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年以待

  出了公司，赵良年提出要自己打车走。
  ☆、第2章（2）
  “既然有我送你，你打车公司不会给你报销的。”齐鸣风淡云轻地说了一句。
  切，谁在乎啊，从她家到公司乘地铁也就二十分钟，打个车也不会让她这个月破产的。
  “你一个人回去危险，要不然你找人来接你。”
  “你有完没完？我说了不需要你送就不需要你送，这座城市治安有这么乱吗？”
  “也对，像你这样的，恐怕劫财劫色都有点困难。”
  “你！”大爷的，她加班是因为什么？竟然这样挤兑她，有这么对下属的领导吗？
  “上车，明天你真横尸街头了，我拿什么赔给你妈？”
  赵良年有心拗到底，但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是在大街上，虽然人少，但也丢人哪！
  赵良年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车子启动后齐鸣播放了一张CD，赵良年不屑地鄙视他一眼，又不是不认识他，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当年她是很讲情调的，喜欢做题的时候听歌，还怂恿她妈给她买了个mp3，说是听英语听力，她妈也傻得信了，结果mp3里净是流行歌曲，连首英文歌都没有。她喜欢下载一些歌，更喜欢将她喜欢的歌推荐给他，他做题喜欢一心一意，不喜欢耳边有杂音，她推荐的次数多了他就开始不耐烦，而她就强制性地将耳机塞到他耳朵里，以看他无奈地低头为乐。
  那时候的自己，真是作得要死要死的。
  车里放的是一首恶俗的流行音乐，难为他被她折腾了那么久，品味也就停留在这个阶段了。
  车里的音乐很吵，而她却很困，都快十二点了能不困吗？这万恶的吸血鬼。
  她听财务大姐说了，这家公司是齐鸣和终极boss一起合资创建的，终极boss负责拉单，而齐鸣负责带领团队做case，连两人是四六分成财务大姐都告诉她了。怪不得齐鸣工作这么上心呢，原来人家也属于吸血鬼一族。
  齐鸣将车开到赵良年家楼下的时候，赵良年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跟以前一样，喜欢缩成一团，以前她在班里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时候总喜欢枕他的外套，午休时间一到，就意味着他的外套就得脱下来供她当枕头，幸好她没流口水什么的。
  他想拍她的肩膀将她拍醒，结果手刚挨着她的肩膀便停下了，他的手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睛却一直看着她。
  他不知道他当年的放手会是这个结果，如果知道，他还会放手吗？
  后悔了吗？
  其实早就后悔了吧。
  后悔太过相信大人的判断，后悔一时的意气用事，更后悔的是，他放手了一个不知不觉中将他改变很多，也无意中为他改变很多的人。
  他至今都记得，他提分手的时候，她赖在他家门口不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第一次为她流下眼泪，他从小到大也就哭过两回，一次是他妈过世的时候，另一次是为了她。她以前是个很骄傲的人，从来不看人脸色，无论什么东西，放弃也没什么，得不到也无所谓，可是为了挽留他，她却做出那么让她丢脸的事。
  他打了电话给她妈，他爸回到家看到门外的她把她带进了屋里，还教训他怎么如此胡闹，不喜欢人家就说清楚，人家不走就再劝，怎么能躲着人家，从小到大，他也第一次顶撞了他爸，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无非是她只会拖累他的话，结果他被他爸揍了一顿。
  她现在一定还认为他是为了所谓的前途才抛弃她的吧，以她的脑子，也就只能猜到这种程度了，也不想想，当初因为她一句话，他都能放弃自己向往已久的学校，就为了跟她在同一座城市，又怎么为了所谓的前途放弃她。
  看到赵良年皱了下眉，齐鸣将手收回，她醒来的征兆就是皱眉，他以前向她说过这个问题，结果她非常有理地来了一句“睡得好好的，谁愿意醒啊”，以她那时对书本的热情，不想醒来也不奇怪。
  不到三秒，赵良年果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齐鸣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我还没到家？” 
  “刚到。”打死他也不会承认，他的车已经停了好几分钟了。
  “那你不会叫醒我？”想到加班加到这破时辰，她有气没处发，终于找到理由跟他吵了。
  “没等我叫你你就醒了。”
  看他那一副拽得欠扁的样子，想到大晚上的，反正也吵不过他，还是算了吧。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推开车门很横地下了车就往楼道走。
  他只来得及听见她说的一个“喂”字。
  他眼神黯淡下来。
  听公司的人说她有男朋友。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才是放不开的那个人。
  
  ☆、第2章（3）
