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几度梦春宵.

第38章


  我心中翻滚一阵酸楚,那凛冽的感觉一直呛到我的鼻腔内,像刚切了洋葱一般,两道清流从我的两颊滑落。
  云断暮见我落泪,没再多言,他默默的抓起我的手,陪我呆呆的坐着。
  直哭到鼻子被堵的没法喘气,我才摸起腰间的手帕,仔细的擦了擦脸。
  “哭完了。”我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红着眼朝云断暮开朗一笑。他回我一笑,点了点头。
  但我却不知,此时我对云断暮示以看开的爽朗一笑,到他眼里,就生生变成了故作坚强的笑。
  “这是你回楚仪的好借口。”他仍旧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吃不消。
  虽说宛秀的死令我很伤心,但我却不会长久的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难以走出来,即使我走出来的速度有些快。
  云断暮说的对,这确实是我回楚仪的好借口。此时云断暮与我站在一边,想必拓跋骁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时我会与你一起回楚仪。”云断暮拍了拍我的手背,似是在安慰我。
  我哭的脑仁疼,只想睡上一觉,哪里还有心思坐在这里接收他同情的眼神,“我想回去休息了。”
  他摸了摸我披在脑后的长发,轻轻答道,“去吧。”他干坐着,显然没有要送我回去的意思,我不由想着,要是拓跋骁,此时必然会牵起我的手,送我回去吧。
  我不知为何在此时想起拓跋骁,我只是隐隐觉得这里面必然是有重要的原因在,但此时我实在无法分神想这件事。
  迎着明亮的阳光,我又盯着架子上的紫红透亮的葡萄好一阵子,才悠悠向云断暮干干一笑,转身回了我的小院。
  ☆、第一百章:走漏了风声
  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使楚燮封锁皇宫,极力盘查可疑之人,宛秀薨逝的消息仍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胫而走。
  “你们这几日没有见过可疑之人吗?”楚燮面上有些恼怒,他愤愤的看着守门的一众士兵。
  “回将军,没有。”
  他们又怎会知道,那人只用了一点点易容之术,就轻易的逃过了追查。
  楚燮猜想,宛天啸必然知道了这则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一月之内,大举向烛城攻来。
  宛秀的棺木四周摆满了从楚仪极寒之地运来的冰块,但即便如此,这尸身也保存不了多久了。
  “不知帝姬何时回来?”李司婕一边披览各大臣的奏章,一边随口念叨。
  这些大臣不约而同,要求觐见皇上,想必他们也全然知道了皇上薨逝的消息,急着进宫来分辨真假吧。此时帝姬不在,一干大臣不知会做出何事。不过好在先皇留了遗诏,可以镇压他们一阵子。
  “小婕。”楚燮眉头紧锁,手中捏了一封信,“帝姬信上说,她明日就能回到楚仪,和她同回的还有云断暮。”
  李司婕搁下手中的笔,不敢直视楚燮。她低着头,用一种平静到冷淡的语气说道,“这云断暮不知是何来意,我们小心行事便好。”
  楚燮自然看的出李司婕的异样,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她说起那天的事情,是以两人都是能拖则拖,装作无事一般。
  抓着夏日的尾巴梢,我还要当一回迁徙的归雁。虽说秋天已是近在眼前,可是太阳却好像丝毫没有季节变换的意识,依旧是那么炙热的爱着我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
  已经在马车里颠簸了一天一夜,到今晨,我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帝姬,再坚持坚持,今晚就能回到烛城了。”秋水取出水壶,放到了我手里。
  我咕噜咕噜大喝了几口,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残余的水渍,“秋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回楚仪吗?”
  我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既然这里只有秋水一个人,那我也只好让她当一回垃圾桶。
  “奴婢不知。”
  我干笑了一声,“我回去再告诉你原因。”我这样逗她可能会让她憋坏,可是没关系,我会让她没有反应的时间,“你知道为什么拓跋骁会放我走吗?”
  云断暮这么快速的说服拓跋骁,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继而我问他拓跋骁答应的原因,他却死活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就罢了,我当然会自己猜测。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非常讨厌我,不想让我继续待在青崎。他可能觉得和我呼吸一片空气都很烦心。”我如是想,便就如是说了出来,秋水自是不能体会到我此时的心情,这是一种被狠狠嫌弃的心痛。
  “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再有利用价值,所以让云断暮快点带着我滚蛋。”他怎么放手的这么利索,利索的让我惊讶,甚至有些失落。
  秋水见我眼神空洞,偏着头,看着我的眼神中又隐隐的担忧,“帝姬,这样不好吗?”
