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之祭他.

第33章


  莎拉曼德本人却逃过了实验。
  因为她的凡人父亲瑟斯坦为能代替她成行,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研究空气过滤装置和许愿石,最终得以救下他的女儿。
  当然,他虽然成功到达目的地,成功发回了情报,本人却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访神计划仍然要继续,而按照瑟斯坦的约定,由他代替之后,女儿将永不再承担此责任。
  但精灵使母系的女儿还可以再生女儿。
  即使此时的莎拉曼德刚进入少女时期,也没人会过问她想不想生孩子,想和谁生孩子。
  待在这群只知道抢夺和伤害的人身边,还不如去第十七世界见爸爸。
  在被迫为第三世界留下“备用”的后裔之后,莎拉曼德主动要求参加强化实验。
  三个月割肉剔骨的炼狱过程之后,她成功完成了蜕变,虽然力量远不能与伊芙利特本人相当,虽然成分扭曲的她死后将会腐烂,不能再化作光芒进入巨树,为表达期待,她仍被冠上了伊芙利特之名。
  远古精灵使伊芙利特在末世之民看来,是个敢于与祖先贪婪的许愿塔计划斗争的勇士,她是强大的超能力者,是第三世界的守护人,却也是最终沦为许愿塔材料的殉道徒。
  其实,末世之民用这个名字表达的潜在期望再明显不过了——
  只要能让他们活,并且活得更好,他们不介意她死。
  按照父亲的教导,莎拉曼德的确是真心想让他们活得更好。
  ——却不能以其他世界的居民活得更不好为代价。
  所以她的计划是将包括许愿石在内的先进技术传播给第十七世界原住民,让他们用它来帮助别人,让大家幸福。这个处于成长期的新生世界将会因此而茁壮,能容下更多的人共同奋斗,共同分享——
  也将会包括她所在的第三世界,甚至包括所有的十六月。
  那不就是万全的拯救之法吗?
  可是别人不这么想。
  莎拉曼德交给西大陆的许愿石最开始的确按她的要求用作渔船的动力源,西王国也的确因此再没有了饥荒。
  而接下来,他们却将它装在了军舰上,气势汹汹的向着白龙岛进发。
  她前去阻止时,却被那位正遭受攻击的本地水精灵使一并视作了敌人。
  西方人得知她不打算做他们的帮手,果断的选择保存实力撤退,毫无犹豫的抛弃了正因掩护他们被凯特追击的她。
  凯特发现了她并无伤害之意,却仍然没有停手。她几乎被杀,沉入海底,却又因强化之后异常坚韧的生命力从假死中苏醒,在漂至东帝国海岸时,被南大陆移民的一位族长救下。
  女族长在照顾她之际,也向她表达了本族难以被东帝国异族接纳的忧心。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女族长虽然愿意走到北部密林深处为藏身于此的她提供食物,却从来没一丝念头想将重伤的她接到他们当时还在小镇一角的聚居区,好得到更舒适的环境以便康复。
  因为她是个与他们不同的异族,是个不明来历的怪物。
  聚居区很挤,容不下一个浑身血污的异类插足。
  ——这和东方人看待南方人的方式有什么不同呢。
  然而她还是给了这些南方移民许愿石,她还是相信助人是最好的结缘之法。
  却反而提供了加深两族仇恨的契机。
  如今要阻止十□□对第十七月离间与侵略的计划,是不是也会迎来注定的失败呢。
  “……神啊,我们真的赢不了你吗?”莎拉曼德喃喃的念着。
  “不……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她将许愿石重新放回口袋,盖上了斗篷悄然入睡。
  “……她的全名应当是莎拉曼德吧。瑟斯坦先生的女儿,原来是这样的人。”想起当年那位访客临死前最后的遗言,黛斯特忽然觉得很想拥抱一下这位异乡孤女,却很快打消了念头。
  因为诚如莎拉所言,他们种族不同,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在这个处处是微妙险恶的世界,任何一厢情愿的冲动都只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害处。
  而且,莎拉也让她再次确认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再次见到她时产生的,不满埃尔放任天外访客的想法,它在内心深处的源头居然首先是——
  因为天外访客是“外人”。
  只因为是“外人”。
  然后才是“阴险的棋手”、“来侵略的强盗”、“破坏本地秩序的违规者”……理智与道德感瞬间为这种想法披上良善合理的外衣,让这念头在被其产生者觉察出一点源于自私的微瑕之前,就彻底包装得光明坦荡,义正辞严。
  这些外衣是如此符合事实,如此逻辑正确,包装的过程又是如此短暂的一瞬间,黛斯特以前从未察觉过外衣下面有什么。
  但在失去克利雅后,本能与理智之间的衔接缝隙似乎被撕开了一个微小的口子,让她本就敏锐的知觉能够发现了自己心中从未被真正抹除过的阴暗。
