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的野望.

第132章


    于是,在这样并不十分友好的气氛中,亚蒙德“非常勉强”地答应将这个赌约继续下去。
    一行人跟着玛蒙城公会塔的公证员,付了租金,来到了后方不算太宽敞的对战厅。
    “两两对战,失败的一方派上新的战斗人员。站到最后的那方就是赢家。”亚蒙德重申了规则,双方都没有异议。
    他们很快各自做好了骰子,在佣兵工会公证员的见证下抽选出己方第一个上场的选手。
    这里是玛蒙城,是亚蒙德的地盘。炎狱这边“运气很好”地选到了比尔——一位经验丰富、在招架各种武器上都曾有出色表现的佣兵。比尔也明白自己身负重任,他在接受队友们的祝福后,沉着地拍了拍胸口,对亚蒙德行了个礼,示意同伴们放心。
    另一边的气氛就没有这样和谐了。他们不知道怎么了,又爆发出了一阵争吵,最后还是公证员不太高兴了,主动上去喝止了他们,并将那个绑着兔子玩偶的姑娘推了出来:“公平为上,即便是最混乱的赌场也没有让你们扔骰子扔到满意结果的玩儿法。选到谁就是谁,不要啰嗦。”
    亚蒙德心里一喜。
    比尔是黑市拳手出身,对战经验十分丰富,并且非常擅长在这样的有限场地中进行的,类似于擂台赛的比斗方式。亚蒙德认为在这样有限、封闭的场地中,自己对上比尔也是毫无胜算。
    可是,不知怎么的,亚蒙德对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始终有一种下意识的忌惮,总之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过保守了,可不管怎么说,柿子从软的开始捏总是没错的,这样一来,即便比尔真的意外败在了那个斗篷男人手下,他也还能凭借父亲的关系,操作出一些余地……
    总之,今天这个壳子的积分,他们是捞定了!
    那个被公证员推出来的姑娘怯怯的,面对红发男人的白眼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两句什么。在公证员的再三催促下,她才抖抖索索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铁剑,对比尔行了一个别扭的剑士礼。
    亚蒙德看着她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持剑姿势,又把心放下了一点儿。
    那姑娘动作还算利索地跟着比尔跳上了对战台,明显有些拘谨地站好了位子。
    比尔沉着地站在另一侧,眼神儿却不由自主地往她全身丁零当啷的玩偶上溜。
    事实上,走神的不只是比尔,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她后腰上绑着的两个菠萝简直黄得会发光,那顶海豹帽子上不知道挂了些什么,一直在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
    那姑娘原地跳了几下(帽子发出的噗叽声变得更大了),对比尔比划了几个似是而非的剑招,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指着自己的肩膀说:“我能先把这个放下吗。”
    “……”亚蒙德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两个闪闪发亮的兔子眼睛,说:“当然可以。”
    “哦,谢谢。”棕发姑娘挺开心地笑了笑,陆续卸下了她那身“装备”。
    亚蒙德觉得自己大概是多心了,他似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情绪。
    很快,只穿着简洁的亚麻短衫短裤,和蜥蜴皮长靴的棕发姑娘重新翻上了台子。
    “开始吧。”她说。
    比起在台下观战的亚蒙德,直接面对着对方的比尔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在卸下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她的气质……似乎发生了什么令人感觉不妙的变化。
    这……绝对不是什么从未有过战斗经验的菜鸟的气质!
    然而,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挥着惯用的长刀冲了过去,角度并不刁钻,没有使尽全身力气,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被哪个九流剑术师宠坏了的、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罢了——
    “锵!!!”
    女孩儿手中的铁剑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一次精准的格挡,然后——她甚至还有空对他抱歉一笑——他被凭空揪了起来,然后高高地甩了出去!!!
    ……
    ……
    公证员愣愣地看着分毫不差,刚好摔到自己脚前的强壮的佣兵,又傻乎乎地、跟老旧的机械似的操纵着自己的脖子往对战台上看。
    他的表情和炎狱佣兵团众一模一样。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啧,哑了?哑了换人啊?”红毛不太客气地用一颗葡萄味儿的果糖丢中了公证员的脑门儿。
    公证员哆哆嗦嗦地举起手:“被,被挑战方,一胜!”
