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复兴

    “果然。”看着两人那异常剧烈的反应，艾洛紧咬嘴唇，指尖在手心不知不觉挖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几近渗血。两人的这种表情，显然表明自己是有父亲的，而且绝非母亲小时候所说的那般染疾而死。看来，无论母亲还是肯斯大叔，都隐瞒了自己太多的事情。
    “娘，我想知道一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利和资格。”艾洛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一切让自己心乱如麻的纷乱情绪，尽量保持着一如平常的平淡语调，故意表现出一副已经知道了许多的模样。他并没有因此而责怪母亲，因为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害他的如果不是某些难言之隐，相信母亲也不会让自己离开父亲，更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世如此之久。
    昏暗简陋的房间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薇雅紧紧咬着玉唇，身子有些无力的靠着桌沿，仿佛全身都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苍白如霜的俏脸上，透着无法再掩饰的凄婉与哀伤。她望着眼前那表面淡然无事，隐隐却透着无比倔强的少年，许久，方才微不可察地幽幽叹了口气，苦涩的摇摇头：“没想到，终究还是有这一天。”
    “你说得对，一些事情，或许娘应该告诉你了。”
    “夫人！”肯斯闻言，不禁脱口急道，似乎想要劝阻，但脚步刚刚踏出一半儿，他又看了看情绪如常、仿佛满不在乎的艾洛，面色变幻了一阵，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如你所说，你的父亲，名字的确叫做艾天行。”薇雅示意艾洛坐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在那张依稀能寻到一丝幼时痕迹的清秀脸庞上凝视了许久，才幽幽轻叹。而在提到那个名字时，美眸中也是掠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
    “他是什么人？”艾洛看着母亲这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的凄伤神情，心中不由有些内疚和疼痛，但既然话已出口，也只有继续问下去了。而且他是真的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不光是想明白自己的身世，而是不愿再让母亲一个人来承受这份痛苦。
    当初幼小的他选择离家去往陌生的秦王府，就是想要得到强大的实力，然后保护自己的亲人。如今已经长大的他，想用自己的臂膀，为母亲遮挡一切风雨！
    “你知道炎龙王国的三大宗族吗？”似乎洞悉到了艾洛心中所想，薇雅凝望着少年，笼罩着淡淡忧愁的俏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惊心动魄般的笑容，略显幽沉的嗓音也明显释然了许多。
    “三大宗族？”艾洛微愣，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听过，不过并不熟悉。”
    传说中的三大宗族，几乎是整个炎龙王国中最为强大和顶尖的势力，堪称是无人不知。即使在炎城这种稍显偏僻的地方，也有着极其响亮的名头，故而艾洛也难免常常会有意无意地听到一点有关的传言。不过虽然身处秦王府，但艾洛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居简出的修炼，对那些天花乱坠又对自己毫无瓜葛的传言从不上心，除开打过交道的秦氏宗族，他甚至连另两个宗族的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陌生归陌生，管中窥豹，单从那个几次置他于险境的秦氏宗族长老身上，艾洛也能依稀看出那秦氏宗族的庞大实力，而另外两大宗族能与之齐名，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同那等存在相比，就连秦王府这种炎城霸主都是相差甚远。
    “三大宗族，是炎龙王国中仅次于王室的存在。除了号称是三族之首的秦氏宗族，另外两个，分别叫做沐氏宗族和……和艾氏宗族。”薇雅抿了抿嘴唇，轻声道。
    “艾氏宗族？”艾洛面色微变，霍然起身，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他不是笨蛋，母亲话所得如此明显，他自然立刻联想到了某种可能。自己的父亲姓艾，而母亲又忽然提起那艾氏宗族，两者之间，必定有着关系！
    他忽然想起那个秦氏宗族的长老对自己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看来那老鬼，早就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
