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

第47章


还好几天都不理她?”电话里传来阿妈语气不善责备的声音。
  阿妈并不怎么知道他和小溪的事,以前她问小溪为什么都不去家里了,他也只是含糊带过,他不想告诉阿妈,他和小溪已分开,毕竟那时候相信啊,相信他们最终会在一起,也只有那样相信,他才得以坚持下去。
  可是现在,阿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溪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整天跟她吵架?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理她?她都回来这么多天了,你就没找她?”
  “阿妈,您说什么?小溪她……”靳成莫名其妙。
  “她什么,她喝醉啦,在阿前家,和一帮人喝酒呢,这个时候了都还没回来,她那么不高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让一下,怎么就不知道哄一下!”
  她在靳前家?
  “阿妈,你说小溪在哪里?”靳成不确定阿妈所说的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再次确认。
  “阿前家!”靳妈妈有点没好气:“今天阿前家三儿办满月酒,她就过去了,拉着人家跟她猜拳,喝酒呢。”
  见靳成不说话,以为他没话说,靳妈妈叹了叹气,继续说道:“唉,前几天她一个人回来,我问她怎么回来了,她说你跟她吵架了,还不让我告诉你她在家里,看你着不着急。阿成啊,上次小溪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吵架了?那几天她都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靳妈妈继续唠叨:“阿成啊,小溪是女孩子,你要多让着她点啊。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难得不嫌弃咱们家穷,愿意跟着你,你要懂得知福惜福啊……”
  “阿妈,我知道了。”没等阿妈唠叨完,靳成匆匆把电话挂掉,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长臂已拎过公文包,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高速路两旁忽亮忽暗的灯火明明灭灭地照射在靳成的脸庞,刚毅的俊颜上是无法掩饰也不想掩饰的激动。他不知道小溪此刻为什么会在他的家里,只知道,他必须回去,而且必须现在回去。
  车速快得惊人,快得几乎要惊动交警叔叔。回家本来三个小时的车程,今晚却不到两个小时便已到家。
  靳家村是一个小村,一到村口,稍微热闹的人家便可听见。而此时,靳前家的热闹仍未散去,笑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靳成不回家,直接到了隔壁靳前的家。
  院子里,一桌人还在迷迷糊糊地猜拳喝酒,基本上都是村里的小伙,似乎都已喝高,却仍不肯罢休的样子。桌子底下被踢倒了好几个烧酒瓶子,小溪就坐在烧酒瓶子旁边,招呼着还要跟每个人猜拳。
  靳成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喊:“小溪?”
  小溪回过头来,醉眼迷离,模糊中看到靳成的身影,于是咧开了嘴冲他笑,像是等到了归家的夫君:“阿成,你回来啦。”
  靳前他们看见靳成,却要招呼他一起喝酒,靳成没理他,扶着小溪站了起来,小溪一个踉跄,倒在了他的怀里。
  “小溪,我们回家吧。”靳成柔声说道。
  小溪从靳成怀里挤出脑袋来,大着舌头对那帮人笑嘻嘻:“阿前啊,阿成回来啦,我不跟你们喝了,我要回家啦。”
  靳成扶着小溪走出了院子,她的脚步虚浮得一步重一步轻,歪歪扭扭地走着。靳成一个打横,将那么轻盈的她紧紧地抱拢在了自己怀里。深醉的小溪像是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归宿,搂着靳成的脖子,深深地安心睡去。
  靳成抱着小溪回到家,靳妈妈还在看电视等她回来,看到他,惊讶过后依然是慈爱的埋怨,张罗着要给小溪煮醒酒茶。
  “阿妈,您去睡吧,小溪有我就够了。”
  靳成把小溪抱到她住的房间,在脚踏到门墩的时候却迟疑不进,一个转身,还是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轻轻地把她放在竹席上,拉过薄被单盖在她的身上。昏黄的灯光下,小溪的脸颊娇嫩绯红,长长的睫毛覆在上面,像停留栖息的小蝴蝶。而长睫下,还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吗?
  好久好久,都没能像现在这样看过她,好久好久,都没能像现在这样靠近。小溪,你真的回来了吗?
