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道志

    “好了，言尽于此！”樊灵厄顿了顿声，道：“昊天，你我相识一场，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放下你手中的紫金剑，臣服于我，我便饶你不死，否则，哼哼！”
    “你便是我手中的第十二瓶‘神源’！”
    面对几近疯狂的樊灵厄，欣湛低沉着脑袋，不时的发出嘿嘿的笑声，前额的乱发遮蔽着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你说让我臣服于你？”欣湛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透出灰蒙蒙的光泽，嗤笑道：“老樊啊，你还真是可笑！”
    “嗯？！”樊灵厄眯起双眼，收起了方才的不屑——
    此时，他已经发现了，对面的‘昊天’身上正发生着一种诡异的变化，这种变化甚至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哼，区区五成神力，就想让我臣服？老樊，你认为我在这一万余年内，就只是游山玩水么？”
    欣湛笑罢，猛地单手指天，头顶上方顿时卷起黑压压的云层，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忽然间一股细细的雷电伴随着灰色的气流从天而降，直接蹿入欣湛的天灵，与此同时，欣湛的身体也在急剧的变化——
    神降！
    “这、这是什么东西？！”樊灵厄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惊讶不已，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留了一手！
    看到樊灵厄错愕不知的样子，欣湛不由得意气风发，言道：“呵呵，老樊，你说你现今仍存有五成神力，那我不妨告诉你：我的这一招‘神降’，可以让我在一炷香的时辰内恢复到八成神力的境界！再加上紫金剑在手……你还认为能战得胜我么？！”
    “八成神力？！”
    此时，樊灵厄终于收起了先时的狂傲，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对面的昊天：“哼，八成神力，加上紫金剑之威，难怪会如此嚣张……不过，你认为这样就能胜过我么？”
    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挥动起背后的陨星杵，同时，在其身体周围，一股股亮金色的雾气逐渐升腾，并开始向上下四方逐步蔓延，一时间，天上天下，凡是被这股金色雾气触碰到的地域，无论是天空中的云团，还是脚下方的海水，都会不由自主的散开、退却……
    就好像是本能的畏惧！
    “哦？竟然是‘阳极之域’，这下麻烦了……”
    望着那股逐渐蔓延的金色雾气，欣湛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柳惊鸿闻言忙传音问道：“何谓‘阳极之域’？”
    欣湛面色凝重的盯着远方，回道：“‘域’是一种‘聚气成形’的法诀，就好比剑道中的‘凝剑成实’这一层次！”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这是以神力为基础，将神力幅散至自身周围的天地间形成的，就好像真正的领域一般！”
    “很厉害吗？”柳惊鸿问道。
    “开玩笑！”欣湛没好气的回望她一眼：“陷入对方的域中，自身实力会受到极大地压制，十成修为顶多能发挥出三、四成，你说厉不  厉害？”说罢，心中暗道：“可恶的樊灵厄，他已经看出我这招‘神降’盈不可久，故意使出阳极之域来拖延时机，等到我神力衰竭，他便可以以逸待劳，真是好算计啊……”
    以欣湛的修为，自然也可以施展类似的‘域’，但如此一来，施展‘神降’的时辰便会大大减少，拖得久了，仍旧会陷入被动！
    说到底，欣湛的‘神降’只是借力，终究抵不过樊灵厄实实在在拥有的五成神力。
    “看来，只有速战速决了！”
    欣湛把心一横，手中紫金剑默然挥出，无数剑气顺着剑身向四方天地激射，转眼间，眼界所至之处竟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剑圈！
    天上的云团，脚下的大海，以及樊灵厄的‘阳极之域’，霎时被无穷尽的剑气圈包围住了！
    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仿佛有着能将整个天地刺破的气势，飞舞着，交织着，只是，这些剑气一旦进入到樊灵厄的‘阳极之域’中，便如同陷入了泥沼，继而渐渐化为虚无……
    “哼，华而不实的招数！”樊灵厄冷笑一声，大声嘲讽道：“昊天，你当初的本事都到哪去了？就凭这小小的几道剑气，就想击败我？”
