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嘘,不许动.

第385章


    时年便也明白了,可是还是盯着那行字:“可是你,叫我什么?”
    “年念啊。”那女店主盯着她,目光微凉:“你姓年,名念。”
    时年又愣了半晌。
    年念……有点熟悉,却也有点陌生。
    真是的,怎么竟然自己的名字,竟然也有点模糊了呢。她难道在忘记别的人、别的事的同时,竟然连自己也有些遗忘了么?
    她忍不住心头升起迷茫。若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那这个人究竟是来没来过这个世上啊?
    .
    M国。
    警监办公室。
    警监办公桌对面坐着警服笔挺,坐得板直的汤燕卿。
    警监没看他,只看向躺在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警监的面色有些黯然:“燕卿啊,你真的想好了?算上这次,我已经拒绝了你七次。”
    汤燕卿垂下头去,深吸口气笑了笑:“七,也不错,我幸运数字。从小被叫燕七叫了这么多年,如果能第七次辞职的时候被批准的话,那就也是有缘。”
    警监静静看着这个心高气盛的年轻下属。
    警监还记得这个年轻下属刚到他手下来的时候。那时候他对这个下属也是心有疑虑,因为他出自汤家,因为他是汤明翔最宠爱的小侄子;而众所周知,因为素昔刘因公负伤的缘故,汤明翔今生自己无法再有孩子,有
    的只是个收养来的女儿,所以他对这个小侄儿比亲生儿子还要疼。
    从小到大,听闻这个孩子因为对他父亲很有些惧怕,反倒是做了任何坏事都是私下里去找汤明翔。而汤明翔公事上一向大公无私,只是为了他这个小侄子才肯略作通融。所以这个从小自称人渣的年轻人,曾经犯下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过错,都是汤明翔出面向人求情才摆平的。
    而汤明翔是警监的上级,汤明翔将这个小侄子放在他所在的警局里,警监明白这是一种无言的委托,他就更是要谨慎从事。
    本来以为只需要他小心翼翼护着这位小祖宗,能不驳了汤明翔和汤家的面子就够了,没指望过这个年轻人还能真的办成什么案。
    却没想到,五年过来,这个昔日的混世小魔王竟然成长为了他手下最可放心、最能指望的破案高手。他的管辖地里出现了什么疑案难案,他都只管丢给这个孩子去就可以了,过不了多久就等着将案犯手到擒来就是了。
    五年过来,他由对那孩子的不放心,到今天的已经隐隐然心有依赖。于是当见这个孩子万念俱灰地到他面前来辞职的,他第一时间就给否了。
    这样的年轻人,他手下能碰见几个?他是疯了才会批准这个孩子的辞职申请!
    再说,谁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引咎辞职?他不过是因为时年的失踪,一向骄傲的心受创极大,觉得无颜面对周遭的人罢了。
    警监便叹了口气:“你小子就不用使心理战术了,七再是你的幸运数字,也不等于我这次就答应你了。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我更不允许我的手下是因为失去自信、心灰意冷才要离开的。”
    “你如果真的想不干了,也行,不过你得把这案子给我破了,到时候你再辞职,我绝不拦你。”
    汤燕卿黯然地笑:“Boss,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何尝就想这么离开?我何尝不想把案子破了,把人给找回来?!”
