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嘘,不许动.

第452章


    汤燕卿叹了口气:“老人家,咱们爷俩儿今天终于见面了。今天不管怎么说,我都占了个大便宜,因为您老已经没办法再跳起来反对,更没机会抓住我痛骂一顿了。所以今天不管我是请求什么,您老也没办法拒绝。”
    他说得笑谑,可是时年却看得见,他的眼里还是隐隐闪烁起了泪花。
    他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缓缓说:“今儿我啊,是来跟您老请求,把您那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我当媳妇儿呗?”
    时年便觉喉头一梗。
    他含着泪,摇着头带了点孩子气的无赖冲着照片里的时浩然笑:“您老没办法反对,那我就当接受了。再说就算您老有办法跳出来反对,那我也还是不会放开她的手。总之啊,老爷子,您的女儿这辈子我要定了。不管谁拦着,也不管有什么人要来抢,都没用。”
    山风吹来,林梢飒飒地响,像是有人在不满地哼声。
    汤燕卿便笑了:“您老吓我也没用,要么您老就直接跳出来,打我一顿也行。”
    他深深吸气,垂下眼眸:“我知道我当年办的事儿有多渣,我都觉得当年应该死的人是我。怎么可以让您老替我去了呢?”
    “您老可知道,当我两个月之后清醒过来,知道您老的噩耗的时候儿……我多想一头撞死。该死的人是我啊,是我,我跑回中国来想要最后看您一眼,或者也跟着死在您眼前儿算了。可是我回到中国来却听说就连……她也不在了。警局的人告诉我,说她也葬身在那场大火里了……如果他们不这么说,那我兴许就真的陪您一块儿去了。”
    “那个对我这么说话的警员,我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撒谎。那时候中国的警方还从来没开展过微表情分析的课吧?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掩饰表情,就连你们局长也一样不会,所以就让我看出来这当中定有隐情了。”
    “我想,我陪着您一起去死简单,可是如果我也一起死了,那如果真的是她遇见了危险,那该怎么办?所以我得厚颜无耻地活下来,我得,找着她。”
    “虽然……那时候她也不认得我,就算我站在她眼前,她也未必能认得出我;更何况……我欠了她您的命,我也没脸去自我介绍。可是我想,我总归得找着她,总归得看见她安好,总归得——代替您老,在旁悄悄儿地守护着她。”
    “在她心里,您老是正义的象征,是她的保护神。可是您不在了,她的信仰就也崩塌了,那她就会变得不再是她,所以必须得有个人成为像您那样的人,像您曾经那样地守护在她身边,那她才会找回原来的她自己。”
    “所以,我就这样厚颜无耻地继续活下来了。并且厚着脸皮一步步走回了她身边,一步步让她找回了对我的爱……老人家,我知道我真的是个厚脸皮的人渣呢。本该到您的墓碑前来自杀谢罪,却反倒还请求您赐下最珍贵的珍宝。”
    他眼中的泪早已悄然滑落腮边,他转头看向早已哭成泪人儿一般的她。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不能放开她,就是不能不将她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还是厚颜无耻地来了,厚颜无耻地向您请求,请让我再多守护她几十年,让我再晚去陪您几十年。等这一生我守护着她走完了,我到时候一定会去陪您,一定会当面向您叩头赔罪。”
    他抹了一把眼泪,依旧努力地在笑:“哦对了,现在有个人先到您身边去了,您老要是闷了,可以找他下下棋、喝喝茶。”
    他将额头抵在墓碑下的土地上:“您老知道么,千错万错,当年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不知天高地厚,就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于是后来,我跟念念分开那么多次,分开那么久,包括中间出现过的向远,以及皇甫华章,我都把他们当做是您对我的考验,所以我从来就没怕过,从来也没急过,我知道只要我通过了这些考验,说不定有一天就会这样鼓起勇气来到您的墓碑前,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
    “如今,我终于做到了。所以不管您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会带念念走了。我会让她当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会尽我全力让她这一生再也没有离乱、伤悲。”
    汤燕卿说罢,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时年也哭着走过来,与他并肩跪倒:“爸……女儿也请求您原谅他。谁让,女儿是这么爱他。爸,求您了……”
    已是初冬,阔叶树的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可是松树上还挂着小小的松塔。一阵山风猛烈吹来,竟然垂落了他们头顶松树上的松塔,一二三落下三颗来,分别砸到了时年和汤燕卿的头。
    时年被砸一下,汤燕卿则左右各挨了一下。
    两人都被砸得一愣。
    时年不由得扬起头来,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望向空寂的天空。
    她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的零食还没有现在这么丰富,于是小学门口就有老大娘将松塔拿回去煮了,成了五香味儿,然后放在搪瓷盆子里端到学校门口来卖。
    松塔小,里头的松子儿就更小,很是食之费劲,弃之可惜。
    时年也跟同学一样,忍不住受那味道的吸引,却又懒得自己剥,便每次买了都揣回家去让爸帮他剥。
    这样想来,好像从小到大这些琐碎的事儿,剥松子、嗑瓜子儿、吃泥螺,都是爸陪着一起做的。
    而爸,有时候心里想着案子,也被松塔折磨得忍不住心烦了,便抓两颗轻轻砸在她头上,说“你这个小丫头啊……”
    汤燕卿看她神色,便也笑了,“一二三,一定是岳父在说‘知道了’,或者说‘这样吧’,要不就是说‘快滚吧’……”
    时年忍不住破涕为笑:“我看是‘厚脸皮’。”
    “不管。”他捉住她的手,将她按进怀里:“不管脸皮薄还是脸皮厚,总归这一次我是怎么都不让你再逃跑了。我们回M国就结婚。”
    .
