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年以待

  “我家附近那家店还没倒闭，你喜欢吃的话我再给你带一盒好了。”
  “不用。”赵良年连忙放下老婆饼说道。
  “没关系，反正也顺路。”
  “我吃着会不顺心。”赵良年接了一句，而后噤若寒蝉，这话说得带有怨气，怎么也不像自己说出来的，而事实上，她居然真的这样说了。
  他惊讶了一下，气氛沉寂了一会儿，他说：“对不起。” 
  “你不用一直道歉，我也就随口说的。”她觉得应该是看了烟火的原因，现在她脑子有点晕眩，思路不太清晰，情绪不太稳定，因此说话也就不那么有水准了。
  她也想过、说过，不提旧事，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自己小肚鸡肠，老揪着陈年旧事不放了呢？她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齐鸣看了她一眼，说。
  “明天见。”她下了车走了。
  齐鸣看着她走远，在回去的路上，他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起一个很淡的弧度。
  到了家，她妈正在说道他爸，里里外外说了一通，一针一线都没放过，她听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气：“妈，我这毛病就是跟你学的！”
  她妈不清楚她虚头八脑的话：“什么跟我说的？”
  “小心眼，爱记仇，嗯，还有老是翻旧账。”
  她说得一脸认真，她妈却火了：“你说什么？”
  她觉得今天又说错话了，于是说：“当我没说，我现在头晕。”
  她妈也不计较了，问道：“怎么头晕了？”
  “在路上看到有人放烟火了。”她觉得这是最可能的原因。
  “受刺激了吧！”她妈顿时又没好气。
  “你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她爸看不过去了。
  “你们继续，我要回房间了。”她说完就走了，留下她爸妈面面相觑。
  她妈愣了一会儿，要跟过去，被她爸拦住了：“行了，你今天什么也别问了。”
  “我凭什么不问啊，你没发现她今天回来得晚吗？”
  “你给她留点空间，别逼她了行吗？”
  她妈想了想，终是没跟上去。
  
  ☆、第8章（1）
  一周之后赵良年将设计出来的东西交给了李传，她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过几天就出了事。
  原因是李传所谓的帮朋友忙，原来是他接的私活，他接活的公司拿着那份设计去竞标，而李传的设计方案是公司以前做的东西（那个设计做出来后一直闲置着，公司当时并没有采用，但是做了留存），只是改了一点配色，大部分创意都没变。原本去竞标现场凑热闹的终极boss一眼看出了端倪，当时他隐忍不发，回来之后才开始彻查这件事。
  这座城市也就那么大片儿地方，想查出别家公司为何会设计出雷同的方案，以钱韦的实力并不难。
  于是李传被老板叫去了，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老板叫李主管是因为什么事，只知道李主管在当天就递上了辞呈。
  在设计部的小会议室里，李传向赵良年解释了事件的整个过程，末了说：“良年，对不起，这件事牵扯到了你，老板问我详细情况，我瞒不了他，我已经跟老板说清楚了，你只是帮我忙而已。”
  “老大，你这是为什么呀？”李传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做法有违职业道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巧，接活儿的公司竟然跟老板有关系，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赵良年一时语塞，她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地成了从犯，她的领导这样诚心诚意地道歉，她什么话也都不好说了。
  当老板办公室的秘书通知老板找她的时候，赵良年保存了一下电脑就去了。
  “请坐。”老板看到了她便从办公桌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我问过了李传，李传说你只是帮忙，并不清楚项目的来源，也没有收取费用。”老板挺平淡地说了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看来老大的确按实说了，她也没打马虎眼：“主管让我帮他个忙，我下班后帮他做的。”
  “公司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接私活，但原则上不提倡，这次你不清楚原委我不怪你，下次注意就行了。”
  “谢谢老板。”老板一针见血，只跟她提了接私活的事，毕竟这才是她犯的错误，至于贩卖公司产品，看来老板也没打算跟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提。
  终极boss接着敲打了一会儿，眼看说得差不多了，该传达的都传达到了，就让小员工回去工作了。
  赵良年刚走出老板的办公室就被齐鸣叫住了，让她去了他的办公室。
  “你没什么要说的？”齐鸣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总监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传的事让钱韦很生气，他这次的误打误撞虽然没给公司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但毕竟拿了公司的资源私相出售，所以他只能被辞退。”
  “我知道。”她又不是小白，自然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规则，既然违反了规则，那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何况老板只是让李传辞职，已经留情面了。
  “你理解？”齐鸣似乎惊讶，“我还以为你会难过。”
  所以他才给她解释这么详细？他倒是多虑了。
  “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听主管说公司让他主动辞职，以他的能力，在这座城市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并不难，而且公司没有损失，已经是很圆满的结局了。”
  “没想到你真的长大了。”
  齐鸣这话让赵良年心生不快，这话怎么都有占她便宜的意思，难不成他还把自己当成她的长辈了不成？
  “我的智商从来都跟得上同龄人的。”只是没人相信她，以前他不想让她跟他一起读大学，觉得她想得太简单，不够长远，以后走上社会，简历里面学校一栏还是比较重要的；她妈更是不相信她，把她当成没有成熟想法的人，什么事都想替她做决定，他们都把自己看成她的神。
  “这件事，你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不要随便帮别人这种忙。”
  “我知道。”哪天接的私活真跟公司的项目撞车，在内业也就不用混下去了。
  “谢谢总监你相信我。”她还是客气了一句。
  “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缺钱，而钱韦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相信你纯粹是因为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要多想。”
  “谢谢。”齐鸣的意思是，老板相信她，跟她和齐鸣的关系无关。
  “钱韦没打算在公司公开这件事，李传离职也被视为因为其它原因主动离职。”
  终极boss的本意是不让这件事张扬出去，但公司的人就这么多，哪能没点风吹草动，隔墙有耳，于是李传离职的真正原因很快就被挖出来了，而且连赵良年也有参与的事也被捕捉到了，一时间引发诸多揣测。
  赵良年觉得郁闷，如果别人当着你的面说你如何如何，你还能反击，可是别人只是在你背后议论、胡乱猜测，你又能找谁去反驳呢？
  她下班后打电话给张明远，一个电话把也刚下班的张明远叫到了KTV。
  