  对呀,这样不好吗?事情马上就可以全部结束,我就可以过自由的生活。自由到我没有一处称之为“家”的归处。
  这还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失落。我恹恹的靠在一旁,紧闭起双眼,不再开口。
  ☆、第一零一章:时光流转,终抵不过心念千千(1)
  迷迷糊糊中,只觉周围空气冰冷刺骨,像是再一次被扔到了寒潭里。
  我好累,刚刚的梦到底是虚是实?我下意识的抬手抚上小腹,本应隆起的肚子,此时平坦柔软,没了孩子的踪影!
  没再多想,我霎时睁开了双眼,艰难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随着我的动作,小腹里一阵疼痛传遍全身,我低头一看,肮脏的囚服上沾染了一大片暗红的血迹。我不由抬头向牢笼外一看,我昏迷之前受刑的地上还残余着一大片血泊,此时边缘处的血已有暗红干涸的迹象。
  那猩红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知道我的孩子是真的离开我了。顿时心下一阵绞痛,我听见零星嘶哑的声音从我干渴的嗓子里冒出来,一串串热的灼人的眼泪经由我灰白的脸上滑落到潮湿的地上,我紧握着双手,不让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意吞噬我的理智。
  隔着精铁打制的囚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你醒了?”门外女子在我的囚牢前停下脚步,她昂着精致的脸庞,一身金黄的华服甚是叫我厌恶。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蝼蚁的我。
  我冷笑着别过头,不去看门外女子阴狠的模样。不看,至少可以忍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恨意,至少可以克制住立刻想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孩子会死吗?”她话语中带着不屑,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拖得很长。
  我不看她,自然也不会回答她。她也不需要得到我的回答。
  “因为,我告诉皇上,那样本宫会很高兴!哈哈哈……”她笑了,笑的很残忍。
  我想,若是我一年前与拓跋骁就将话讲清楚,这女子就不会有机会来到拓跋骁身边,我的孩子今日就不会死在这女子手中。
  归根到底,是我的疏漏。就那么三个字,我却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告诉他……
  一年前,我离开青崎,彼时的我并不知晓拓跋骁还会有两难的处境。
  我离开青崎那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云断暮院子中的葡萄被我、怀苏和秋水三人摘了个精光。我给怀苏留了一点,剩下的大半全都用冰块捂上,用作回楚仪的路上吃的零食。
  怀苏本想和我们一起去楚仪,不过,云断暮却让她留在青崎,着莫休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这丫头还挺听话,没有闹腾。
  回到楚仪的第二日,我带着百官给母后送行。这国葬之礼甚是繁杂,我和小婕她们直忙活了三天,才将母后的灵柩送到早已修建好的皇陵中。
  为了表示我对母后的深厚情感,我边主持葬礼,边潦草的刻了一个以我为原型的木偶随她的棺椁一起深埋于土中。木偶虽丑,但想必母后并不会嫌弃。
  这场举国的丧事一结束,我估摸着不平静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了。果不其然,母后头七一过,宛天啸又开始举兵向烛城攻打过来。
  “帝姬,不如先着楚燮率五万精兵,迎上前去。”小婕指着面前书案上铺开的楚仪地图,指着宛天啸主要兵力所在之地,细细与我分析。
  其实我之于军事,实是狗屁不通。“你和楚燮直接一起商量便好。我旁听,旁听。”我拉过另一侧的楚燮,将他按到我的座位上。
  两人明显身形均是一僵,我这个局外人,自然看的很清楚。此二人必有蹊跷!
  我装作不明就里,打着哈哈,从中调停,“小婕,你继续。”
  见我神色认真,小婕自然也不会怠慢,又开始有条不紊的细述起来。
  “我们既然有意将楚仪归还,自然要有人前往敌营说明此事。同时,不能让拓跋骁知道我们的计划,不然,若是此时青崎出兵攻打烛城,楚仪必定难保。”小婕说的甚是在理,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燮听毕,凝眉想了想,随即开口道,“不如就由我前往敌营,与宛天啸讲明,顺便观察他的品行如何。”
  “这样也可以。”我拍了拍楚燮的肩膀,又点了点头,“小婕,你看如何?”
  她眉目中染上一丝担忧,“此去凶险自不必说,关键是你去了,谁来领兵?”楚仪能统摄全军的,只有楚燮一人而已。“让我去吧。”
  李司婕这个名号,在楚仪可谓妇孺皆知。当年她于科举考试中,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的殿试更是以惊世的军事才学折服一干考官,自然也包括龙椅上坐着的宛秀。
  让她这样一个“秀才”前往敌营游说,不用说,要比楚燮这个兵强上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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