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几度梦春宵.

第42章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这刚走了一步,楚燮起身横在了她面前。他身形高大,此时立在李司婕面前,竟让她一时有些压抑。
  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抬眼看向楚燮那张熟悉的脸,她紧紧握住手,可心底厚重的渴望还是通过那双透亮闪着微光的眼睛泄露了出去。
  “小婕,坐下说,好么?”楚燮走近了一步,双手搭在李司婕肩上,尽量让他的视线和李司婕齐平。
  李司婕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坚不可破,像是一块铁板那样,僵硬的点了点头。
  小几上,一盏昏黄的灯光隔在二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语。
  楚燮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之前的事情,我……”
  见他眼中溢满愧疚之色,李司婕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
  虽说李司婕说了实话,可楚燮却没有听出来,他只当李司婕还在生他的气,“等此事一完,我必会向帝姬说明,解了与她的婚约……”
  “我都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用这样可怜我。”偷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一片烛光将李司婕怒不可遏的脸,照的像是满月那般清楚,但之于楚燮来说,那张本就该生气的脸,像是一根钢针一般,狠狠的刺进了他长久以来空阔的心脏。
  李司婕盯着他的脸,慢慢站了起来,“小婕……”楚燮一把抓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若是我哪里错了,你直言便是,不要这般与我怄气。”他语气又软上了几分,看着李司婕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乞怜。
  她闭了闭眼睛,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拨开楚燮的手,又一次坐了下来,“说说明天的计划吧,大局为重。”
  空气在两人之间慢慢变作固态,两人的声音都像是根根铁钉,扎的他们彼此都如坐针毡。
  “那就这么定了。”李司婕轻轻打了个哈气,没有多言,回了自己的帐内。
  李司婕走后,楚燮盯着来回晃动的烛火好一会没有回神,他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少了什么……
  翌日一早,众将盯着楚燮布满血丝的眼睛,听他布防。
  “都听懂了吗?”此时的楚燮声音响如洪钟,不见了昨晚的细声细气。
  “懂了!”
  李司婕站在他身后,一身黑红间杂的男式衣袍衬得她身形挺拔,万千乌丝高束在头顶,几缕碎发在她饱满的额头前随风浮动,看的一众将士心猿意马。
  “小婕,东西都带好了吗?”楚燮关切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李司婕,不见了第一将军的傲气。
  “那是自然。”李司婕别开脸,向众将士振臂一呼,“谁愿意和我一起前往敌营?”
  她意气风发,下面的士兵中也不乏此类,当下就有好多人随着她举起了手臂。
  “我愿意!”
  “我也愿意!”
  ……
  “好!不愧为我楚仪子弟!”李司婕此举大大鼓舞了士气,一时众将具是摩拳擦掌,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李司婕随即挑选了十个健壮的士兵,就准备向都由进发。
  楚燮牵着李司婕的马,将她送到营外,他眼神中含着一丝歉意,看向马上端坐着的李司婕,“保重。”
  这眼神又一次激怒了李司婕,她蹙起眉头,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打马飞奔而去。
  只留楚燮一人呆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都由城本就不远,李司婕一行人不一会子就出现在了都由城下。
  “城下何人?”都由城上的守城士兵从高高的城楼上俯看下来。
  “楚仪丞相李司婕!”李司婕昂起头,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的令牌。
  那士兵看的一清二楚,接着又问,“来者何意?”
