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丹皇

    沈刀剑一石激起千层浪，话音落下，那些圣者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无比。
    无论是西灵真经还是百家先人，对他们来说，意义都无比重大。
    北灵界魔地无数，别的没有，魔身、魔血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能够得到洗髓经，那些原本被北灵武者如避蛇蝎的秽物，便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修行资源。
    要知道，就算天赋再如何平庸之辈，身染魔血后，也能做到迅速破境。若能得真经洗练，便会获得脱胎换骨的变化，凭空造出无数修行天才。
    从这一点而言，那部真经的价值，甚至还要超过百家先人。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
    一位圣者迫不及待，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沈刀剑毫不客气打断：
    “等等！”
    抬头扫了一眼九天，沈刀剑凝声道：“在召回唐炎之前，有些事需要先说清楚。那部真经，是西灵至尊的衣钵，既然传给了唐炎，那就是他人之物。到时候，唐炎愿不愿意拿出来，拿给谁，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洗髓经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为了唐炎的安危着想，沈刀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虽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很有可能会引得众圣不悦，但沈刀剑却不得不为之。
    “沈刀剑，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果然，很快有圣者站出来反对，却是药清平。
    沈刀剑没有回答，目光带着冷意望着药清平，等待他的下文。
    有百家众圣在，药清平倒也不怕沈刀剑会暴起杀手，理了理思路后，道：“据我所知，那位唐炎是来自边陲的一个叫做听香国的地方吧，原本只是一个小家族的纨绔大少，后来遇到了沈山家主，于是一帆风顺，离开边陲来到北灵界，在南荒建立了个“问鼎”。而就在不久前，你们家族那位有“沈煌遗风”之称的剑者沈从龙，似乎已经加入了问鼎吧？”
    药清平字字诛心，言辞如同犀利的刀锋，将来龙去脉剖解得清晰毕现。
    按照药清平的思路想下去，不难联想到唐炎真实的身份，是器阁培养出来的棋子。不然的话，凭他区区一个边陲而来的散修，如何能够让沈从龙脱离沈家，心甘情愿地加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
    “事实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沈从龙意气不平，站出来反驳出声。闻言药清平嘴角勾起，冷声道：“那是怎样？可否为大家解释一番？”
    “是……”
    沈从龙刚要说出唐炎当初是以身后有丹道圣者为由招揽他，旋即想到了什么，闭口不言。
    从一开始，沈从龙对唐炎的说辞就有些质疑。到后来，沈从龙渐渐明白，唐炎身后根本没有什么圣者。
    北灵界中，唯一活着的丹道圣者，只有药清平一人而已。
    “怎么了？无话可说是吗？”
    药清平咄咄逼人，说完见沈从龙依然无法反驳，便继续道：“哼，沈家扶植问鼎，意图针对我药谷，这也无可厚非。但现在为了北灵的未来，你器阁竟然如此自私，想将真经据为己有。沈刀剑，你这么做，对得起那些为了此界人族而死的先辈吗！”
    药清平神色凛然，一番话完全占据了大义的高地，就连沈家众人都听得羞愧不已，面目赤红。
    然而，面对药清平的言辞攻势，沈刀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见沈刀剑一副安然不动稳坐泰山的模样，药清平心中有些慌乱，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完了就给我闭上嘴！”
    沈刀剑语气携裹锋芒，让药清平瞬间嗅到死亡的味道。
    虽然知道沈刀剑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真的对他做些什么，但感受着那股杀气刺得皮肤都在发痛，药清平还是赶紧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此，沈刀剑双眼眯起，化出瞳中刀剑，悬于头顶上方三尺。
    “我沈刀剑以道器立誓，唐炎与沈家、与器阁绝无半分干系，若有虚言，刀剑伐身！”
    一息、两息、三息……
    天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足足一刻钟过去，沈刀剑头顶，那一刀一剑仍然没有斩落的迹象。
    收回刀剑，沈刀剑看也不看药清平一眼。后者则是脸色涨得通红，不敢再说些什么。
    沈刀剑敢以道器立誓，说唐炎与沈家没有干系，药清平可不敢说他没有污蔑的问题存在。
