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上的你.

第62章


只是越是挣扎,他就将她搂得越紧。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曾亦舟,你知不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我一直感恩上天的恩赐。因为我的病,我一直活得谨小慎微,甚至于更像是苟延残喘。我从没用自己的生命做过赌注,但是这一次,我想赌了。虽然,我曾经一度不想要他,但当我真正喜欢上他、想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担负起母亲的责任,我要保护他。”
    梁语陶每次面对的病痛折磨,曾亦舟也曾感同身受。因此,当她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曾亦舟哑然了。
    曾亦舟眼里的松动被梁语陶尽数收入眼底,她乘胜追击:“以前,我总是依赖你,什么都不会。现在,我想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依赖。”她安静地附上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附在小腹的位置。
    她说:“你摸,他就躲在这里呢。我听说,过几个月,他就开始会开始长大,慢慢在我的肚子里游泳。渐渐地,他开始会踢你,会闹腾,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梁语陶肚子里的胎儿尚未发育成型,根本摸不见任何的动静。然而,隔着她小腹上温热的皮肤,曾亦舟将手附在上头的时候,仍能感觉到来自生命里,那股血液相连的感觉。
    曾亦舟原本坚决不要他的狠心,却忽然下不去了。
    海风微凉,她忍不住往他怀里凑了凑。低哑哑的声音,像是在笑:“以前看电视剧里,医生问产妇的家人保大还是保小,产妇的丈夫选择保小的时候,我总嫌弃他们残忍无情。但现在,我却宁可你保小,也不要保我。我前些天一直在想,未来呀,你一定是个好爸爸。你看,你都这么尽心尽责地疼了我快小半辈子了,下半辈子换着疼我们的孩子不好吗?”
    “别胡说。”曾亦舟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唇掩住,不容许她在说晦气的话:“现在医疗水平发达,即使留下他,你也还会好好的。”
    她推开他的手,温和地朝他笑:“其实,我昨晚就知道,你跟我爸妈打算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孩子打掉。只不过,我一点都不怪你。我知道你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我很感动。但即便是感动,我也不能妥协。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同样,他也是一条生命。”
    梁语陶攀住了他的脖子,在轻柔的海风之中,往他脸上蹭了蹭。
    她说:“当是给你一次机会,给我一个机会,也当是给我们的孩子一次机会。这辈子,就陪我下一次赌注好吗?”
    她话音刚落,曾亦舟便感觉到两人相贴的脸颊上,一阵潮湿的温热。
    他踌躇片刻,终于在她哽咽的呼吸里,咬牙说出了一个“好”字。
    曾亦舟向来不会选择自己没把握的事,只是这一次,他想赌一把。
    毕竟,梁语陶所想要的,就是他曾亦舟一生的方向。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在决定留下孩子之后,梁语陶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恨不得连呼吸都数着节拍,不惊动肚子里的小生命。
    父亲梁延川和母亲白梓岑在得知梁语陶想要留下孩子的想法之后,大为光火,险些将她押进手术室里。这时,反倒是一直闷声不吭的曾亦舟站出来声援,才让梁语陶顺利脱身。在梁语陶健康一事上,父母寸步都不肯让。即便是梁语陶如何软磨硬泡,父母却始终不肯同意她留下孩子的想法。
    最后,是曾亦舟拍胸脯保证,定会率先保证梁语陶的安全后,父母俩的表情才稍有松动。
    介于那两成母子安全的希望,医生给出的建议是不要放弃、尽力一搏。在确保产妇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再行考虑孩子的去留。假使怀孕后期,产妇再次呼吸不上,以及先兆流产等迹象之后,再行进行引产手术。
    父母听完之后,大松了一口气,最终无可奈何地认同了梁语陶的想法。
    只是现如今,由于怀孕,梁语陶很难进行药物治疗。如果用药量稍加超乎身体适用范围,很可能会影响胎儿的发育,引起畸形。医生的建议是进行物理治疗,即让梁语陶在日常生活中多行锻炼身体,提高自己的心肺功能。另一方面,再辅以适当的药物进行保胎,以此稳固胎儿的成长。
    梁语陶认真听完了医生的所有意见,甚至还十分认真地用笔记,记好了所有药物的使用时间,以及日常锻炼时的注意事项。
    自此,关于孩子的去留一事似乎迎刃而解。只是未来的几个月里,梁语陶怕是要遭一顿罪了。
    思及至此,曾亦舟望着一门心思记着笔记的梁语陶,微扬的唇角里,带着点细碎的心疼。
    毕竟,他心爱的姑娘,他只恨不得替她抗替她受,哪舍得她遭罪呢?