    “我……父亲……是那个艾氏宗族的人？”极力平复下心中四起的波澜，艾洛喉咙有些干涩地继续问道，声音也显得有些喑哑。在这种事情面前，即使是再镇定自若的人，想来也难以维持心底的平静。
    薇雅紧握着玉手，纤细的指尖被捏得泛起了刺目的惨白。她眼神变幻，复杂得让人无法捉摸到其中所包含的的情绪，良久，她轻若无声地一叹，却是莫名的沉默下来，似乎难以启齿回答艾洛这个看似极为简单的问题。
    “你的父亲，不仅仅是个普通的艾氏宗族之人。”一旁的肯斯见状，也是面带黯色，望着艾洛移过来的问询目光，开口将话头接了过来，“他的身份，是艾氏宗族的族长，也是族内少有的强者。”
    艾洛闻言，却并未如肯斯想象的那般出现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一切东西都排除出去，漆黑的眼眸中，骤然多了一丝实质般的冷冽：“既然他是堂堂的一族之长，为何会把我们母子丢在这破落的艾泽村，而且一丢就是十几年！甚至他自始至终，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们一回？”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听着少年这有些激动的冰冷话语，肯斯不由苦笑着摆手，示意其冷静下来，目光悄悄瞥了下垂头默然的薇雅，犹豫片刻，只得继续道，“族长将你和夫人送到这极为偏远的艾泽村，并非是抛弃，而是迫不得已。虽然他名义上是艾氏宗族的族长，但却几乎没有族长之实，宗族的权力，长期都被你的爷爷和长老院所把持着。而且族长的正房夫人是炎龙王室的一位公主，而夫人的身份仅仅相当于一名侧妾。”
    “虽然夫人向来慎言慎行，为人低调，但那正室依然将夫人视作眼中钉，千方百计地像栽赃陷害。尤其是在夫人诞下你之后，就愈发的变本加厉，恨不能立刻除之后快。那正室因为王室公主的身份，在宗族中地位颇高，甚至有不少宗族长老都暗自加入到那一派系之中，而夫人则因为……就连侧妾的名分都得不到很多人的认可。”
    “你们孤儿寡母，势单力弱，族内又有诸多不怀好意的人虎视眈眈，随时都想着如何不露痕迹的将你们母子除去。虽然族长一直尽力维护，但也难以时时刻刻都护得周全。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强忍不舍，想方设法地将你们安置在这距离王都极为遥远的艾泽村中，又派我来进行暗中保护，直至今日。”
    话毕，肯斯又是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终于将掩埋在心中十几年的沉闷发泄出来一般，看着垂头不语的少年，顿了顿，又是低声宽慰道：“其实族长不是不想过来看你，而是不能来。以族长的身份地位，身边几乎无时无刻都有着别人的各种探子和眼线，即使他也心知肚明，但也不好出手将之清理。万一被族内一些人得知你们的藏身之处，必定会惹来灭顶之灾。”
    艾洛一言未发，面无表情，只是沉默着静静听着，然而那嘎吱作响的指骨，却是暴露了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身世来历，如果不是自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相信母亲和肯斯大叔会把这个秘密永远隐瞒下去。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切，却让他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艾氏宗族，更不知该怎么面对那素未蒙面的父亲。
    “洛儿，你肯斯叔叔说的都是真的。”薇雅也是抬起头来，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你父亲真的是迫于无奈。如果你要责怪，就怪娘好了，如果不是娘犯的错，也不至于让你吃这么多苦头……”
    “娘，你在胡说什么，我没这个意思。”望着母亲满是歉疚的通红眼睛，艾洛心中一痛。自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流露出这般无助柔弱的模样。他将母亲的手缓缓握于掌中，低头看着白皙手心上的一道显眼的血痕，殷红的色彩，刺激着他的眼球，骤然激起了少年心底无穷无尽的憎恨与愤怒。
    为何自己和母亲会被这般耻辱的扫地出门？这个世界的法则，终究还是弱肉强食。如果自己拥有令整个艾氏宗族为之侧目、甚至畏惧的强大力量，又有谁胆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羞辱母亲？
    “娘，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您重回艾氏宗族，那些人当初怎么对你的，我帮您全部讨回来！”一缕细微而炽热的火星，在少年漆黑的眼瞳中悄俏燃起，驱散心中所有烦乱的心续，艾洛双手紧握，已是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掷地有声的坚定话语，令得原本还想斟酌言辞宽慰少年的两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