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世间幸福人

第24章


戚无莜看着那些娱乐周刊,恨不得撕它个稀巴烂。
  “呀,习惯就好。”夏青崇拿着一杯咖啡,悠哉地翻着杂志,他穿着居家服,整个人懒散而优雅。
  “亏你不着急,公司倒闭,只能喝西北风了。”戚无莜剜他一眼。
  “这不是有你在么,任它东南西北妖魔邪道风,关我屁事儿。”
  “你能不能文雅点。老是屁屁屁——”
  “不能。”
  “为什么?”
  “向你学习,天天向上。”
  “……”
  斗嘴,悠哉,平静,美好的日子。
  一天,戚无莜回公寓拿东西,在楼下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楼下来人,一身西装,眼睛碧蓝,微卷的褐色头发。
  James?戚无莜打量着他,压抑住好奇,试探着问:
  “James,你怎么会在这里?”
  James顿了顿,冰凉的雨丝飘在他身上,他的声音略带歉意。
  “我如今跟着郁先生做事。”
  戚无莜一惊,明明是盛夏的傍晚,她却打了一个寒战。
  James,郁寒夕,夏青崇,皇爵,夏氏。
  一条清晰的线在脑中闪过,她皱紧眉头,一丝愤怒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她的声音冰冷如雨。
  “你背叛夏青崇?”
  James浑身寒冷,雨水笼罩着他的全身,他定定地站了许久。
  “郁先生是我的恩人。”
  愤怒在她眼中越烧越旺。
  “这不是背叛的理由。”
  夏氏垮台,原来是内奸。多少人失业,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James的背叛,夏青崇恐怕早知道,没有追究?
  郁寒夕为什么要对付夏氏?原因她不敢深想。她怕那个原因,是个毒瘤。
  雨,越下越大,像要洗清这些罪恶。
  无边丝雨,无忧无虑,淅淅沥沥,不管人间悲欢。
  “我来只是想告知戚小姐,郁先生失踪了……”
  郁寒夕失踪了。
  那个瘦小的身影,听到这句话,在雨中冲出去,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想问问在不在您家里。James摇头,看不到那个身影,只得离开。
  失踪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难道是夏氏的人伺机报复?现在局面这么乱。她不敢往下想,每一个结果她都无力承受。
  雨水肆虐,暗无天日。凄冷的街道上,那个瘦小的身影,固执地寻找着。
  她跑遍了他们去过的所有地方,从F大到周边的小店,每一个角落,没有。
  郁寒夕的家,她不敢进去,询问了保安,也没有。
  打电话回家,问了母亲,还是没有。
  还有哪里?
  她忘记打伞,洁白的裙子湿透了。她跪在雨水里,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还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漏掉了。想想,再认真想想,她安慰着自己。
  仔细地回想每一个可能的地方,猛然一敲自己的脑袋。
  她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拔腿就开始往回跑,跑回公寓,她气喘吁吁,习惯性地踮起脚尖去摸门框上的钥匙。她一直喜欢将备用钥匙搁在门框上,郁寒夕曾说过她,她没放在心上。
  手沿着门框,来来回回摸索了一边,没有钥匙?
  门是紧闭的,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没有锁,几乎可以确定他在。她像个深访民宅的小偷,内心狂跳,手有点颤抖。
  门渐渐开了,没有灯光,没有气息,里面沉闷得像个铁皮箱子。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回来后一直在夏青崇家里,里面看不到人影。
  没有人,只有无边的漆黑。一颗心失落得丢进了黑夜里
  她开始不确信,是不是自己忘了锁门带走了钥匙。她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总是忘记当下的事情,就连以前记得很清的回忆,都会弄混。
  风,越来越大,吹得窗帘飞起。
  一道闪电劈下来,雷声轰隆。
  虽然只有那么一眨眼,她看到了露台上有一个身影,背对着她,淋着雨。看样子,已经坐了很久。
  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质问着他,“为什么不开灯?!大家都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这样玩失踪,很好玩吗?!”
  她有点语无伦次,泪水从她眼角流下,她开始抑制不住地哭泣,和着淋透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分外狼狈。
  “你来了。”清冷如雨的声音,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我以为你不会再担心了,没想到还是会担心我。”嘲弄而冰冷的语气。
  就是这个露台,她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历历在目,不堪回想。
  “郁寒夕!”