  “我要见宛天啸!”她收起令牌,心下忐忑难平,脸上却还是那般风平浪静。
  见她身份特殊,守城士兵没敢怠慢,急着派人给宛天啸送去消息。
  李司婕等在马上,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直盯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木门。一行大雁排成人字队形,从头顶悠悠飞过……
  “吱呀呀……”那木门从里面开了一条一次只容一人一马通过的小缝,那刚刚还在城楼上的卫兵此时从那缝隙中露出脸,“丞相请。”
  “走。”李司婕招呼了身后的十个楚仪士兵,打着马就要进城。
  那守门的士兵见此情状,面上露出难色,“丞相,主上说了,只让您一人进城。”
  “这……”李司婕身后的一个士兵听了这话,当下来了脾气,就要上前分辩一番,“回去。”李司婕及时拦下了那个士兵。
  “既然如此,那便就照做。”李司婕转身朝那十个士兵叮嘱道,“回去告诉将军,不用担心,我必回全身而退。”
  那十个士兵见李司婕一脸不容置疑,没再耽搁,答了个“是。”
  目送十个士兵远去之后,李司婕这才骑着马,没入城门内。
  宛天啸端坐在案几后面,漫不经心的盯着桌上的地形图,眼神灼灼的时不时向门外看去。当看到李司婕挺拔的身形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竟是站了起来,“好久不见。”
  李司婕望见宛天啸那张刚毅的脸,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这么算起来,这宛天啸今年是二十有五了。
  ☆、第一零七章:初心不再,千丝万缕愁复来(1)
  从我想起拓跋骁的频率来看,我离开青崎已经很久了。这个频率本该直线下滑,出乎我意料的是,它居然厚颜无耻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见长。
  捧着他给我的碧色茶盅,我竟然呆愣愣的看了一下午。
  记得那日我追在一众抬着红漆箱子的太监身后,一直跟到拓跋骁的书房才止了脚步。他那日的模样至今还存留在我脑海里,颠扑不灭,活像一尊我信奉多年的天神雕像。
  “过来坐下。”他站在几案后面,微微笑了笑。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整个人显得暖洋洋的,我自然没有拒绝他,听话的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为首的太监拿出一份清单,双手呈给了拓跋骁,“皇上,这是今年的贡品,请过目。”
  拓跋骁嘴角的笑意始终未褪,他接过那份清单,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翡翠碧玉盅何以只有一个?”拓跋骁放下手中的清单,颇为好奇的看着为首的太监。
  那太监嘴角颠出一抹笑意,“回皇上的话,那陈地的使者嘱咐奴才,他们首领说,这碧色茶盅是独一份的妙品,所以只有一只。”
  那太监边说,边从一众贡品中挑出了那个茶盅。“就是这个,皇上。”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太监捧着的黄色绸缎盒子里,嵌着一个颜色通透的翡翠茶盅,上面百鸟朝凤的花纹凸起,确实是让人移不开眼。
  “哦?”拓跋骁朝我看了看,“你喜欢吗?”
  我随手从盒子里拿起茶盅,细细的又看了一遍,“这样的东西,很难不喜欢吧?”我虽是不在乎这些金贵的东西,但那日很是莫名其妙,我就是想从拓跋骁手里留下那只茶盅。
  “喜欢就拿走。”他接过太监手中的盒子,轻轻将我手中的茶盅放了进去,“用它喝茶想必很不错。”
  没等他给我,我急急的就抢了过来,“给我了就不准要回去了。”我顿了顿,“下次有贡品的时候,记得还要让我来开开眼界!”我朝他挑了挑眉毛,抱着盒子就一路跳着回了我的小院。
  当时就是很开心,不知是因为看到了拓跋骁暖暖的笑,还是因为从拓跋骁手里得了这独一份的茶盅。现在想来,只有一个原因:拓跋骁。
  今秋的贡品又被一群太监抬到了御书房。拓跋骁捏了捏眉心,朝为首的太监道,“你把清单念一遍。”
  “是。”那太监不禁想起上次抬贡品面圣的情景,忽而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见皇帝可不是每天都会给他好脸色的人物。
  听着太监念经一般的腔调,他重重的将手中的奏章摔在了案几上。那太监自然没见过龙颜大怒是何等模样,被吓得不轻。他连忙抖着腿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呈上来。”拓跋骁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小太监颤颤巍巍递上来的清单。
  看到“翡翠碧玉盅”这五个熟悉的字眼,拓跋骁心念一动,“陈地领主为何又献了一个翡翠碧玉盅?”言下之意不外乎,他上次不是说,这翡翠碧玉盅只有一只吗?
  那太监自然奇怪为什么皇帝会对一只小小碧玉盅产生这等关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皇上,那使者嘱咐过奴才,说是领主交代,自古一双一对才是正理,所以才命人赶制了一个龙纹的,来配那只凤纹的。”
  拓跋骁听得此言,凝重的脸上却是突然多了一丝笑意,“呈上来。”
  “是。”小太监取出那依然装在黄色绸缎盒子中的茶盅,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拓跋骁面前。
  “你们下去吧。”拓跋骁拈起那只龙纹茶盅,眸光微动,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近日楚仪动乱,青崎朝堂之上不少大臣上疏奏请攻打烛城,拓跋骁虽是很想收了楚仪,但绝不是在她危难的时候。
  每每有大臣奏请攻打烛城的奏章递到御书房,拓跋骁的心里就紧一分,不知当初放她归国到底是害了她,还是解脱了她。
  “宣裘烈。”拓跋骁吹了吹碧色茶盅上方飘起的袅袅白雾,微微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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