  试用期三个月后，赵良年终于转正，看到公司邮箱里这个月的工资条，她欣慰地喝了口白开水，这几个月她加班无数，连周六都没闲过，还好公司有良心，给她的加班费终于能让她稍感平衡。
  转正后她活儿反而少了，听说公司正在拉一个大case，设计部的人手头上的活儿基本上都是收尾的工作，个个摩拳擦掌地等着那个大case，期待的神色活像狂热分子。
  赵良年最近过得也挺开心，不过她不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大case，而是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活儿少钱多离家近，好事都让她赶上了。她一扫两个月来加班加点的干活带来的抑郁，心情大好地下班就撤，还约了张明远一起去逛街。
  比起赵良年的雷厉风行，一言不和就想问候人家大爷，张明远明显文静多了，言谈行止间透露出超越同龄人的冷静。
  两人还没逛几家店就看到两个人远远地走过来，一男一女，起初男的走在前面,女的突然冲上去挽住了那男人的胳膊，两人笑了笑,好一对男才女貌，而张明远愣在了那里。
  察觉到不对劲儿，赵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看到一对男女进了一家服装店。
  赵良年看了张明远一眼，什么都没说，虽然她心里画了十万个问号。
  那个男的就是当年她就很讨厌的蒋宇寰，而那位美女就是当年其中一位巾帼女大山。
  “良年，走吧。”张明远怔过之后就喊赵良年走，她没往前走，反而折回几步，走了另一条路。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赵良年跟在后面，无奈她语词匮乏，想了半天才说了这句安慰人的话。
  “可是他们两个不是看起来更配吗？”
  “配什么配啊？外在条件什么的都是浮云，人和妖都可以相恋，何况一方水土养出来的两个人！”赵良年愤愤地说了一句。
  张明远笑了，赵良年察觉到自己浮夸，忙说：“明远，你别多想。”
  张明远恢复了文静，“可能我和班长真不适合吧。”
  “你乱说什么呀？”
  “我跟班长交往三个月了，我闭着眼睛想我和他的点点滴滴，想到的也只有高中时候的事，我感觉到我们只有回忆，再怎么相处也只能有回忆。”班长也意识到了吧，也觉得无能为力了吧，所以最近两人都没怎么见面，当初重逢的惊喜被误解成了爱情，这样的误解既迷茫了自己也为难了别人。
  “你又不是不喜欢他。”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了。”
  赵良年惊讶，世界上真有人连是否喜欢一个人都分不清吗？
  “良年，你以前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看着张明远一副虚心求教的虔诚模样，赵良年厚着脸皮想了一下当年的那场狗血早恋，毕竟严格说来她也只认真了那一回。
  什么感觉呢？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却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好。
  高二的时候齐鸣才转来他们班，刚开始她和齐鸣并不是同桌，而是同一列，但隔了三排，有次上物理课的时候后面的同学给她递了一张纸条，并说是齐鸣给她的，她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着“你的化学作业借我抄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齐鸣也正好看着她，齐鸣怎么会突然借她的作业抄，她向来跟齐鸣没什么交集，难道因为她是化学课代表？
  不过她皱了下眉，还是把作业本给齐鸣递了过去，想到这位新来的插班生也不容易，再说了她是化学课代表，让同学抄抄化学作业也没什么。
  事后她才知道，给她递纸条的根本不是齐鸣，而是另一个同学（再后来她才知道齐鸣是主动从重点班申请到普通班的，理由是他讨厌重点班死气沉沉的学习氛围），不过那时候齐鸣已经习惯抄她的化学作业了，人家抄了还不算，还边抄边挑刺，顺便指出她哪道题做错了，抄作业的比被抄的还牛气，她一气之下不再给他抄了。那几天她心情很不好，心里将齐鸣骂了个遍，隔了三五天，齐鸣放学后拦住她，她正想破口大……，不，是开口说两句，结果齐鸣竟给她表白了！
  她一时摸不着头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着刚才脑子里转的台词，她没捡到一两句合适的，却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齐鸣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齐鸣就迅速冷静下来，一一列举了她也喜欢他的种种迹象，她想了想也觉得中肯，例如她的作业向来不让别人抄，觉得作为化学课代表怎么也得有点带头作用，怎么能带头让人家抄作业，可她却为他破例了，还有，跟齐鸣说话的时候她眼睛就特有神采，就像齐鸣说的，就像看到宝物似的闪闪发光，还有还有，她很少跟人发脾气，却因为齐鸣的指指点点大展脾性，硬是冷战了好几天，有谁会小肚鸡肠地为这点小事跟同学冷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