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爱,让我们相遇

第57章


韩默愈的成熟稳重、大方得体都给他们留下了好印象。最主要的,是韩默愈对小宝疼爱有加,显出了慈爱的一面。
  小宝正在学钢琴和毛笔字,幼儿园里带回折纸飞机的功课,韩默愈陪着他折了一下午的纸飞机,做出漂亮的模型。晚上看着他写字。
  谷雨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一手,果然是做过爸爸的人,对孩子相当有耐心。
  小宝本来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他有点认生,但还是适应了这个“叔叔”。没多久就已经搂着韩默愈的脖子让他带着自己转圈圈了。
  父母眉开眼笑,母亲已开始翻黄历找好日子。
  晚上谷雨带着小宝睡,韩默愈开电脑做下一步的攻略。谷雨对韩默愈说,她得去江洲几天。她把话讲得若无其事,口气淡而又淡,是不想让韩默愈多问。
  果然韩默愈没多问就说好。韩默愈说:“你要是不用我陪,我就在‘如意’等你。”
  两人双手交握,无声地温存了一会儿。谷雨心里有点抱歉,也有点宽慰。
  她当然不会告诉韩默愈,过几天是阿因的忌日,所以她一定会去江洲。韩默愈的态度让她舒服,她想,也许韩默愈就像那一棵踏踏实实的榕树,而阿因是树顶上偶然掠过的大雁,总会随着流云消逝。
Chapter 10 一辈子那么长,回忆里怎么能没有你
  眼下正值江洲最美的时节,阳光像筛网一样把叶片滤得很细,银杏将道路铺出一地金黄。从一条黄金大道望过去,目光的尽头隐约现出一架高高的摩天轮。
  谷雨将篮子里的酒放稳,小七在她的旁边,两个人都挎着篮子,穿着很轻便的球鞋。从这条路上车,坐到终点站就到了江边。
  小宝在碎石江滩上一跳一跳地跑,“妈妈,太阳公公把蛋黄打到水里去了啊!”他指着水里碎碎的金边叫,也不知道是对哪个妈妈说。小七和谷雨一起瞧着他。
  这一年里小宝的个子没有拔高多少,倒是健壮许多,结实的小腿儿将岸边的沙砾地踩出一片清脆的响声来。
  小七在地上插了一根树枝,叫小宝看着这条界线,不能跑到树枝外面去。她自己和谷雨拣着步子往水边又下了几步。
  今天浪头不小,一半的石阶伸入江里。她们绕过这一片,下一个坡,水面清澈起来。有一些鹅卵石铺陈在礁石的底下,清楚地看到一些小螃蟹爬过去。
  “这里这么好,我却没来过。”小七说。
  “我也只来过一次。”谷雨说。
  “和阿因?”
  谷雨点点头,将水中一壶酒轻轻地倒进江水。她的白衣服有一点浸到水里去,湿了一片。小七在后面看着她,这时上前一步,托住她的手,帮她把住平衡。
  两人在短暂的分别后,居然又相聚在江洲,不约而同来做这同一件事。她们事先并没有商量,在江洲遇到,也没有感到一点意外。
  “那时候总是不敢想,会有什么结果。阿因是……意料之外的人。”谷雨说。
  “你会不会怪我?”小七问她,语气里出奇地有一点忐忑。
  谷雨摇摇头,“你有没有怪我?其实你一直怪我。”
  小七也摇摇头,两人都笑了笑。不知几时,阿因已不再是个禁忌的话题。
  小七的气色带了点红润,笑起来眼里也多了一点柔和。谷雨想,这都是在一个爱着的男人怀抱里才会有的滋润。她问小七跟霍思垣相处如何?
