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在帐篷中荡开,花姒鸾心中一阵发麻,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孜墨,你,你笑什么?”
“笑你不自量力。”
柯孜墨看着花姒鸾,眸中带着讥笑,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么多日了,你还没有看清事实么?”
“什么事实……”花姒鸾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柯孜墨,阴狠地可怕。
“利用价值失去了,你便什么也不是。”柯孜墨勾了勾唇,极为凉薄,“你说,是你自己上路,还是让我送你去呢?”
花姒鸾几乎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精致的妆容开始破碎,面色也是难看地很,一袭大红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更为苍凉,她动了动嘴唇,隔了许久方才说出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瞧着你聪慧,今日怎么愚笨了?”柯孜墨松开手,极为嫌恶地甩了甩,“你想怎么死?”
“孜墨……”花姒鸾的泪水涌进了眼中,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等到的就只有这句话?那她曾经犯下的错该如何?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啊。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她不在乎满手血腥,但是,她在意的是,这血腥之中有谁。
“哈哈哈……”她低笑起来,头上的发丝散乱,好似鬼魅一般,“柯孜墨,你有心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
柯孜墨坐了下来,挑眉看着花姒鸾:“看在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选,选你的死法。”
花姒鸾低着头,思索了一会,眼泪骤然落了下来,是她太过愚蠢,听信一个男人的话,如今这般,任何人都怪不得。
“不必了,”花姒鸾摇摇头,面如死灰,“用不着你劳心,我自己动手。”
遭受这么多事情,她早就忘记了大哭大闹,什么事情能比她亲手了结自己父亲的那一刻来得难熬?她待在柯孜墨身边,不过是想为自己的罪孽做一个挡箭牌罢了。
现在柯孜墨将她抛开,反而给她一种解脱,是时候,去陪自己的父亲了。
她又想起了邺白蓉,那个父亲思慕多年的女子,她会恨自己吧?遗憾的是,她来不及说了。
花姒鸾从痛苦中回过神,看着柯孜墨:“城门外有风麟国的人?”
柯孜墨不明白她问这句话的用意,只点了下头。
花姒鸾得到肯定之后飞快地向着城楼上跑去,耳边的风猎猎作响,她疯了一般地跑着,摔倒了又爬起来,就这样跌跌撞撞来到了城楼之上。
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风麟国的旗号。
她勾了勾失了血色的唇。
“爹,我来陪你了。”
她说的极为小声,却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漫天的红霞,成为她的陪衬,她直直地坠落了下去。“砰”地一声,没了气息。
血红在地上蔓延开来,守城的将士即便是见惯了沙场的杀伐,此刻却也是忍不住别过头去。
花姒鸾的坠落似乎是一个信号,在她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赤延国的大军疯狂地涌了过来。
再一时辰,风麟国的大军也涌了过来,耀云国边境的这场战不可避免。
这场战役持续了整整三日,以耀云国败而告终。
边境一破,两国大军以破竹之势直直侵入都城。
柯孜墨站在都城的城墙,目光有些涣散,一根利箭穿破了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嘴角有血溢出,低头,他见着了封玄奕。
嘴角努力扯动,刚想再说些什么,又是一箭飞了过来。
“咳咳……”他支撑不住,努力汲取着空气,“你……”
话还未来的及说,身子就倒了下去。
柯孜墨一死,耀云国不攻而破,而更让人惊愕的是,风麟国在取胜之后非但没有要分一杯羹的打算,反而领兵退出了耀云国,将一切都留给了赤延国。
*
夜魅大胜归来,举国欢腾,但是这样的时刻,苏轩却不在,她疑惑地奔向皇宫,宫人交给她一封信。
信的内容并不多,却教夜魅落泪。
苏轩将风麟国留给了她,说自己要去周游各地,这些都是一笔带过,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叮嘱,字里行间,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关心,但是这辈子,她是不能给他一个承诺了,她的心,全部给了别人。
正失神的时候,宫人来报说赤延国国君求见。
夜魅心中一动,急急地赶去了宫门口。
有些时日未见,封玄奕站在夜魅的面前,竟觉得过了数十年。
夜魅平生第一次觉得路也会有那么长的时候,她来到他的面前,刚要开口,却被他按住了嘴唇。
他笑着看着她,声音沉稳却动人心弦:“封玄奕以赤延国江山为娉,前来迎娶安凝公主。”
他唤了她安凝,意思就是他直视了她的身份,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娶她为妻。
夜魅愣怔着,眸中有一片雾气升腾。
这时候,红鸢从谭严的身后探出了头来,嬉笑着看着夜魅:“瞧着他这么诚恳,就答应了吧?”
夜魅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应了一声:“好。”
自此,岁岁年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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