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脑洞君.

这样的好相貌，若是一下子被毁掉了，刘彻一定会心疼的吧。田蚡这样一想，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就涌上心头，源源不绝。
  刘彻迈进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一人正襟危坐，一人立于一侧，还有一人跪倒在地，气氛十分压抑。刘彻只消一眼便可认出面前的背影是韩嫣，他微微奇怪，母后请他来时只说有事相商，却不料韩嫣也在此。
  略一思忖，刘彻便知太后要说什么了，只是这国舅田蚡让他有些不快。自打他登基以来，田蚡便总是蠢蠢欲动，借着太后的关系揽权，处处牵制于他。刘彻向来知自己羽翼未丰隐忍为重，总有一天他大权在握，便再也没有人能奈他何了，他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他们之间名为甥舅，实则暗自较劲，不过是面子上还留了三分，没有彻底撕破罢了。而刘彻从韩嫣那知道了田蚡的心思后，对田蚡甚至连好脸色都没了，因此此番见了面也是如陌生人一般不闻不问，田蚡自然心知肚明，可面上还是挂着虚伪的怪笑。
  “彻儿。”太后朝刘彻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刘彻依言走过去，路过韩嫣身侧时不过顿了一顿就脚步不停了。“今日唤你来，母后确有一事要告知与你。”
  “不知是何事？”刘彻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
  “想来彻儿你日理万机，对这后宫之事必是有所疏忽，却让一些好色狂徒得了逞。”说着太后朝他身后一指，尖细的指尖正是指向韩嫣，“便是这韩嫣，仗着你的宠幸便随意出入宫闱，□□后宫，私通宫女，败坏我皇家风气，损我天家威严，实在罪无可恕！”
  她重重地在身前桌案上一拍，“砰”的一声让韩嫣更是心乱如麻，他不由自主地向刘彻投去求救的目光，可刘彻背对着他，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微臣知这韩嫣是陛下身前的大红人，陛下宠幸非常，不过为了肃清这后宫的不正之风，陛下可要赏罚分明，不能徇私啊。”田蚡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嫣，煽风点火地说道。他每说一个字，韩嫣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母后想要如何处置？”刘彻觉得自己嗓子有些涩，竟连韩嫣的名字都吐不出来了，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后迫切的目光，但他不敢回头，一旦回头，他或许就真的回不了头了。自己多年来的隐忍筹谋绝对不能再此刻化为乌有，他只需要再多隐忍一些时候就好了，他相信韩嫣一定会理解的，一定会的。
  “如此罪行，便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足惜。”田蚡又抢着开口了，刘彻挑眉，甩去一个锋利如刀的眼神。太后想了想，竟点点头，“国舅说的没错，死不足惜，唯有一死方可平息。”
  说完她看了刘彻一眼，那一眼，刘彻清楚地知道，太后在告诉他，这件事是无可挽回的了。太后少有如此刚毅的时候，但一旦她决定了一事就不会再改变，过去是，现在也是。
  刘彻静静地，面无表情，只有从他的双眼里可以看到翻滚着的汹涌巨浪。他和太后是亲生母子，所谓母子连心，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可以猜出太后所思所想。但他也是生平头一次为此而苦恼，为什么要知道得那样清楚，如果他不明白，他是否可以任选地为韩嫣求一次情？只可惜，没有如果。
  太后淡漠如冰，异常果决的眼神，田蚡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们都是聪明人，话已至此，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刘彻若是敢说一个不字，那接下来的后果可是相当棘手的。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敛眉垂首立于一侧。
  韩嫣自太后说出那番话时就一直在等着，刘彻时绝对不会对自己放任不理的，他会保护自己的，他不会有事的。可是等着等着，刘彻始终无动于衷，他开始慌了，不由喊出声来，“皇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彻下意识地就想要翻过身去，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把他紧紧抱在怀中，抚平他的不安。可刚一动作，他便理智地停住了。
  太后因这一声脸色越发不善，刘彻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来人把韩嫣带下去，让韩大人，好好上路！”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上来，拉了韩嫣就往外走去。韩嫣死死地咬着唇，他挣扎着不肯起身，“皇上！皇上救我！”他凄厉地喊着，刘彻默然，双手在袖中攥成拳，紧紧地攥着，似乎不这样做他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韩嫣，此生是我对不起你。”他心里低低地说着，身后的喊声越来越小，韩嫣被宫人们粗鲁地拉走了，他看着刘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张了张口，两行热泪消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我终究还是错看了你，在你的心中，我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哪里比得上你的皇图霸业。我竟然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我真是可笑……真可笑……”
