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长流

  将就着拿了套他的运动装。她总不能像电视里那样，只穿着他的白色衬衫，然后露出两条修长的美腿搞暧昧搞诱惑吧？她才不要！如果是那样，那她今天都别想好过了。
  小溪在靳成的卧室清清爽爽洗漱出来，他正一边做早餐，一边手机夹在耳边讲电话。
  “是……也许明天吧。”
  “那公司的事情麻烦你了。”不知对方讲了什么，他浅浅地笑了下，然后挂了电话。小溪发现他笑的时候，总是低低地，浅浅地，却很迷人，让人无故觉得温暖。
  小溪倚在一边，就这样地看着，觉得生活安稳美好。
  大一那年的暑假，在他的家乡待了整整一个暑假。那时候，他煮菜，她烧火，干枯的松针在火灶里热烈燃烧，小小的灶台是两人小小的幸福。而她每次都会把脸蛋搞得脏兮兮的，阿成也是这样浅笑看着她。
  生活平凡简单，却美好到一塌糊涂。
  嘴角就这么情不自禁地向上扬了起来。一想到以后都可以和他在一起，小溪的小内心就激动了起来。她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蹭蹭。
  靳成抬起胳膊，宠溺地看着从胳膊下钻出来的小脑袋。
  “怎么啦，我在做早餐呢。”
  小溪喜滋滋地笑着摇了摇头。靳成无奈，只好任由她抱着。
  你知不知道，真的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早餐简单而美味。她都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怎样，过着怎样一种让她心疼的日子。
  但是她不想问，她想，他也是不想说的。没有谁的伤是愿意让别人知道的，更不愿意让亲密的人知道，也没有谁的伤过后还想再拿出来回味。
  “阿成啊，泰勒很帅哎！”小溪猜想阿成刚刚应该是跟他讲电话的，所以提起。
  没想到阿成根本没吃醋，反而很赞同地点点头：“嗯。”
  “他的中文很好，是不是你教的？”
  “他是混血儿，母亲是中国人。”
  “……”
  “阿成，他在工作上是不是帮了你很多？”阿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拥有自己的公司，她想，泰勒应该是功不可没的。
  靳成放下手中的面包片，很认真地说：“嗯，他对我来说，亦师亦友，亦兄。在以前的公司，我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后来也是他鼓励并支持我创业的。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刚进入职场的时候，作为一个新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冷遇，只有泰勒看好他，只有泰勒会认真地教他东西，与他共享他的资源。泰勒身上的真诚，热忱，也真的让他学到了很多。后来，泰勒和他合伙出资成立公司，却只愿做幕后操作的军师。所以，虽然两人各占一半的股份，靳成却是公司的负责人。而这几年来，泰勒是他工作上的好伙伴，私下里更是非常好的彼此都信任的朋友。天知道，他有多感恩遇到泰勒这样的朋友！
  后来，小溪喜滋滋地问过大帅哥泰勒，为啥对她家老公这么好呢。
  泰勒迷人地笑笑，说，小溪，相信我，你丈夫值得任何一个人欣赏。
  哎，那口吻那语气……
  “他是个好人。”小溪说。
  “嗯。”
  “他帮我找回了你。”
  靳成深深地看着她，她还是有一点点不安。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总是将错归咎于自己。
  “他也帮我找回了你。”
  这时，小溪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才接起。
  “喂，爸爸。”
  “……”
  “嗯，回了，在阿成家呢。”
  “……”
  “哦，爸爸再见。”
  小溪挂了电话，看了眼旁边垂目吃早餐的人。
  “阿成，我想跟你说一些话。”
  “嗯？”
  小溪放下刀叉，鼓了鼓勇气，说：“我以前不是故意不告你我的家庭的，我只是怕你会因此离开我，虽然后来你也真的……但是我们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我们家没有持任氏集团的任何股份，爷爷也没有分什么财产给我们，所以我们家也不是特别有钱的那种人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外界传，任氏集团二公子，即小溪的爸爸任昶，因性格放荡不羁，未婚生女，任氏集团执掌人任政宗，即小溪的爷爷，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当然，放荡不羁的二公子是不在意那些东西的，潇潇洒洒地自个儿办杂志，搞摄影，时常带着自己的老婆，满世界地游。好多人都为他失去继承巨额财产感到遗憾，可是靳成想，也许那是任政宗爱小儿子的一种方式，那就是给予他无限的自由，正如任昶给予小溪的。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真正介意的是什么吗？靳成微微叹息，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那个人在她心里，也是特殊的存在吧？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她是他的。
  “阿成，爸爸说想见你，过几天……”
  靳成想了想，说：“嗯，好。丑婿也是要见岳父的。”