  靳成俯身,在小溪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左手触及到的脸颊却微微发烫,不由得隐隐担心起来。
  靳妈妈拿了杯水进来。
  “半夜她渴的时候给她喝。”然后担忧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半夜,小溪忽然觉得难受起来,断断续续地呢喃着阿成,阿成,低低地,犹如梦中呜咽。
  搂着她在一旁不敢深睡的靳成被惊醒,探手覆上她的额头和脸颊,却没有想象中的滚烫,于是放下心来。
  靳成坐起身来,把小溪紧实地抱在怀里,仿佛一放松就害怕她消失不见,仿佛一放松怀里的人儿就只是自己的幻想。靳成的心也跟着她的呢喃抽动起来。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是不是也这样,在梦里都喊着他的名字?是不是也这样,在梦里都找不到他,然后低低地哭泣?而当初听说她独自一个人到贫困山区支教的时候,他竟然觉得也好!等她回来的时候,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等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抗衡的时候,他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摈弃一切,依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可是,他怎么可以!日日夜夜受尽相思折磨已是他活该,他怎么可以让这一切也发生在她的身上!
  靳成的心微微地叹息着。然而,又是多么无可奈何,贫穷的无奈,年轻的无奈,命运的无奈,还有生活的无奈。
  他恨过那个人么?一开始,他是有恨过的,他恨那人,在他觉得生活可以一点一点美好起来的时候,在他以为可以支付生活的时候,那个人那么轻易就毁掉了他的自信与自尊。他恨小溪吗?他恨!哪怕她在他面前稍微提过那个人,他也不至于那么措手不及,不会那么狼狈,不会那么难堪。他忽然成了入侵者!他忽然成了介入他们婚约的第三者!
  可是,这些所有的恨,都不及离开她所带来的痛苦,像毒蛇,日日噬咬着,毒液漫延全身,疼痛不堪,麻木不仁!
  是什么时候开始从这种痛苦中缓过来的?不记得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痛苦变成了贪眷,贪眷与她在一起时的温存,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坚守的支撑,确信最终会回到她的身边。
  似霜的月色打小小的窗格穿进来,银色的一片照在泥土铺就的地上,照在搂着心爱女子的人身上。
  “小溪?”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靳成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不料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难受是吗?”轻柔的声音问。
  小溪却定定地盯着他的脸庞,不说话。隔夜的酒精弄得她的脑袋生疼,记忆有片段的缺失。只记得睡去前是在阿前家里喝酒的,也记得被人抱了回来,却不记得那人是阿成,这情景就像几年前在晓筠的婚礼上喝醉了的时候,那时候她以为看到了阿成,原来真的是阿成。
  小溪咕噜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窘迫地坐在一边,耷拉着脑袋。
  “对不起,我又喝酒了……”
  靳成看着她,沉默着。迷蒙夜色里,他都看得清她脸上的懊恼。
  她为喝了酒而跟他道歉?
  小溪见他不说话,更懊恼。其实她是还不知道该怎样融洽地回到他身边,而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溪从床上跳下来,迅速说了句“我回房间睡了”,就急急往外走。
  身后的人长臂伸过,从背后抱住了她,一臂揽住她的腰,一臂横过胸前握住她的肩。靳成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成为血肉的一部分,从此都不再分离。
  他的脸庞贪恋地埋在她的发间,来回摩挲着,低哑的声音在问:“你是,可以回到我身边了,是吗?”
  伫立良久。小溪抬手握住他的手臂。
  “阿成,我以前看爸爸妈妈在一起,觉得爱情是甜的,和你分开之後,我觉得爱情是苦的。可是,爱着你这件事,一直都是甜的。我已经没办法,没能力,再爱上别的人。我……”
  未待她说完,靳成已将她反身,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极尽全力地吻了下去。
  小溪攀上他的腰,更用力地回吻着他。她比他,更渴望得到。
  靳成将她抱上了床。朦胧的夜色里,似乎唯有极尽抵力缠绵,才可以将这四年的分离消抹……
  ☆、第四十七章
  清晨,小溪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坚实的胸膛里。抬头,某人正专注地凝视着她,一副好怕她不见了的表情,那么认真,且那么温柔。他已穿上衣服,白色衬衫胸前的扣子未扣,露出性感非常的胸膛。
  他是故意的么?
  小溪抱着床单裹住自己,坐了起来。
  “你怎么醒那么早?”
  “嗯。”实际是根本都没睡。
  “哦。”
  ……
  好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门外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哥……”
  小溪一惊,就要跳下床来。
  “阿成,湘湘回来了。”
  靳成拉住冒失的她。
  “你打算这样出去?”
  哦,忘了。
  靳成走过去开门,正要走开的湘湘看到他,吐了吐舌头,对打扰到了什么感到毫无诚意的抱歉。
  “你怎么那么早回来?”靳成问她。
  湘湘朝他房间里瞟了一眼,笑说:“不是我早,是你们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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