    “哈哈哈，老樊，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泰阖大人给我的封号是什么？”欣湛忽然朗声大笑道，而听到这一切的樊灵厄却忽然皱紧了眉头，沉吟道：“剑荡四野，霸剑神将——昊天……”
    “哈哈，难得你还记得！”欣湛一边笑，一边操纵着无数剑气，只见原本几近透明的剑气竟然渐渐地变得清晰可见，而后逐渐变得漆黑……不到片刻，四周就变成黑压压的一片，漫天黑色的实化气剑遮天蔽日，竟仿佛形成了黑色气剑的领域！唯有樊灵厄的‘阳极之域’尚能发出些许明亮之色，给这无尽漆黑的天地间增添几分颜色。
    “既然你记得我的封号，那就领教一下我的‘霸剑诀’吧！”欣湛大吼一声，天地间的黑色如潮水般涌退，一切仿若时光倒转，所有的气剑全都回归到欣湛右手的紫金剑上，刹那间，阳光再度出现，一切竟好似恢复如常，唯有欣湛消失了！
    “嗯？！”
    在外人眼中，欣湛是消失了；但樊灵厄心中清楚，那是欣湛出剑了！
    这一记肉眼难以分辨的剑法并未让樊灵厄太过紧张，只见其双手紧握陨星杵大吼一声，浑身神力顺着陨星杵的两极轰然爆发出来，不到眨眼工夫，‘阳极之域’的范围扩大了十倍有余，此刻借着对阳极之域的掌控，樊灵厄终于察觉到后方不到五丈外的那一个影子——那是陷入阳极之域的欣湛的影子！
    几乎是同时，对方剑尖传来的可怕剑意已经来到了！
    无声无息，就好像从另一片天地中突兀的刺出一剑！
    这一剑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刺破了阳极之域、刺向樊灵厄的眉心，眼看着就要得手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樊灵厄却忽然举起陨星杵，仿佛早有准备似的，迎着对方的紫金剑就是一杵——
    同样简单至极的一杵，却仿佛远古时代、三足金乌持之毁灭‘太阴之极’的那一杵！
    可怕至极的陨星杵携着无尽的阳极之力与紫金剑正面轰在一起，阴阳神力无法调和，刹那间凝聚成两团‘火球’，一团直冲云霄，另一团沉入大海！
    此刻，青天为之变色，四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伴随着倾盆暴雨、以及阵阵无法看清的灵气激流在空中激荡！
    另一边，沉入海底的‘火球’顿时引起海底岩层的异变，巨大的地震将海底大地咔嚓嚓的撕扯开来，同时，大量的海底岩浆顺着裂缝涌出，百里之内的海域如同被煮沸一般，冒着滚烫的气泡，方圆千里的水族生灵死伤殆尽……
    半空中，欣湛与樊灵厄四目相对，相距不过五丈。樊灵厄那仅剩半边的肉脸此刻也透着惨白，即便如此，却能看出那张脸上显露出的得意神色；反观欣湛，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先前笼罩在身上的那种灰蒙蒙的神光早已消失不见，整只右臂无力的耸拉着垂在肩下，鲜血顺着紫金剑流下，飘洒在空中，整个身影在狂风暴雨中是那样的落寞失意。
    “昊天，你输了！”
    樊灵厄沙哑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欣湛听罢，不禁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手中……”虽然樊灵厄也受了重伤，但他的右手折断几近残废，加之已经无力再驾驭‘神降’的力量，根本无法再与樊灵厄一战了。
    “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败？”樊灵厄嗤道，随即扬起手中的陨星杵：“你太小看陨星杵的威力了！”
    “昊天，紫金剑虽然威力无比，但这把‘赤若剑’中内蕴含的、却是至阴之力；你我体内神力皆为至阳神力，能否驾驭紫金剑，嘿嘿，全盛之时尚不可知，更不要说你只剩八成神力，阴阳不调，发挥出的威力至多只有六成……而我的陨星杵虽然已无神力残存，但其本身材质便是至阳的化身！凭着陨星杵的厉害，我体内的五成神力甚至可以可以发挥出七成以上的威力！哈哈哈……昊天，怪就怪你当初进洞的时候选错了兵器！”
    欣湛听着对方的话一言不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看到欣湛的笑，樊灵厄再度恼怒的大吼道：
    “为什么昊天、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救走神兽后裔，为什么你要抢我的紫金剑，为什么你要坏我的大事？！”
    “你我皆为这世上仅存的神，为何你却要帮助那些卑贱的凡人来对付我？！”
    “为什么？！！”
    樊灵厄声嘶力竭的大吼，而欣湛却异常平静的望着他，半晌过后，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狂风渐渐地消停，海水也慢慢的不在沸腾，天地间唯有这两个人的心仍旧狂乱不止！
    听到这句话，樊灵厄亦不再言语，只是缓缓地将陨星杵举过头顶，冷冷的看着欣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