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难做

第19章


“我在唱黑豹的《别去糟蹋》呀,㈤⑨⒉我刚起开了个头,还没唱入高潮呢,怎么了?”
陈麦把他推回宿舍。“瞧你选的那歌,找揍么你不是?算了算了,打你那人是87级留到88级的,你和他较什么劲?我那有点蒙古万金油,一会给你抹上,保证你这小头明晚就能缩回去。”
小王八蛋靠在床边撸着袖子,还在埋怨杨征宇抢走了他的刀,否则一定砍死那个骂他是鸭的王八蛋。对面宿舍老二是个愣头青,说小王八蛋你这身板怎么行?你就是扑上去菜刀也得被人家夺下来,辛兰也不在一边看着,你做给谁看啊?
小王八蛋一愣,眼里呼呼喷火。“福建猪头,我他妈现在就砍死你!”说罢就打,兄弟们忙上来拉开。陈麦也假惺惺来劝,被小王八蛋一把推开。“陈麦!你丫别和我装好人,你我都知道怎么回事!”
陈麦呵呵一笑,觉得没有必要和他纠缠,就回了宿舍。兄弟们热烈地聊着刚才的战斗,而老五又在看书,烟灰缸上卡着他半只黄果树,烟雾飘成了一根直线。
“冲他们,你们怎下得了手呢?”老五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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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喝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老四问陈麦说小梅的眼睛像不像辛兰时,陈麦却在想着二十年前的老梅,她告别的眼神穿透了他二十年的寂寞与思念,在这个女孩子的眼中再现,这眼神打动了他,像玫瑰的刺,带着香味扎进他坚硬的心。
“老二,你在学校悠着点,搞女孩子别过分,当心别栽了。”陈麦恢复常态,揉着自己紧绷绷的脸说。
老二点点头,脸上挤出干笑。老四的尖头在往小姐的胸里拱,一双手在她身上如蛇游走,有坡就上,有缝就钻。老二鄙夷地笑他,在陈麦耳边轻轻问:“老三,你和辛兰,到底搞过没有?”
陈麦一愣,啪地将他的脸推到一边。他指着老二的小姐大声叫道:“这可是正牌的大学教授,学贯中西,吉他很行,小说很行,鸡巴也很行,天天吃进去的都是嫩草,射出来的都是学问,站着全是公平,躺下却不正义,小姐你今晚占便宜了,搞了一个法律界的西门庆。”
后面的事没有描述的价值了,一个警察,一个律师,一个大学教授,都只穿一条小裤衩,像牛仔般挥舞着小姐们的纱巾,在大理石桌上贴着蹦,烈酒和摇头丸让他们轻飘飘地跌撞着。全裸的姑娘们涂满蜂蜜和精油,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使他们油光浸渍,淫光焕发,像天堂里长大的鸟人,又像刚被捉去地狱里的风流鬼……
陈麦睁开眼,屋里黑得和不睁眼差不多。他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这黑暗在渗进他的身体。过了一会他习惯了应急灯,看到屋子里空空荡荡。小白的吉他靠在沙发上,琴弦发着亮光。黑暗里仿佛只剩下他和这把吉他,像他们都是来探监的。陈麦拿过吉他,闭上眼找着和弦,随手弹了几下,是罗大佑的《乡愁四韵》,但他只能弹一小节,四韵只剩了一韵,后面的早和乡愁一样忘了。他懊丧地放下琴,想抽根烟,就在角落里摸来摸去,他摸到一个瘦小的身体,仔细看,是一直蜷在角落的小梅,她并没有参与这狂欢。见他爬了过来,小梅以为他要上来,就躺在沙发上撇开了双腿。
“有烟么?”陈麦拍拍她的腿,抓着胳膊揪起了她。
一根火柴亮了,火苗映红了她的脸颊。小梅叼了一根烟,点着了递给他。
“妈咪教的?”陈麦接过就抽。
“嗯,她说男人都喜欢这样。”
火柴灭了,他们又遁入更黑的黑暗。陈麦眼里留下一个绚烂的光斑,闭着眼还在。
“你没事吧?”陈麦压低声音问,人在黑暗里总是不敢大声。
“没事……你会弹吉他?”那声音和她一样柔弱。小梅又划着了一根火柴,给自己也点了烟。
“本来就会一点,现在忘光了,你真没事?”
“就是有点累,看你们折腾也挺累的……你们玩得可真疯。⒌⒐⑵”
“老朋友了,很久不见,有点收不住,那老六,嗯,动你那个,没弄伤你吧?”
