来那个心酸。
坐在角落的小白突然出声:“我来伴奏吧……”他抱起吉他,旋律一起,竟是斗牛士进行曲。女孩子撅臀低腰,等着他硬起来。老六低头摆弄半天,杵上去又退回来,又摆弄几下,杵上去,又退下来,连套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陈麦知道这家伙不举,不知说什么好。
“再给两千,我帮你舔起来。”女孩子回头道。老六一愣,扬起手来要打,却放下了。他扭身拿过皮包,又掏出一扎钱来,往桌上一丢。
“来吧,爽了全给你!”
小白的琴声停了,电视的声音关了,于是所有人的笑和呼吸就都屏住了。女孩扭过身来单膝跪下,纤细的手扶起老六的东西,用灵巧的舌头开始逗弄他。老六闭眼向天,像抬不起杠铃的运动员,绷足了力气在那器物上。陈麦一阵反胃,忙喝了口酒。小白抱着琴不知所措,琴弦冰冷,发着奇怪的光。大龙在门外抽着烟,头都不回,后脑勺上白发森森,僵直得像具树根做的雕像。
老四端坐如堂上的法官,喉结一松一紧地动。老二把眼镜揣进了兜里,眉头紧锁,一支烟叼在嘴里,却忘了点火。屋里静得像太平间,只有老六的喘息呼呼作响。
女孩子也不再看他,她长发盖头,露出鲜红的口舌,深入浅出,左拧右旋,瘦弱的身体微微扭动。桌上的两万块钱崭新刺眼,亲切如上面主席的微笑。
老二自饮一杯没加冰块的“约翰走路”,低声对陈麦说:“老三,老六这是怎么了?以前不这样,这鸡巴怎么不行了?这鸡巴不行啊!”陈麦也低头道:“别说他了,没准哪天,我们也不行了。”
他猛然想起健康街那个大夫的话,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摸了一下下面,还好,硬得很。
“你别在意,老六不是给你们脸色看,他就是喜欢折腾自己。”陈麦又和老四干下一杯。
“我怎会怪他,是心疼他……”老四竟有些眼泪汪汪了。
老四和老六在学校打过一架。老六无法忍受下铺老四无休无止的臭屁,半夜发难,老四认为这是基本人权,天经地义;老六认为这是侵犯相邻权,必须道歉。二人理论吵光便动了手,耳光扇得响亮。陈麦被吵醒时,二人在地上打得不亦乐乎,被兄弟们拉开还在吐唾沫。这件屁事令宿舍里气氛黯淡了很久,但老四终于改了放屁的习惯,毕业时老六求他放几个送行,他倒放不出来了。
“老大身体怎么样了?”陈麦突然想起麻技如神的福建老大来。
“尿毒症,在福州一个医院治呢,听说过不了今年……”老二皱着眉说。
老大一心当官,毕业就回了老家,在县政府干活,天天喝大酒,如今成了县长,眼看要升书记,身子却垮了。
三人避开这个话题,但也没更合适的话题可说,就麻木地看着老六。陈麦和身边的女孩打听这女孩的来历,得知她叫小梅,四川来的,大地震时父母双亡,亲戚没活几个,就留下她和剩了一条腿的十四岁的弟弟,一年前经朋友介绍,她就做了这一行。
“好了,好了,快快……”老六似乎来了感觉,急匆匆地将女孩翻转过来,撕开一个新套子哆嗦着戴,还没戴上,却一激灵就射了。稀淡的一溜东西像初生童子滋出的尿,飞在茶几上。老六低号一声,那绝望似乎从丹田里来。他又骂了一声娘,便颓然跪倒在地。
陈麦忙上去扶他,老六滑腻如泥塘的鳗鱼,猛然泪如雨下。
“陈麦,爷真的没用了……”
女孩厌恶地躲开老六,踮着脚站在一边。㈤⒐⒉陈麦不想让她们旁观老六的悲伤,就让她们先出去。女孩拿起一沓万元,对陈麦说:“我就拿一个,他没成事儿,但我让他硬起来了。”
陈麦把老六交给老二和老四,他俩抱着他劝起来。陈麦又拿起一沓给了女孩说:“说好的,他干不了是他的事。”
女孩也不推辞,拿在手里,扬起头笑了,他这才清晰地看到她清瘦如梅的脸,心里竟感到一下刺痛。她穿上亮边黑袍,把钱抱在了怀里。
“陈麦,你给我干她!你给我干她!她还没爽!这婊子还没爽!我给了钱的!你别走,你叫什么?你妈逼的叫什么?”