  他,静静地坐着,嘴角苍白,脸上分不清是汗水和雨水。
  雨,越下越大。
  风,很凉。
  他弯着身子,双手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面无表情地坚持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她。
  戚无莜觉察他不对劲,她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屋里拖,“进去,别淋雨了……”
  他滚落在地,吓了戚无莜一大跳,她看着他,连忙来抱他,他太重,她吃力地扶起他上半身,脸上都是焦急,“怎么了?肚子痛吗?”
  郁寒夕说不出话。
  戚无莜伸手覆上他的额头,“生病了吗?”
  郁寒夕没有理她。
  “我送你去医院!”
  郁寒夕挥开她的手。
  戚无莜倔强地将他拖进了客厅,郁寒夕好像舒服了点,他坐在地上,薄唇抿着,似笑未笑,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猛烈地咳嗽起来。
  戚无莜跑过去,将窗户关上,蹲在他旁边,满眼紧张无措,“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害怕。”
  郁寒夕冷笑,自虐般地咳嗽着,并不理她。他的嘴唇,是不自然的红,红得如血,红得骇人。
  “呕——”郁寒夕突然干呕起来,一口血像鲜花一样绽开在她脚边。
  戚无莜一阵眩晕,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想去扶他,又怕弄伤他,“你不要吓我?怎么了?”
  她无力地跪坐在他面前,盯着他潮红的面容和诡异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他在折磨她!他恨她,用伤害自己来折磨她。
  风,小了许多。
  雨,还在慢慢飘落。
  他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抚上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失笑,“……爱情,究竟是什么?”
  戚无莜已经哭得有些虚软,泪水像坏了的水龙头,她想过来抱他,他却闪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来,推开窗,固执地让雨飘进来,他背对着她,声音清冷。
  “我以为,我应该恨你。”
  心痛蔓延至戚无莜全身,眼睛空洞地看不清那人,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分明那话。
  “可……那只是我以为,我的爱,烙于心,从未变过。”
  说完这句话,男人无力地往后倒去。戚无莜扑过去,腿有些无力,还是接住了他。
  XX医院。
  戚无莜沉默地坐在长椅上,全身无力,身上还穿着黏稠的衣服,空调吹得它半干,她低着头望着地面,眼睛却没有焦距。
  两个小时经过,她保持那个样子两小时。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她想起身,腿麻木疼痛,她扶着椅背,努力使自己站稳,盯着为首的医生,眼睛里的焦急溢于言表。
  “情况很不乐观,常年有胃病,加上不进食发高烧,胃大出血。”
  医生无奈,“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倘若病人一心想死,十条命也不够我们救,现在的年轻人啊……”
  随后,戚无莜看见被推出来的郁寒夕,兴许是打了麻药,他沉睡过去,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出奇。她随着他的病床走。
  “病人身体很虚弱,不要吵到他。”耳边谁在吩咐,她机械地点头。
  “他什么时候会醒?”
  “一两个小时吧。”
  风微微吹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沉默的她和昏睡中的他。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
  心,被刀割过。
  ——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以为,我应该恨你。
  ——那只是我以为,我的爱,烙于心,从未变过。
  ——常年有胃病,加上不进食发高烧,胃大出血。
  她闭上眼睛。
  不去想那些话。
  ……冲动的郁寒夕……
  ……温柔的郁寒夕……
  ……固执的郁寒夕……
  ……生病的郁寒夕……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就那样端详着他,忘记了时间。过往的岁月,如回放的电影画面,因他按下了播放键,一幕幕,清晰地近乎残酷。
  手指动了一下,反握住她。他睁眼,静静地回望着她,眼睛里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沉默着。戚无莜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心痛,挣扎,难过,无措。
  “你让我怎么办。”
  郁寒夕的嘴唇如枫叶,轻轻抿着,并不回答。
  “胃出血,常年胃病,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你一定要折磨死自己,折磨我吗!”
  他努力勾出一丝笑容,“我一直胃不好。”
  从你曾经离开后,我一度沉迷在香烟和酒精里,落下胃病。我曾说过,只是你忘记了,像忘了我们的回忆那样。
  她说不出话,她不知道么?
  原来他胃不好。
  什么时候,亲密无间的人,要靠他人的提醒,才能知道这些旧毛病。她轻咬著嘴唇,尽力面对他。
  “你要怎样,才会好好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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