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

    原大清国皇家园林圆明园九州清晏殿外，萧云贵看着殿外高悬的匾额对身边的左宗棠说道：“左相，这九州清晏当中的清字看着还是太扎眼了，是不是改一改？”还没等左宗棠答话，萧云贵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如就改成九州太平好了。”
    左宗棠笑了笑没有说话，一旁的洪韵儿却道：“咱们将满文去掉已经可以了，你可千万别再乱改什么名目。须知道你这里改一个字容易，传出去之后，只怕下面的人理解错误，跟风而行，在全国又开始搞什么蚊子狱，要是上行下效，全国都在围剿和清廷有关的文字，那也是不好的。说不定最后连清字、满字都不敢出现于纸面之上，那就是你的罪过了。”
    萧云贵瞪圆了眼睛看了洪韵儿半晌后才道：“那好，那就不改了。”他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这么大一片皇家园林就咱们一家子住实在是太浪费了。”说到这里他对左宗棠说道：“左相，要不这样吧，平日里咱们不在的时候，就让平民百姓们也可以进来游览，收点门票，收入扣除支应管理园子的一切费用之后，一半充入国库，一半归皇室所有，这般可好？”
    左宗棠笑了笑说道：“我倒觉着可行，只是如此一来，陛下可能又要被那些个腐儒、旧儒烦上一通，什么国威、皇威不可堕，什么九五之尊之所岂可任由贱民出入，说不定他们还会搞一场午门请愿也说不定。”
    洪韵儿却道：“我倒觉着这事就该这么办，这么大个园子放着是浪费了，也该起到一些作用。至于那些个请愿上书的人嘛，先好好和他们说，要是还冥顽不灵的话，让警备厅以扰乱治安罪全都给抓了，让他们吃几天牢饭，好好想想。”
    萧云贵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是咱们皇家的东西。咱们都不急，那些个人急什么？再说了，朕听说英国那位女王可也是经常开放她的白金汉宫给民众入内参观的啊。朕也开放这个园子，赚点小钱贴补一下家用。”
    左宗棠笑道：“陛下将皇室用度从国库中剥离开。的确是一项千古未有之仁政，皇室用度全由陛下自家出资，这压力的确是大了点，老臣就操办这事便了。”
    萧云贵嗯了一声后边走边道：“对了，英法那边谈得如何了？”左宗棠答道：“其余条款都好商量。只是香港收回一事上英人不肯答应，听闻他们还在向国内请示。”
    萧云贵皱眉道：“我们不是已经把俄国人和我们签订条约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吗？这英法还扛得住？”
    洪韵儿笑道：“我猜他们是在死扛着而已，说不定等英国国内消息传来便会有转机了。”说到这里洪韵儿顿了顿说道：“啊，真是想不到我们那位翼王居然能做得这般漂亮，否则只靠陈玉成和谭绍光两部对西伯利亚地区的进攻，还的确不能让俄国屈服的。”
    左宗棠笑道：“翼王这条大虫在湖北憋了数年光景，一朝得入山林，必定是一鸣惊人的。记得翼王部刚刚入青海、新疆那段日子，陕甘、四川等地可都是昼夜不息的为他们提供粮草。还好翼王所部热兵器程度不高，否则咱们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萧云贵点点头道：“是啊。当初只是想着让翼殿这一部有个安身之所才让他们去西北，而且为了安抚翼殿之心，沿途所过的地方都是衣食无缺的供应着，还好四川、汉中、山陕这些地方屯粮颇多，否则朕还真找不出那么多粮食供应他们远征新疆。”
    洪韵儿笑道：“这便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了，清廷此前三任陕甘总督，邓廷桢、林则徐、沈兆霖可都是治国能手，也是他们经营有方，才能把山陕之地建成号称塞上江南的膏腴之地。而翼王他们到了新疆之后，也是仗着此前林则徐在新疆之时。开发的林公井，开辟了许多良田，才能解决翼王他们的粮食问题。”
    左宗棠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林公一生当真是做了很多事实啊。当年他流放新疆之时，就看到了沙俄入侵西北的勃勃野心，才大力在天山南北发展农业，号召屯垦实边，开垦良田数十万亩，修建林公井。改善当地水利，推广林公纺车，安定新疆各部族，是以新疆一地接到清廷诏旨之后，才能如此顺利的完成接收，翼王部兵马也才能如此顺利的在新疆站稳脚跟啊。”
    萧云贵微微颔首道：“石达开这个人我相信他在新疆做的事不会比林公差，西北之地有他屯驻，可以安枕无忧了。他对哈萨克草原各部族、各汗国的政策也非常实用，互通商贸，平等对待，联合弱小打击势力霸道的强权部族，联合大家一起对抗俄国人，甚至他们的兵锋都指向奥伦堡了，所以俄国人才会屈服。”