  韩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又哭又笑的，颇为癫狂，他不会再求他什么，既然注定逃不过，那便让死更有尊严一些好了。韩嫣清秀异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言的光彩，“别了，刘彻，我们若有来生，一定不要再见。”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此生就这样定格好了，戏已落幕，无关爱恨。
  刘彻怔怔地站了许久许久，久到他以为有一辈子那样长的时间。“彻儿面色苍白，想来是国事操劳，快回去休息吧。”直到太后说完，他才机械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外面残阳入血，好不刺眼。刘彻走着走着，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不好了！陛下昏过去了，还不快来人！”伴着太监尖细的声调，刘彻迎来了一片混乱与黑暗。
  当小白得知韩嫣死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然后惋惜。“多好的颜啊，就这样没了，可惜可惜，暴殄天物啊！”
  “你似乎并不难过。”卡卡又变成了猫，一人一猫闲话人生。
  小白长叹一声，“本宝宝历史好着呢，早就知道韩嫣的下场是什么了。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故事的结局会如何，我又何必有太多的情感起伏呢？我本来就是一个时光旅行者啊。”
  “看来小白对这次穿越还是挺满意的。”卡卡喵了一声，似乎没有发现小白其实是在突显自己的文艺范。
  “哼哼，黎明前总会有一段黑暗的，只不过这段黑暗并不短啊。”山雨欲来风满楼，小白可以感受到命运的巨轮已经转动了，下一个遭殃的又会是谁呢？
  
  ☆、错乱时空
  “韩嫣死了？”楚服一怔，看向兰湘，后者赶紧点点头，这事如今在宫中已经人尽皆知，倒是楚服日日和陈阿娇厮守，竟到了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兰湘踌躇着想着，要不要把告诉楚服，近日她和陈阿娇举动愈发放肆越距，楚服身着男装就如男子，和陈阿娇宛如夫妇，形影不离。这在宫中人人私下议论，言行无忌，听得她都为之羞愧。
  “姐姐，你就打算和皇后娘娘这样下去了？”她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楚服扫了兰湘一眼，“别多事，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
  “可是，你这迟早会……”
  “说了不用你管！”楚服拂袖，兰湘随即闭了口，她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十分陌生，那还是她的亲姐姐吗？她竟有些不认得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许是认识到自己的态度，楚服缓和了脸色柔声说道。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陈阿娇之间的关系不容于世人，只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一见到陈阿娇，她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想着能和她多厮守一刻也是极好的。
  这种感觉，就犹如沙漠中的旅人，狂饮最后一口水，她饮鸩止渴，最后会怎样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打发了兰湘，楚服又沿着熟悉的回廊走到陈阿娇的殿内。
  长明宫灯幽幽而明，古铜的宫灯泛着陈旧而奢靡的气息。“楚服你看我戴这支簪子好不好看？”陈阿娇见了她，高兴地给她展示自己的新发式。女为悦己者容，陈阿娇如今姿色越发艳丽，不复当初的凄怨憔悴。
  “娇娇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在鎏金的发簪上流连了一会，楚服似漫不经心地说起韩嫣的枉死。
  闻言陈阿娇一惊，转身和楚服对视，那如古井一般的眼中清楚地倒映出她的模样。
  “刘彻不敢得罪太后和国舅竟狠心牺牲韩嫣，眼睁睁见着他死去，可见他对韩嫣也不过如此，韩嫣终究不是他所爱。”楚服话中似是意有所指。
  陈阿娇定定地望着楚服，好一会才说道：“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楚服抬起她的下巴，稍大的力道让她有些吃痛。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呢？我对刘彻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楚服不要再怀疑我了。”陈阿娇抬手覆上楚服的手，彼此的温度传递着，还有那脉脉的温情。
  “娇娇，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太害怕会失去你了……”楚服靠在她的肩头，喃喃地说道。
  她不怕死，她可以为了她去行使巫术，让刘彻钟情于男子，让陈阿娇对他永远地死心。她唯一怕的就是陈阿娇连一份完整的爱都不给她，这让她怎么承受？
  陈阿娇静静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抚平她的不安。刘彻现在如何她已经不再关心，是否喜欢男子她也不介意了，喜欢不喜欢又如何，他还会再眷顾她吗？
  世上往往最难挽回的不是爱恨情仇，而是无疾而终。
  《资治通鉴》记载：女巫楚服等人教唆陈皇后行厌胜之术，施用妇人媚道，事情发觉后，命令张汤深查，查出与此事牵连者三百余人，于是废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