    虽说当初在听香国，唐炎确实遇到过沈山，但当时二人只是萍水相逢。而且说起来还是唐炎送了器阁一份人情，解决了沈鹤冰髓之体的问题。
    不过，药清平虽然被震住，但有他带头，一些圣者仍是动起了心思。
    “沈道友，救回唐炎义不容辞，但真经之事，可否再行商量？”
    九天圣者有人开口，语气恳切，闻言其他圣者也跟着应和起来，三三两两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个都是将姿态摆得极低。
    “这帮老东西……”
    沈刀剑暗暗腹诽一句，若是来硬的还好说，但这么多圣者低声下气地恳求，他还真没办法拉下脸来拒绝。
    只是，从此前沈煌的叙述中，沈刀剑明白像是唐炎那种人，乃是极有原则之辈，宁折不弯。而且，在唐炎身上，还关系着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思前想后，沈刀剑决定将那些信息透露出来。
    “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沈刀剑的语气不再强硬，众圣闻言都是停住了说话，等着听沈刀剑会如何说服他们或者作出让步。
    “天下负我北灵！”
    一道压抑的吼声，犹如火山喷发般从沈刀剑口中响起，炸裂玉宇。
    众圣惊骇，不解其意，但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从九天之上探出身形。
    “魔乱文秀，四大灵界本来同仇敌忾，结果我界玄武至尊不出……”
    沈刀剑娓娓道来，诉说的正是那段黑暗的岁月。
    四大灵界，四位守界圣灵，皆能借调乾坤大力。然而，魔乱岁月中，因为玄武至尊离奇消失，导致魔物以北灵界为突破口打开了局面，虽然有仙秦大帝携王朝之力挡住了魔物的攻势，但四大灵界都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连承载轮回往生的幽冥都被攻破。
    为了赎罪，战后，北灵百家自愿承担起支撑轮回的重任，但却无法消弭其他三大灵界的怒火。到了后世，其他三大灵界甚至不惜花费大力气修复了界壁，斩断与北灵界的往来。只有在百年一度的四灵会晤时，才会暂时开启一条界途。
    数万年以来，北灵百家一直默默忍受着，承担着，活在屈辱与愧疚之中。以至于直到今天，关于魔乱岁月的历史，仍旧被他们掩藏着，就连三大巨头都无从得知那段岁月的真相。
    沈刀剑倒是了解一些，当年沈煌剑压百家，替北灵出战时，他跟着同行过去。结果在四灵会晤的大会上，受尽来自其他三大灵界的白眼与奚落。只不过后来沈煌取得的成绩太过瞩目，让他遗忘了这些。
    葬魔谷中，沈刀剑得知了“神”的布局，得知了玄武的苦心孤诣，于是被唤醒了那段记忆。
    世人皆认为是玄武至尊抛弃了北灵界，但事实上，玄武至尊，从未辜负过此界！
    反而其他三大灵界，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有负北灵，更有负人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位老迈的圣者仰天悲呼，肩膀颤抖着，豆大的泪花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这些年来，他们不但要承受维持轮回的重担，还要默默忍受内心的煎熬。而且由于修炼资源的急剧消耗，让百家根本无力去培养新鲜的血液，每一次四灵会晤，北灵界都是垫底的那一个，这也使得北灵界的声名逐年恶劣。
    而今得知了真相，所有经历过不公的圣者，都觉得看到了扬眉吐气的希望。
    “我们必须把唐炎救回来，让他去参加四灵会晤，让他告诉天下人，我北灵界，玄武至尊，未曾负过任何人！”
    沈刀剑一拳狠狠砸出，发出刺耳的音爆声。
    九天之上，那些圣者受到鼓舞，振奋开声：
    “对，我们被误会了数万年，他们必须要给出道歉！”
    “不怕，那个唐炎身上有浮屠至尊的传承，由不得他们不认！”
    “没错，而且还有青龙的血脉，也可以为我们作证！”
    一位位圣者，神色激动。他们的修为、道境早已超脱，但此刻却被点燃起浓烈的情绪，亢奋不已。
    “诸位，就算是把那个唐炎给救回来，难道真的要让他代表我界去参加四灵会晤？”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又是药清平。
    “药清平，你什么意思？”
    这一次，不用沈刀剑开口，已经有圣者先鸣不平。
    药清平忌惮地看了那圣者一眼，连忙解释道：“墨虚前辈，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四灵会晤的人选，我们或许可以再商量一下。毕竟，唐炎的实力，恐怕有点……”
    药谷接下来将要举办观澜大会，最大的噱头，便是四灵会晤的角逐权。如果现在众圣就把参与的人选给定了下来，观澜大会岂不是要成为一场笑话？而且，以唐炎区区王阶的境界，的确是没有资格在四灵会晤上登台。
    墨虚很快想到了此节，一时间也是有些为难。
    “这有何难？你观澜大会照办就是，到时候让胜出者跟唐炎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去参加呗。”
    纵横家老祖心思活泛，给出了个解决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