    左宗棠道：“俄国人数年前才经受了克里米亚战败，国内起义烽烟四起，奥斯曼等国又虎视眈眈，他们新任的皇帝为了保证西欧领土的安稳，放弃向东扩张，的确才是明确的选择，否则他们在中亚就要遭到一场严重的打击。”左宗棠顿了顿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我看这也只是那位俄国皇帝的权宜之计，日后等到俄国国力恢复，他们和我国还是会有一战的。”
    萧云贵点点头抚掌笑道：“左相所言甚是，英法太远，他们对我们不会有领土要求，而俄国不同，他们与我们相邻，的确是心腹大患。只是现下我们也无力再战，三路大军还需好好消化新开拓的领土，否则朕还不肯罢兵的。”
    左宗棠道：“陛下，如今翼王部虽然兵锋暂时强盛，但内部也还有很多问题，各汗国、部族之间的争斗和矛盾还在，一旦俄国人退去，这些矛盾还是会冒出来，翼王还需要花大力气才能稳固地方。扶植起几个和我们友好的中亚国家来作为我们与俄国之间的缓冲非常有必要，同时需要加强西北和北面地方的控制，那我们就必须改善当地的交通环境。”
    洪韵儿鼓掌道：“左相说到点子上了，不管是移民实边，还是加强边地控制，还是增加通商额度，都需要改善交通。我觉得应该提前考虑通往新疆、蒙古、东北等地的铁路修建了，一旦这三处通了铁路，不管是通商，还是移民，还是一旦战事再次爆发，我们投送兵力都有好处的。”
    萧云贵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正是，但这三处修铁路所费颇多，现在国家的财政因为连年征战到现在还是赤字状态，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修建铁路。朕想这三条铁路采取咱们民间集资修建的方式，咱们民间有钱人还是多的，特别是山西的那些个晋商，以前他们是清廷的皇商，现在也该为国多出点力了，就让山西的晋商为表率，劝他们参与修建铁路。”
    洪韵儿笑道：“正是该如此，乔致庸这些人最近都是频频求见，他们也担心什么时候新朝跟他们算旧账，让他们出资修建铁路，他们一定会乐意的。况且他们的商路主要就是对蒙古、新疆和俄国的，修了铁路会更加方便他们通商，他们一定肯。只要这铁路修建好之后，还是国家所有，他们只是有五十年的经营权，想必他们也会乐意的。”
    晋商是这个时代的传奇，他们当中的翘楚商号如大盛魁、乔家的复盛公等等都掌握着巨大的财富。像大盛魁商号现在正处于极盛时期，有伙计六、七千人，商队骆驼近二万头，活动地区包括喀尔喀四大部、科布多、乌里雅苏台、乌兰巴托、恰克图、内蒙各盟旗、新疆乌鲁木齐、库车、伊犁，甚至最远的他们可以行商到俄国的莫斯科等地，其资本十分雄厚，声称其资产可用五十两重的银元宝，铺一条从库伦到北京的道路。而乔致庸掌家的乔家商号复盛公也不遑多让，因此他们完全可以承担修建三条铁路的投资。
    而且对于太平天国鼓励工商的政策，这些商人们也是极为赞成和拥护的，只是此前晋商支持的一直都是满清，所以他们都很担心新朝会找他们算账，至于他们支持满清的历史甚至一度可以追溯到满清入关之前。
    不过萧云贵和洪韵儿到没有想过杀鸡取卵的事，的确满清强大起来和满清入关离不开当年晋商的支持，在那个时候他们的确也是汉奸的代表，但萧云贵看来这并不完全都是晋商的错。他们本就是商人，商人的天性是逐利，大明和满清作战断了商路，大明不许晋商同蒙古交易，那不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么？这样的逼迫之下，他们只能投靠满清寻求商机。而大明真正失误的国策便是重农抑商，没有利用好商人这个阶层的资源，所以就被敌人利用了。
    现在清朝灭亡了，晋商虽然出身都沾满了汉人鲜血的铜臭，但他们多年经商之后积累的经验和财富让他们开始逐渐向着资本阶级转变。在山西各种票号的出现就是一个例子，只有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金融的集中和转变，虽然他们自办的票号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已经算是国内靠着自身转变之后最为贴近资本阶级的一群人了。
    利用好这群人对于太平天国在北方推行工商新政是非常有好处的，杀鸡取卵的事其实对太平天国来说是弊大于利的，而让他们出资开发铁路则是最好的选择。
    正商量在西北、蒙古和东北修建铁路之事的时候，机要秘书快步走来禀报道：“陛下，上海急报，英法那边谈判有好消息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