    说到那失踪了的人,他的心还被狠狠揪着地疼。他转开头去,努力掩饰。
    良久才缓缓说:“……可是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了。”
    “Capt.你拒绝了我七次,我每次回去都再做一次努力,所以您所知道的我已经至少做了七次努力。可是在这之前,在我下定决心写辞职信之前,我也早就又做了许多次的努力。”
    他说着,眼圈儿便红了。今天终于梳整齐发丝、剃光了胡子,整个仪表比前六次英挺了许多,可是一说到这里,那眼睛里骤然涌起的红丝和绝望却还是跟前六次没什么区别。
    “我发现我做不到了。我已经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做不到客观地分析和推理,我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汤燕卿,我现在就是个废物。”
    他的手指攥成拳,尽量平静地放在桌面上,可是那指节分明都攥得青白,每根手指都在神经质地微微颤抖。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时浩然当年的感受。
    一个曾经的神探,却倒在了明明是自己当年已经顺利侦破了的犯罪手法上,甚至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最起码的防范和分析、防御的能力都没有了。
    其实那不是因为他不是名副其实的神探,只是因为自信散了,连自己都会质疑自己;更何况那个凭空失踪了的人,是自己最最牵挂的人啊。
    现在的他,已经没资格继续当一个警探,更没资格继续去拥有曾经获得的那些荣耀。
    他应该,以服输告结。
    ---题外话---【7号要赶路,实在没时间写稿了,所以更新得在晚上哈~】
☆、403.403只是因为,你已不在(第1更)
汤燕卿的处境和心情,警监也都能体会。
    时年失踪了,从去年初夏未至,到此时,已经17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眼前这个年轻的手下开始还能努力平静,用他一向的冷静和推理去寻找蛛丝马迹。可是接下来一切便脱离了大家能想象得到的方向,这个年轻人也开始急躁、不安,犯了推理者常会绕不开的心魔,就这样越来越找不到了感觉。
    这个案子越办头绪越多,却越反倒乱花迷眼,越是难以从中过滤出关键的线索来。
    身为这个年轻人的上司和长辈,在私下里跟汤燕卿一起喝过一顿酒,想让这孩子别总那么紧绷着,哪怕能大醉一场也好。
    如他所愿,那个晚上,这个孩子是真的醉了。可是却没有将情绪宣泄出来,只是捉着酒杯一径一径吃吃地笑,说什么:“我知道,报应不爽。泰山,你当年经历过的一切,我今日跟您老当年一个样。是我活该……泰山,我敬您。鲺”
    他向空举杯,朝着无人的空寂傻傻地笑。
    警监也吓了一跳。时年当年的事情虽然讳莫如深,可是发生了这件案子之后,警方还是翻起了当年的旧事,于是警监便也才知道时年竟然就是时浩然的女儿。于是此时汤燕卿这么着,他便也知道汤燕卿是在跟时浩然对话。
    阴阳相隔的对话。
    警监连忙扶起他,担心地说:“是喝醉了,别说傻话了。”
    他依旧笑,孩子气却也是老气横秋地笑,向警监醉意醺醺地摆手:“不是傻话,是真的。”
    身为多年的老警,警监也是从普通巡警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从前的自己、自己的搭档和同事,但凡是用心的警员,在警界的生涯里都难免会多多少少遇见过这样重大挫折的时刻。
    随着时代的脚步,科技的进步,按说有了现在这些高科技的侦破手段,仿佛对罪案侦破的难度应该降低许多了,从前许多悬案从现在看起来都只需一个DNA比对就能迎刃而解的。可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侦破手段在升级,罪犯的知识背景、犯罪手段也同样在升级。就像中国的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世上任何国度、任何地方的警局里都有无法侦破的悬案,任何警员的手头也都有栽跟头的记录,概莫能外。
    所以警监太知道,眼前的汤燕卿是遭遇了警界生涯之中的那绕不开的劫数了。
    只是这孩子毕竟还太年轻,警监也没想到他的劫竟然会来得这样早。
    所以他尽量给这孩子用拖字诀,想着也许拖着拖着,这孩子对那件事的感知便麻木了、迟钝了,便能熬过去了。毕竟这世上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只是总卡在自己的心魔上。
    可是这孩子之后的状况便越来越糟糕起来。渐渐地不修边幅,在警局里也又恢复了从前的桀骜模样,谁办案子他都站出来挑刺儿,甚至是抬杠,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组里的案子,也不管他提出的意见事实上有没有道理。
    局里的同事都知道是以为时年失踪,他才变成这样,所以也尽量都忍着。可是到后来他变本加厉起来,有些意见提得真是毫无建设性,反倒都是故意找茬儿。
    局里便扬起了不满的声浪来,渐渐地将矛头直指他身为汤家人的身份。
    警监看着只觉痛心。
    警员应该联手打击罪恶,而不应该这样内部攻讦。
    不过这也许就是个信号,尽管他不想让这个孩子就这么摘下警徽、交还佩枪,转身而去。可是,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再强留他,他只会越深地钻进牛角尖儿里去,再出不来。那这天赋极佳的孩子,也许就此就会夭折。
    警监便双手握紧,挑眼望向汤燕卿:“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其实我可以给你放假,等你休息好了再回来。”
    汤燕卿黯然一笑:“不了。我已经没办法当一个合格的警探,我在局里都惹下过什么乱子,我都明白。”
    警监只能怅然地叹了口气,将辞职报告拿过来,签了字。
    看见那空白了七次的签名位置,这一次终于填上了笔迹,汤燕卿深吸口气,眼眶还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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