  “我很感谢他,但我不能拖累他。你知道的。”小七说。
  小七和思垣是从外省的中草药种植园回来的,那里新垦了几十亩做紫云英种植园,依山的峡谷边还有大片白牡丹,也是用来做药的。
  那地方雨水和阳光都充沛,种植园随着山势分成一浪一浪。思垣一一给小七介绍。比如说那些单瓣牡丹,虽然作药用,但是外观也很美,一样可以作为观赏植物。
  牡丹花瓣有一些飞扬在空中,跟秋日的明媚一起交织成碎金一样的光点纷纷落下,混进了泥土里,随处踏脚都是一点一点粉白的碎花瓣。
  思垣告诉小七,很多年前,他的祖父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祖母。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祖父陪着她,四处求医,一直到自己也变成一个称职的医生。最后,又在这里垦出了一块地。
  “据说,祖父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变得成熟。他本来是个少爷,随心所欲,从他遇到祖母,他才明白了自己要什么。”
  小七说:“思垣,你的意思我知道。”
  他不理会小七有意的阻止,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算个踏实的人,我自负,也幼稚,常犯错。你要是觉得我没资格爱你,我可以退一步看着你。但你要知道我也是从遇见你开始懂了一件事……”他停下来,笑了一笑,像看进自己心的深处,“小七,你是个总把自己弄得很累的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我很不自量力,但我就是想负担起你的全部。”
  谷雨不出声地听着,眼里亮闪闪。“你不要再推开思垣了。”她说。
  小七有半晌的失语。最后的余晖在江面游动,风有点大了,气温开始下降,暮色自远处升起,很快与山色融为一体,人的影像模糊起来。
  小七想着思垣那一番表白以后,她也是这样地失语过。那时候两人似乎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便一起看着起伏的山势一道道绵延到远方去。
  “闵安琪呢?怎么办?”小七终于问。
  “你真的在考虑安琪?”谷雨问。小七是真真地变了。小七的眼里总有点哀伤,那些谈到某人倒霉就会眼睛发亮的过瘾劲儿是彻底消失了。
  “我现在没有切齿痛恨的人了,只有不愿亲近的人。”小七说,“无切肤之关切者,便无切身之痛恨。”
  谷雨想,小七现在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十足的敏感与刻意,也许是对自己的保护。但她们不能摆脱与违背人世,只有在其中小心地挪移与试图改善。谷雨又想,小七明明是想爱的,她需要爱,就跟谷雨自己需要爱是一样的。
  “你自己呢?”轮到小七问她,“你跟老韩的事定了?”
  “我跟老韩没事。”谷雨不愿扯到自己身上。
  “老韩够耐心的。”小七说,“谷雨,我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犟。”
  “你知道就好,这次你别想逃。”谷雨用力地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要么就乖乖跟霍思垣先结婚,要么就先去看病然后再结婚……这次无论如何我要把你拴在裤腰上,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逃走。”
  小七耸耸眉笑起来,她很少笑得这样自由自在、心无牵绊。笑意从小七的眼里一直漫出来,让她的整张脸都闪闪发光。
  她笑着扶住谷雨的肩膀,“谷雨,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死心眼……要是命该如此,我也只好认倒霉。”她顿了顿,说,“嗯……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说完了这句,小七便弯腰牵紧了小宝的手,替他裹好外套。三个人顺着江滩一步步走回去。
  霍思垣从下午起,一直在公司处理各项事宜,他心里的计划早已成型,只待一项一项去实施。最难的一项是——闵安琪。
  但闵安琪自从他丢下一切出走,也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直到他回来,她才若无其事跟他汇报一些近况。然后说,有个叫老金的,是谷雨以前的朋友,来找了他几次。
  叫老金的人四十上下,穿着浮夸,脖子上挂着沉重的玉坠,夹着一个资料袋,进了门就要求清场,像在演电视剧一样。
  思垣不记得谷雨有过这么个朋友,当然,谷雨一向交往很广,其中不乏各路鱼龙混杂的男人。他关上门,看着老金将袋子打开,从里头滑出一叠照片。一张张照片上都是小七。
  “不陌生吧?是你的朋友,是吧?”他凑上来的口气使思垣厌恶地往后靠了一靠。思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些照片是谁让我拍的?”老金将声音压低,弄出一个告密者的统一表情,“谷雨。”
  思垣垂下的眼不动,烟圈从鼻孔和嘴唇间打了个来回,“什么意思?”
  老金将能翻的旧账都翻出来,谷雨是什么好女人?她恨小七入骨,小七出事她比谁都高兴。他说你知道那个罗三宝是怎么来的?老金深陷的眼睛里漫出一丝笑意,“就是谷雨找来的。”
  思垣将照片一一列好,在桌上排成一排。照片上是思垣和小七耳鬓厮磨地走在一起,还有小七和阿因在阳光下对视而笑……这是流沙般的昔日,昔日如一套凝固的电影镜头,一首无字的歌,一帧帧,一声声。思垣将那叠照片小心地收起来,也不问老金为什么忽然来敲诈这一笔的理由,他只问老金还有多少?底片呢?
  两人接洽得很快,一切条件思垣都爽快接受。说好了全部成交。
  老金出了公司,沿着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路拐口停着一辆车,老金坐了上去,对后座上的男人说:“咱们料得不错,霍思垣那小子,果然是对那两个女人上心得很,都不问第二句,就爽快地付钱。”他又说,“这少爷可是个大头,逮住了就好好诈他几笔,能发大财。”
  后座上一直沉默的男人微微点头,见老金越发得意起来,才说:“你以为霍思垣是初出窝的雏鸟?他喜欢了个女人,你就以为他是软蛋?他是心软没错,但你动那两个女人试试看。”
  “这些不管,反正不能让他好过。狗日的霍思垣,还有那个祸害小七,一个不能放过。”老金说,眼里露出真正的仇恨。
  男人笑了笑,“不用你再去了,要找他们的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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