  “你才不丑！你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小溪笑嘻嘻地说着，脑袋都快低到碗里去了。
  靳成看着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而事实证明，他真不是天下最帅的男人，他连未来的岳父都比不过啊。那天是小溪的妈妈出来开的门，小溪比照片上更像她，很美丽的一个女人，仿佛丝毫没有被岁月沾染。而任爸爸坐在沙发里，很傲娇地在看报纸，一副威严家长的样子。看见他们进来，斜眼瞟了一眼，然后很严肃地把他叫到了书房里，下了一个多钟的国际象棋。完了，任爸爸说，他逗小溪呢，让她着急着急。靳成忽然就觉得了，他的小溪啊，在家里肯定被她爸爸欺负死了。
  也很感恩的，她的父母，那么轻易地就宽宥了他那四年的离开。不，也不能说宽宥，他们其实根本就没介意过。
  从那个豪华别墅小区出来，靳成没怎么讲话。小溪很担忧是否爸爸为难了他。靳成有点苦苦地笑，说：“你的爸爸，真的很年轻。”年轻到有点难以接受。
  怎么说呢，日子终于开始踏实了。小溪搬了过来住，从此下班回来终有她在。
  定了今天去领证。
  靳成做好早餐，走进卧室，小溪还在蒙头睡觉。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弯腰俯在她耳边，轻柔地喊她：“小懒猫，起床咯。”
  小溪睁开迷离的双眼，撒娇地朝他笑，然后张开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她趴在他的肩头，继续眯眼，靳成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走进了洗漱间。
  小溪搬过来之后，靳成把她宠得有点让人不忍直视啊。不是情人的那种宠，倒像在宠自己的女儿。而小溪，也很乐在其中。
  吃过早餐准备出发民政局，室外天气微凉，靳成回衣橱拿了件小溪的外套。她站在卧室门口等他。
  “阿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嗯。”靳成走过来帮她把外套穿上。
  “我们回家乡生活，好不好？”
  “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听阿妈说，家里的田地都荒废了，好可惜。我们回去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农场，好不好？我们在农场里种青菜，种果树，种花儿，反正喜欢什么就种什么，好不好？”小溪说着说着，声音都要飞了起来。
  靳成看了她好一会，确认她不是一时好玩。“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在这里，回去恐怕会时常见不到。”
  小溪语气微沉：“阿成，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在不在，都一样。可是，阿妈却是一个人在家里，她需要我们的陪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们回来也都不过是两三个钟的时间。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回到家乡，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农场，你是农场主，我是农场主夫人。”
  靳成凝视着她娇俏灵动的脸，暖意从心里一阵一阵涌上来。他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亲吻了她的发，又那么贪恋地亲吻了她的唇。
  小溪微喘着埋在他的胸膛里，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无比的安心。安心地交付一切去爱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她怎会不知道他对阿妈的思虑。其实也是她的思虑。
  而想回他的家乡生活，她想了很久。她那么喜欢那里的山，那么喜欢那里的水，那么喜欢她与阿成在那里的时光。
  靳成在她的头顶说：“小溪，谢谢你！”
  “阿成，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有一个地方，只属于你和我。
  靳成放开她，小溪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眼底翻涌着暖意。
  “好，那咱们回去，回去建一个农场，再盖一栋漂亮的小洋房，院子的墙头种满蔷薇花，好不好？”
  “嗯，然后先生一个漂亮的女儿，再生一个好看的儿子。”
  “为什么要先生女儿？”
  “因为姐姐比较懂照顾弟弟。”
  “哥哥也会照顾妹妹啊。”
  “反正我就要先生女儿啦！”
  靳成笑了笑。“好，都依你。那我们先去把证领了，好吗？”
  小溪眉眼欢笑，隆重地点了点头。
  从此户口本上，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
  ☆、后记
  高斐一步一步迈上学校前的长坡，手里拿着脱下的矜贵西装，笔挺的深蓝衬衫一丝不苟地插在黑色裤子里，与这里的一切都显格格不入。从飞机上下来便直接驱车来了这里，此时的他略显疲惫。
  为什么还会来这里，他都不是很清楚。
  他在这里给她盖了一所学校。那时她笑话他，说他像在盖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