老六歇斯底里地指着女孩大叫起来,老四和老二各抓着他一条胳膊,像抓着精神病院的病人。陈麦又对回头的女孩做了手势,示意她快点走人。
“我叫小梅。”
女孩说完就走,到门口时回头,感激地看了陈麦一眼。他很久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看,只觉得那双眼睛中的伤感和无助,还有他说不出来的熟悉,令他麻木已久的心感动起来……
4
和老梅找话茬,仿佛比找茬砍人还难。都几天了,他总不能得逞。老梅要么和女同学打成一片,要么就是带搭不理。这天下午,陈麦悄悄去看老梅锻炼,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装腔作势地看书。
老梅一次次飞过那些栏杆,她穿着职业运动员才有的深蓝色宽松套头衫和窄小的纯棉运动短裤,俏皮的马尾辫随着跨越飞舞。每次到了终点,她都会慢跑回跑道的起点,然后稍加活动就再飞跑起来。她盯着眼前的栏杆,像要去抓羚羊的猎豹,白健的长腿波浪一样轻巧平滑。老梅俏丽的脸庞随着跳跃上下起伏,这韵律迷醉着他,让他不由站起来。她还剩最后一根栏杆,她的呼吸传到了他的耳朵,他就忍不住大喊一声:“跳得好!”
老梅定被这驴嗓子惊着了,半空中扭脸一看,后脚就绊了蒜,生生卡在杆上,像飞鸟撞了树杈,一个标准的狗啃屎,在跑道上摔滚得烟尘弥漫。
陈麦大惊,浑身也是一疼,想跳下去搀扶,见她的同伴们都围上去了,这闯祸的家伙就犹豫起来。老梅坐在地上,半脸是灰,活像坟地爬出来的女鬼。她从人缝里射来一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歪头吐出一口痰。同伴们帮她揉腿看伤,擦脸吹灰。陈麦缩在看台上,跑也不是留也不是。老梅咬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被搀着走了。陈麦如蒙大赦,又觉丢人,忙向教室跑去。
晚自习就要开始,陈麦还在厕所边东张西望地抽烟。同学蒌瓜蹲在里面,求陈麦去帮他拿手纸,说话还带了哭腔。陈麦很不耐烦,就把一个空烟盒扔给了他。蒌瓜说这点纸够干啥的?陈麦也不理,见老梅来了,忙迎上去。
老梅果然来水池边洗手,见他也在,并不诧异,只绷着脸拿出一块香皂,慢慢洗着胳膊肘的伤口。陈麦干脆也洗手,时不时看她一眼。
“疼吗?还伤到哪儿了吗?”陈麦明知故问,他早看到了她腿上的那处伤。
老梅没有回答,木着脸慢慢扭过头来,额头上青了一块,还好没破。老梅又低头洗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上去道个歉来着,怕挨骂……”。
他满以为老梅会破口大骂了,但她却温和地笑了。
“你就是那个诗人啊?看着不像啊?诗人怎么能上街当流氓呢?”
“我就是流氓,我就是流氓,别听他们瞎说,我不会写诗,流氓才是真格的。”陈麦忙接着话茬。老梅无奈道:“……又伤了,伍⑨㈨腿也破了,都是你整的,集训要受影响了,遇上你算我倒霉!”
老梅刷地放下袖管,拿起香皂盒。“早就习惯了,这还不算是什么伤,你别太在意。”
老梅掏出一方可爱的花手绢擦手,见陈麦就往身上一抹,就又笑了。她走起来也很快,像林子里的风。他赶紧走到她的身边,跟着她的节奏。楼道到教室有着长长的距离,足够他和她并肩前行,他时不时偷看一下她的脸。老梅却不看他,只微笑着,头昂得像只长颈鹿。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当即快走两步到了她身前,鸭子一样晃着手脚,大裆裤哗哗直响。老梅咯咯地笑起来。他气呼呼地回头问:“你笑啥?跟着你走被人笑,排着走你不给面子,不跟你走你笑我,那我搂着你走算了?”老梅俏皮地撅了撅嘴:“哼!给你个胆子,你敢么?”
哐当一声,楼道尽头的办公室被撞开了,里面撞出两个撕扯的男人。一个被打落了眼镜,眯缝着眼到处乱抓;一个被打破了鼻子,糊剌剌地往地板上滴血。陈麦认得一个是走路喜欢看地面的生物老师,一个是走路总是望天空的物理老师。如今二人都恶狠狠地看着对方,眼里充斥着知识分子那彬彬有礼的杀气和酸气。一个骂对方不学无术,一个骂敌人学历作假,一个说对方暗中诽谤,一个骂对手传播流言。陈麦原本想看个输赢,见他们跌跌撞撞要碰到老梅了,就上前推开了。
“两位老师,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抓得都破相了,怎么给我们讲课?就是能厚着脸皮讲课,回去怎么和你们老婆交代?”陈麦站在中间叉着腰,像个居高临下的领导。老梅在一边扑哧哧地笑。校长阴着脸背着手来了,严肃的马大葱也来了。陈麦忙躬下身来溜到一边。校长黑着脸把两个老师拉走了,他们在路上仍然问候着彼此的妈。陈麦对马大葱赖皮地一笑,见她板着脸没反应,有些失落。上课铃响了。
“你站起来。”马大葱对老梅冷冷地说。
“嗯?老师什么事?”老梅紧张地站起来。
“长得挺漂亮,穿得也挺漂亮,怎么就不知道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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