    **
    时间一晃,半月已过。
    在医生的嘱咐下,梁语陶一直过得十分谨慎。
    每日晚饭后半个小时,梁语陶按好闹钟,定时揽着曾亦舟的手臂在楼下的花园里漫步一个小时。在稍事休息,稳定呼吸之后,才回到家里,服用药物,洗澡安睡。
    是日,梁语陶刚和曾亦舟散步回到家。入夏的夜晚,室外蝉鸣聊叫,扰的人心情雀跃。
    梁语陶顶着一身臭汗,却迟迟不愿意去洗澡。怀孕后,她一直嗜睡得很,即便是刚运动完,眼皮子依然忍不住地要耷拉下来。于是,她一股脑地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曾亦舟见状,也舍不得再拎起她,把她扔进浴室。只好将中央空调的温度,开到适中,再给她披上一条毛毯,自己走进了淋浴间里。
    浴室内稀里哗啦的流水声淌下来,倒是如同清冷的调子一般舒缓好听,一度入了梁语陶的梦境。只是,不到片刻,窗外的蝉又开始不甘心地闹了起来。孕妇的耳朵敏感得很,“知了知了”的叫声,简直听得梁语陶心烦。
    于是,她干脆打开了电视,企图用放大的电视音量,来驱赶走恼人的蝉鸣。只是,刚打开电视,她就被里头播放的社会新闻给吸引住了。
    电视画面里,年轻的妇人抱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哭个不停,小孩子不懂事。只昂着脑袋,用袖管不停地给妈妈抹着眼泪。只是他越是抹,妇人的眼泪掉的越是不停。好心的护士将孩子抱开之后,妇人才终于压抑着哽咽的嗓音,对记者娓娓道来一切。
    原来,孩子患有心脏病。父母自他出生以来,就一直拼命奔波打工,想为他攒足手术费,以供他在十岁之前进行手术。可偏偏天不从人愿,在孩子两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奔走于数个工地打工,在高强度的劳动情况下,过劳猝死。之后,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因此雪上加霜。
    现在,眼见着孩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却一直用不上药。妇人无计可施,只能借助电视媒体,给孩子求一条生路。
    节目录到中途,在妇人声泪俱下的讲述丈夫猝死,独自一人拉扯孩子长大时,梁语陶忍不住红了眼眶。即将生为人母的情绪触动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淌下了眼泪。
    她抱着靠枕,抽了张纸巾往脸上抹。偏生在这个时候,曾亦舟忽然从浴室里冒了出来。
    他穿着浴袍,湿漉漉的短发上还沾着水珠。他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往她身边走:“在看什么呢?怎么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梁语陶一边说话,一边哽咽:“看电视新闻呢,有个孩子患有心脏病,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却苦于没有钱治疗。”
    “好了,别哭了。”他无奈道。
    梁语陶心下忽然生了一计:“你不想看我哭是吗?”
    “当然。”他微微笑着,几乎猜出了她心里的小伎俩:“医生说过,情绪起伏对胎儿不好。”
    她故意呜咽两声:“那事情也好办的,你捐点钱,给那个孩子动个手术吧。”
    他眼神宠溺,往她鼻尖轻轻一点:“别人都是使尽了方法帮自己人,就你,只会使劲方法了想坑我。”
    “那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账户上还有点零花钱,到时候我全给捐了。”
    他挑眉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梁叔岑姨怕你有了钱怀着孕到处乱跑,早就把你身边的所有□□都给收回去了吧。”
    “你、你、你……”她被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曾亦舟倒也不立刻去哄她,只瞄了一眼屏幕,说道:“这患儿应该是法洛四联症,先天性心脏病可不好治。”
    “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唇舌发紫,出现发绀症状。再次,你认真观察他的坐姿,会发现是蹲踞式的,这是法洛四联症患儿临床上的一种特征性姿姿态。最后,偶发性的呼吸困难和缺氧性发作的症状,都是法洛四联症最为典型的症状之一。”
    听完,梁语陶不由得心下一紧:“那这个病好治吗?”
    “很难。”曾亦舟皱眉:“法洛四联症是由于患儿本身先天性的心脏畸形引起的,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疾病,接近百分之九十。这个孩子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对于法洛四联症,唯一的治愈方式,就是进行手术,只是……”
    “只是什么?”
    “手术的花费至少近二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对于这样的家庭而言,凑到这笔钱,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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