    ——伴随着红毛惊觉自己把最后一颗葡萄味儿果糖丢了出去之后的沮丧的抱怨声。
  ☆、108| 7.14.3
【五五】
    亚蒙德当然发现自己被坑了,他脖子上长着的毕竟是脑袋,不是石头、茄子、或者兔子布偶什么的。
    这种“以大吃小”的赌约开始了,就没有半途中断的道理。他们这些人要不然直接认输,乖乖把金钱和积分奉上,要不然就……轮个儿上台去让人扔一遍。
    是的,台上那个怪物——亚蒙德简直怀疑这世界上就没什么是她不能扔的。
    这是让亚蒙德感到无上羞耻的一天,也是炎狱佣兵团的灾难日。
    一堆近战好手上了台子之后就玩儿命地顺着边沿绕圈圈,那画面简直美得不行,才学会火球术的魔法学徒都不能比他们更加畏惧对手的近身。
    “队长,你看这……”比尔凑过来,脸色明显有些灰败,“要不要,要不要我这就去联系团长……”
    “联系什么?赌约是我们发起的,现在还想毁约不成?”亚蒙德阴沉地说,“我们的赌约一点儿都没有牵扯到积分,难道不是吗?只是输了几场对仗而已,你怂什么!”
    不会有人比他更想叫停这场比试了。今天过后,他的炎狱佣兵团中的待遇一定会来一次感人的跳水,以后他在团内还能不能争夺话语权,更是个艰巨的问题。他当然可以用上一切的手段,甚至抬出他父亲的名声来强行终止这场可怕的比斗,然而,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炎狱的名声就全毁了!
    用自己的失误毁掉了一整个佣兵团的名声?他亚蒙德可以洗洗干净手,从此退出佣兵的世界了。
    亚蒙德就这样咬牙切齿、气得微微发抖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们被一个个丢出战台,就好像他们不是个个都比那姑娘高出一个头的壮汉,而是一篮子发育不良的鳄梨之类的……最后,他也有幸上去体验了一把鳄梨的滋味。
    “被挑战方,十二胜!”
    亚蒙德的侧脸重重擦在还算光滑的地板上,他却奇异的感受不到什么疼痛感。
    归根究底,也是他先起了趁火打劫的心理,虽然这想法在佣兵这行算不上什么错……
    所以,这接踵而来的结果,也当然要由他出面去承担。
    他闭了闭眼,强撑着自己站起来,看向台上那个女剑士。
    对方依旧友好地冲他咧了咧嘴,只是之前那些怯懦、紧张和不合时宜的小脾气已经从她身上剥离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看来,她拿剑的姿势的确还是有些别扭,但这大概只是因为她有其他惯用的武器;那些古里古怪、甚至有些可笑的装饰物根本是个幌子,就是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瞧瞧这个怪物一样的姑娘吧,她身上那股锋锐的血味儿简直不能再清晰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向公证员道:“就按照赌约上的内容,将我们一年以来所有有记载的佣金报酬都——”
    “诶,等等等等。”站在旁边的红毛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果袋子,指了指亚蒙德,说:“你是城主的儿子吧?你的个人财产不能只算你做佣兵的收入吧?做人要有良心啊朋友?”
    亚蒙德一愣:“这——”
    ……
    傍晚,得知消息的玛蒙城主苦笑着叹了口气,带上了自己的书记官以及侍卫长,一脸热情地造访了执政厅旁边的一家小酒馆,温和亲切地将那群海盗们(以及他那辈扣为人质的没用的儿子)迎进了执政厅。
    ——就好像他当真有多么欢迎这些惹祸精似的。
    瞧瞧,瞧瞧这阵容。莫名其妙去当了海盗的某王室独子,某学院长独女,以及莫名其妙和海盗们混在一块儿、似乎也要在这一行探探前景的某监察官独子,某魔法公会长老独女。
    玛蒙城主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专研一下这些年王都的流行风尚。这些大贵族们喜欢玩的花样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玛蒙城主头痛欲裂,他觉得经此一事,自己可爱而所剩无几的头发们又要少掉几根,这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他更悲惨的城主了。
    这么想着,他借着出来安排茶点的机会,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孩子。
    一点儿都不省心。
    或许是回到了执政厅,回到了父亲身边,还算是年轻气盛的亚蒙德胸中那股憋屈劲儿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上冒。他远远往内厅看了一眼,有些不忿地说:“他们耍了这么一出,到头来还不是要请求父亲的庇佑!这种卑鄙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做法,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父亲,我们为什么不先将他们稳住,与那几个长老——”
    玛蒙城主严厉的瞪视让亚蒙德把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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