    时年临走的那天,还是想再回到当年那片地方去看看。
    祈修齐开车带她到了那里,时年却完全找不到了记忆里的模样。
    祈修齐叹了口气:“早就没有了。当年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山林,房子也是老式的欧式洋房;现在那片山林早被推成了平地,变成了新市区,整片土地上都盖满了新小区。”
    祈修齐说完,自己也有些伤感地走上前来,伸手盖住时年的肩头。
    “小时候我们都叫你时间,你瞧,时间真的已经替你做出了决定:都结束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所以,你也放下吧。”
    他说着长叹了一声:“虽然老师不在了,虽然我也还是有点不甘心,不过就算老师还在世,也会跟我一样,觉得汤燕卿这个人……真的还不错。”
    “你从小就喜欢警察,从小就爱推理,那汤燕卿这个人……也算良配。”
    他忍住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当年我喜欢你,被老师捉住给掐夭折了;汤燕卿比我命好,没机会被老师逮着。那既然我已经夭折了,既然老师已经不在了,既然……你好歹还叫我一声师兄,那就,由我来替老师做这个决定:师妹,跟他回去吧。我会替你守着老师的遗骨,我们会一起……祝福你。”
    ---题外话---【六年前具体的事儿,我留后头尾声里细写。明天见~】
☆、472.472【正文结局上】暗之尽头
回M国的路上,时年也向母亲表达了小小的遗憾:没办法带着爸一起走。
    许心箴淡淡笑笑:“没关系。你爸他离不开那片土地,也放心不下那片土地的平安。就算他不在了,他也得亲眼看着,看着他的战友和学生们继续着他的事业,他才能放心。”
    已是夜晚,汤燕卿搂着解忧,两人靠在一起,看上去已是睡熟了。
    时年便压低了声音说:“妈,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您。却一直都没敢问出来。”
    许心箴轻轻回眸也瞥向汤燕卿那边一眼,“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关于他的事。你爸不在了,他怎么说都行;可是我还好好活着呢,他实则最难过的那关是我。”
    时年脸红,手却是凉的,紧张地握住许心箴的手:“妈……鞅”
    六年前的事,汤燕卿难辞其咎,所以如果妈不肯原谅,也符人之常情……尤其那天从墓地回来之后,母亲的情绪也出人意料地平静,于是这反倒叫时年更放不下心。
    总觉得妈这是在刻意压抑着情绪,可是一旦压抑到了一个临界点上,却反倒会总爆发。
    许心箴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其实,我早就都知道了。”
    “什么?”时年吓了一大跳。
    许心箴轻轻叹气:“就在你失踪的那17个月里,他为了骗过皇甫华章,于是让自己表现得心理失控,也住进了深谷来。”
    时年的心愀然一疼。
    关于那17个月里的事,汤燕卿自己跟她并没多说过什么;而身边的人,也一定是被汤燕卿下了封口令,所以谁在她面前都没敢多嘴。可是纵然如此,她却也能够想象到那17个月里,他曾经历的是什么。
    许心箴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那段时间里,他跟我是一样的。虽说都不是在真正的病情状态里,可是事实上心上是一样有创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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