“我早就知道他不行。换成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干。”说完她就笑,笑声在黑暗里十分悦耳,却带着天真。她嘴里的烟头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忽明忽暗,只能照亮她可爱的嘴唇。他伸出手摸向黑暗,摸向她的身体,从腰到背,从后到前,从袍子下探进去。她顺滑而纤细。他又摸了摸她的脸,不冷不热,小巧的下巴,眨动的眼睛,俏皮的鼻子,要不是还有温度,就像在摸一个假人。黑暗里的抚摸让他硬起来,于是他住了手。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揉了揉自己。
“他们说我像谁?就你那边那个朋友说的。”小梅并没有回答,却顺从地爬进他的怀里,缩起肩膀靠着他问。
“我们大学里一个女孩,你不像她,真的不像。”陈麦闭着眼说,他不承认这一点,因为的确不像。
烟头掉进酒杯,哧的一声熄了,黑暗里泛起酒香。她噗地吐出一口烟,偎在他的臂弯,右手在他胸前轻挠,像找奶吃的婴儿。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腋窝,痒得想笑。空调生猛的房间温暖起来。黑暗让时光倒流,这场景恍如昨日。
她握着他的手,柔弱而带着信任。刹那间,陈麦心里涌出酸涩,在黑暗里哗哗流淌。是的,黑暗,不知从何时起,他把黑暗当做了朋友,他能在黑暗中看到最美的画面,回忆起最美的爱情。小梅的肩膀冰凉滑腻,但胸脯热得跟一对豆包似的,上面嵌着两颗柔小的豆。他的手掌就盖住了她的肩膀,他觉得自己吻了她的额头,还叹了口气。
一篇科普文章说: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很快,每三个月会替换一次,全身细胞七年就全部换新。某种程度上,每七年我们就是另外一个人。老梅曾问陈麦能否等她七年,等她变成另一个人再回来见他。陈麦说那我也是另一个人了,但我脑子里的你不会变,你就是变了妖精,你也还是你。老梅笑而不答,此后直到分离,他们再没说过这个话题。
“你不是在爱着那个二十年前的人,只是爱这遗憾的感觉。如果你爱着她,你现在愿意动用你们系统的力量找她吗?如果你爱我,你会为我抛妻弃子吗?”那天艾楠在身上抹着乳液,看着大把的白色乳液消失在她的皮肤上,他觉得很神奇。
他那天射门太快,刚刚预热的艾楠颇为不爽,揪着他的耳朵问是不是有了别人。陈麦没承认也没否认,说如果爱上了你,我肯定生不如死。艾楠冷冷地微笑着,说我也曾以为爱上了你,愿为你做一切事,其实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对一个成熟男人的好感罢了。你伤过我的心,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艾楠那天腹部剧痛,他说好第二天陪她去医院的。但马璐犯了急性阑尾炎。他无法同时去两个医院,最终选择了马璐。艾楠在电话里哭了。他心如刀割,知道这痛苦无法弥补,最好的弥补是去爱她,对她更好,要么就干脆拉倒。去爱她违背他的初衷,他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想放手时竟有些不舍。
镶金边的喇嘛对陈麦说,纵是修炼得灵魂出窍,念着经能听到周身的血流和佛祖的谒语,一到水边,他仍会想起那个和山西村姑在河边野合的星夜。那些星星如同镶嵌在背,星光融进血和水,随着他的呼喊射入她的体内。他的嘴里念着罪过,心里银河奔涌,下面突突乱跳。如今头发都要白了,袍子都要镶金边了,脑海里一坨尘垢却依然如故。陈麦向镶金边的喇嘛请教这肉欲的困惑,镶金边的喇嘛嘿嘿一笑,指着树梢一对正欲交欢的鸽子。“人生一世,三言两语便能道尽,你命里有佛,我心中有佛,有人鸡巴上有佛……庙里那个泥胎佛祖遭了风雨,化成一团草泥,我们问他何用?玉缕金莼,杂粮五谷,三心两意,七情六欲,有愧也罢,无愧也好,不一样经历个沆瀣?我们又问心何用?菩提问道,世人问愁,其实殊途同归……”
二人面前走过一个执香的少妇,面红腮嫩,缠着华贵的披肩,戴着巨大的墨镜,鬼祟地来到佛前。她前凸后撅,肚子微凸,不知是有了谁的种。少妇额头碰着垫子,丰满的腚撅起老高,丝绸灯笼裤里峰峦沟谷,影影绰绰。见镶金边的喇嘛盯着她看,陈麦就指着镶金边的喇嘛的下身说:“非也非也,错也错也,你纵然心中有佛,但你心中那佛的鸡巴已经硬了……”
没人知道镶金边的喇嘛从哪里来,口音听不出,户口查不到,没爹没妈没老婆,连名字都没有。四十上下的他说自己是莲花座下一坨佛屎,受了大师的开光变来。镶金边的喇嘛虽然隐在这藏传佛教寺院,说的却是杂七杂八的学说,时不时还冒出点巫婆神汉的东西。陈麦记得出家的男人受十戒的叫沙弥,受具足戒的称比丘,在中国西部的多叫镶金边的喇嘛。镶金边的喇嘛像个把各门宗教炖成一锅卤煮吃下的杂种,一会说着阿弥陀佛,一会说着真主阿拉,一会讲起持戒忍辱,一会又说救赎和受难。
五年前,陈麦带队扫黄打非,他们冲进金刚寺边的桑拿,像黄鼠狼闯进熟睡的鸡窝。赤裸的小姐们尖叫着满楼道飞奔,一群光屁股嫖客被赶到大厅,掩面深蹲,宁可露着鸡巴,也要把裤衩戴在脸上。唯独镶金边的喇嘛光着腚背手而立,鸡巴坚挺,前端烁烁发光,后端套着一枚金环。兄弟们很是好奇,纷纷低头去看,围着镶金边的喇嘛问东问西:大师洗了澡没有?带了套没有?双飞了没有?戴这玩意儿做甚?是不是可以坚持不泄?镶金边的喇嘛说莫要玩笑,这可是佛器,是活佛开过光的,俺已经爽完,已然“精进”。你们要抓便抓,别欺负那个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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