  ☆、第8章（2）
  张明远赶到KTV才发现小包厢里只有赵良年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还以为良年至少会再拉过来几个人，因为在这种场合良年比较喜欢人多一些。
  “老娘今天要发飙，还是不要吓到外人了。”
  “出什么事了？”张明远看出她神色不对。
  于是赵良年把在公司遇到的事讲了一遍，讲到后来郁闷地开了一罐啤酒。
  张明远给她分析了情理，告诉她不必紧张，既然她老板都相信她，别人也就会知道这事跟她是没多大关系的。
  不过赵良年是铁了心地郁闷了，于是她们这间包厢里响起了鬼哭狼嚎的歌声，唱歌的人左手一罐啤酒，右手一支麦克风，点了一首摇滚乐唱得撕心裂肺。
  一个人霸占着麦克风唱了七八首歌，唱累了的赵良年终于歪倒在沙发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以为自己是雷锋，没想到自己成了扶老人的反面案例！”
  “你想多了，别人会觉得你是好心办坏事，没人把你当成是共犯的。”张明远安慰着已喝得开始张牙舞爪的旧时同桌。
  “会的，你知道那些人怎么看我，议论纷纷的，呜呜，太让我伤心了……”
  看来已经醉了，桌子上歪七扭八地躺了好几个空瓶子，张明远也知道赵良年酒量不好，两瓶已经是极限了，还罐下去这么多。
  赵良年还要喝，张明远连忙阻止了，只叫了一些果汁类的饮料，让还要发功开唱的赵良年充当了左手的道具。
  再次开唱，赵良年根本不按调子走了，拿着麦克风吼着“老娘瞎了眼”、“老娘倒霉”、“老娘无辜”之类的老娘系列词汇，还顺带着骂李传不厚道，坑害自己的下属，让她在公司难以立足。
  赵良年累趴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张明远提醒她，无奈她已经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只好替赵良年接通。
  “你好，良年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她喝醉了。”
  “她现在在哪儿？”
  “在XXX。”她说了这里的地址。
  “你们在那儿等着，我去找你们。”
  “不用了，我这就要送良年回家了。”
  “你能扶得动她吗？”
  齐鸣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张明远觉得好笑，赵良年假扮齐鸣他女朋友的事，赵良年也跟她说过，她没见过齐鸣，从赵良年的形容里，她也只能对齐鸣留下一个浅显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