  只有克利雅是自己人,别人都是外人。
  在克利雅还在她身边时,她是如此认可他那一人涉险救天下的英雄志向。
  可是现在,他因为这志向被从她身边夺走,生死未知已经一年了。
  如果此时再在她面前摆上一个天平要她取舍,天平一边是她最爱的亲子,一边是包括一百,一千,一万,甚至千万个外人的“天下”……
  她不知道。
  “我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黛斯特更不想与莎拉曼德相见了。
  “——因为我是人啊。”她转身离去,回到了山下的村庄。
  ***
  十天后的早晨,黛斯特被一阵骚动吵醒。
  “西戎人野心不死,这海滩我们要建炮台了。你们这些碧眼儿要么滚到北边林子里,要么直接滚到海里去!”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声叫嚷。
  黛斯特刚起身察看时,就见到那个穿着东帝国军服的高个子猛然抬起脚,将她十天来日夜操劳才调试好的船体框架踹回了一堆乱木。
作者有话要说:  1.这章能……看明白吧?有混乱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2.极品圣母登场= =
莎拉曼德的人设图是个红色的洋装萝莉,洋装萝莉在二次元常见是个(哔——不剧透)的形象,所以接下来应当……(坏笑)
3.伊芙利特的名字在12-14章出现过。
4.喜欢这样的黛斯特吗?
5.最近的章节都会比较肥一点。
  ☆、友谊
  十天来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黛斯特无声的紧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骚动,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刺进了掌心。
  “大人,请听我说,天上那些想打本地农田主意的人又来了,海岸土地必须完整来做屏障,不能开挖作炮台的地基啊!”
  村中的主道上,先前照料莎拉曼德的女族长挡在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驻军将官面前连连行礼,言辞恳切非常。
  “无凭无据,为什么相信你?你们是出于何等好心,要白白替我们挡灾呢?”将官冷冷的俯视着她:
  “我们倒是有可靠的情报,西方人得了妖术支持,已经打算好了要公然进犯我国了。
  你要真想对我们表忠心,就该赶紧把地方让出来,然后去海里用你的妖术宰几个西方探子来回报!”
  “不,来不及了,第八月的人已经来了,前天晚上我们好多人都见到了!海里的银白人影,还有长探针,就和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请允许我们为你们守在这里!”族长开始说谎。
  她并没有多赞同莎拉曼德的观念,现在,她想到的关键问题只有一条。
  北方密林时有瘴气环绕,族民多困顿带病,无法在那里生存下去,他们绝不能离开这片唯一可以栖身的海滩。
  一旁的村民们应当也都想到了,他们眼珠微不可察的一转,纷纷点头作证。
  然而那位将官同样眼珠转了转,表示了完全不信。
  他拔出剑来,直指族长的咽喉。
  “两日之内,你们必须统统从这海滩上消失,要不然——
  我会让你们统统从这世界上消失。”
  一字一句的通牒之后,将官收回长剑,调转马头与兵士们一同离去,不给他们任何转圜的余地。
  然而他们还未走出几步,一声少年的尖叫划破天空。
  一个青色身影从不远处的海边径直飞了起来。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像彩虹一样弯弯的弧线,然后呈大字型摔在村口的沙地上。沙子的缓冲吸收了他落地时的撞击声,显得他自己发出的那声“啊——”格外的嘹亮悠长。
  卢瑟?黛斯特认出了他。
  “什么东西!”莫名其妙摔了一跤的希斯洛瑟嘟囔着从地上起身,直盯着一片平静的海面。
  许久没看出名堂,他叹着气摊了下手,转而去收拾掉到地上的食物包裹。
  然而在他转身之后,海上悄然直立起两根长而弯折的银色金属条,尖端正伸向陆地,不断靠近正低着头捡东西的风精灵使,到达他背后,它们立即收回一点角度,然后像弹簧一样迅速的伸开。
  洛瑟又飞了起来。
  这次他摔到了一堆乱石上,似乎是砸到了后脑,一时不动了。
  与此同时,一个银白色的人形从海中缓缓升起,上半身露出水面。
  “大人,真的有第八月的侵略者啊!他们就在那里!”将震惊的表情迅速收回去,族长跑到驻军将官的马前拉住了缰绳。
  将官没有看她,而是紧张的盯着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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