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

“今天的天气真好，”马路说，“可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天阴有小雨。”
    杏子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没好气地说：“没听说过吗，现在谁说实话谁是孙子。”
    马路觉着杏子今天的情绪不对劲儿，说：“杏子，你怎么了，好像是在跟谁赌气。”
    杏子说：“跟自己。”
    马路笑了，捋捋头发，说：“怪了，这社会真是怪了，一个个都跟苦大仇深似的。杏子，走，跟我到齐鲁宾馆去，今天公司有一笔大生意要签合同。”
    杏子喘口粗气，说：“我不想去，今天身体不舒服。”
    马路是独自和司机小王走的，走的时候脸上挂着怅然若失的表情。
    杏子一个整天都是阴云密布，她想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杏子来到天地公司工作也就有半年的时间，在这之前，她在一家工厂当打字员。工厂的经济效益是负数，厂长就鼓励工人同志们叛变革命，自谋生路。杏子在家失业两个多月后，看到报纸上天地公司招聘职员的广告，就应聘干了临时工。
    杏子那天来天地公司应聘第一次见到马路的时候，就对他过目不忘，这倒不是因为马路长得像个美男子。马路的个头不高，头却很大，这是杏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头颅。
    那天天气也很好．窗外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有一缕阳光透过窗口正好直射到马路的头顶上，他的眼珠被映照得就如同两只棕色的玻璃球。他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彩色泰山风光照。杏子发现，他的身材绝不能与这只硕大的头颅相匹配，如果幼儿园的阿姨画了几个大大小小的人头和人身，叫小朋友按比例对号入座，谁把马路的头和身子联在一起绝对是弱智。
    “你有什么特长吗？”马路当时这样问她。
    杏子看着马路的这副长相直想笑，就给他来了点幽默：“除了不会的什么都会。”
    “也就是除了会的什么都不会。”马路摸着脑袋，笑着说。
    “你为什么要到天地公司工作？”马路站起来，说。
    “为了挣钱。”杏子说。
    “好，”马路说，“你被录用了，明天来上班吧。”
    杏子想这人的神经是不是有毛病，或者是个骗子，怎么连个姓名也不问就录用了。
    “你在想我是不是个骗子吧？”马路说，“放心，我不是。骗子倒是有不少，比方今天来应聘的前15个，他们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异口同声地说是为了天地公司事业的发展。”
    杏子很高兴，原来找工作同失去工作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