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一样的男孩女孩.

第46章


  尼郝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尼郝抱着五十多本新课本,大摇大摆地走着,经过墙角转弯时,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艰难地稳住了身体,勉强保住了手上怀里的书,大概六、七本书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识扫了一眼眼前的情景,立马帮忙捡起了掉落的书,边说对不起边将书放到他怀里的书块上,并帮忙理了理已经有些扭曲的长方体书块。说了声没关系,尼郝抱着书,又大摇大摆地往教室走去了。
  尼郝忽然又想起了知道她的名字的场景。
  年级成绩排名前十的理科生六男四女,聚在了一间小教室里,等着年级主任李老的到来。作为通知大家小聚的负责人,尼郝低头看了看手表,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是李老还没来。尼郝走上了讲台,放虚目光看了一眼小教室内的人,说:“李老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会迟些过来。趁这个时间,我们先简单地作个自我介绍吧。嗯……就从坐在第一排的人开始吧。”
  坐在第一排的她下意识看了看她的左右,只有她一个人。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后面的人,傻得可爱地笑了笑,“嗯……我是二班的,叫沈娜。沈是沈娜的沈,娜是沈娜的娜。”
  因教室相邻,尼郝会不时见到她,知道她这个人,也知道沈娜这个名字,但却一直不知道她就是沈娜。听到她的介绍,尼郝感到有点儿意外,下意识在心里将沈娜记了下来。
  从不由自主的失神里回神后,尼郝下意识抬头看向讲台,物理老师已经进了教室,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看了看同桌拿出的试卷,尼郝也翻出了自己的试卷,摆放在书桌上,作出一副正在听课的样子,又思考起了他和沈娜的事。
  想了想刚刚走廊上发生的一幕,自己和沈娜突然间居然被彼此的眼瞳吸引住了,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了彼此的黑色眼瞳,尼郝觉得很神奇。
  尼郝想不通她刚刚为什么定定地站住了,为什么她好像也是刚从梦里回神般的神情恍惚,难道我的眼瞳吸引住了她?她在我的眼瞳里看到了什么?
  空洞?麻木?悲伤?还是美丽?
  我又为什么觉得她的眼瞳如此的美丽,是因为澄澈?深邃?还是单纯的美丽?
  难道我对她产生了好感?难道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尼郝的心飘了起来,不过随即被大脑一敲,跌落了下来。我已经决定不在和任何女孩谈恋爱了,难道还要和沈娜产生那种关系吗?
  不!
  不能再谈恋爱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只能这样了,不再谈恋爱!
  三周后的上午,响亮的下课铃声响起,从各个教室内,不少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各个楼层的走廊上顿时人头涌动,安静的教学楼顿时也活跃了起来。
  走出了教室,刚在走廊站定,尼郝便习惯地看向了二班的走廊,这时,沈娜也正好将目光投向一班,两人的目光默契地相遇了,停顿了几秒后,又默契地将各自的目光移开了。过了一会儿,尼郝又将目光投向了二班的走廊,找到了沈娜的身影。
  沈娜正在安静地远眺,过了一会儿,她的好朋友韩幽兰从教室走出来了,拍了拍沈娜的左肩,走到了沈娜的右手边。沈娜下意识看向了左手边,发现没人,下一秒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又转头看向右手边,韩幽兰冲她笑嘻嘻地说:“又被耍了呢,该怎么办呢?”
  “不理你了!”沈娜假装板起脸,扭头,继续远眺。
  韩幽兰拉起沈娜的一只手,摇啊摇,装作知错了:“娜爷,我错了。”
  沈娜转身,看向韩幽兰,继续假装板着脸,看了两秒,下一刻,板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沈娜立刻挠韩幽兰的痒痒,“让你耍我,让你耍我。”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被挠痒痒的韩幽兰笑得话不成句了,边挣脱沈娜的魔爪边示弱求饶。
  尼郝就安静地看着沈娜愉快地玩耍,看着看着,上课的铃声就响了。尼郝转身,远眺远景,待身边的同学都进教室了,尼郝转身,又往二班的方向看去,沈娜依旧还在走廊外。
  “上课了,沈娜,你不进教室吗?”尼郝冲沈娜笑着说。
  “想多待一下下,正要进教室。你呢,你为什么也没进去啊?”沈娜也冲着尼郝笑着说。
  “坏学生呗!”尼郝愉快地坦白。
  “那我也是坏学生咯。”沈娜也愉快地作出结论。
  “你们的老师要来了,进去吧。”
  “你们的老师已经在你后面了。”说完,沈娜笑着进教室了,同时,尼郝也进了教室。
  皎洁的弯月光穿透黑色的夜,照亮了一方土地。这皎洁的和光下,尼郝独自走着,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尼郝忽然微微笑了起来,低声自语:“明明就决定不再喜欢女孩来着,现在没办法!只好将错就错了。”
  原本理智上是不再谈恋爱的,可是,到了教室的走廊外,尼郝多看了沈娜几眼,目光就不想再移开了。
  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真实又如此美丽的女孩存在。当时尼郝就惊呆了,也沦陷了。
  尼郝觉得自己疯了,怎么看都觉得沈娜如此的真实美丽。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真实可爱,不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的双眸是如此的赤诚诚,没有挤眉弄眼,只有真情流露。她的言语是如此的情真意切,不为了装作可爱而发嗲,只为了流露真实的内心。这些只是尼郝的直觉,尼郝坚信了他的直觉。
  尼郝很清楚自己的点滴沦陷,他纵容了自己的沦陷。
  “我也得作些改变了。”想到她的真诚美好,尼郝想起了自己早已荒芜的精神世界,如今只有厌恶和愤怒的荒芜世界。?
☆、第十九章 究竟是谁变了
?  放学后的教室内,尼郝正安静地看着书,一个女生坐在她的座位上,看了看练习册上的题,又抬头看着尼郝想了想,然后拿起练习册走到了尼郝身旁,看向尼郝说:“尼郝,可以帮我解一道题吗?”
  “好的。”伸手接过练习册,尼郝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生,印象中和她的接触很少,现在替她解题应该也是第一次。
  “用红笔画出来的那道题。”她用手指了指。
  “嗯。”尼郝扫了一眼那道题,发觉自己曾做过这道题,认真地读了一遍题目后,解题的思路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了。
  拿出草稿,尼郝提笔就开始讲解。可一张嘴却发觉嘴巴不太听使唤,握笔的手指也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尼郝只好用力地拉动嘴巴里的肌肉,费力地说着要说的话,用力地捏住指间的笔,费力地写着要写的字。尼郝终究将解决思路完整地说了出来,但也觉得无力了,仿佛刚刚冲刺了400米一样。
  “谢谢。”说完,这个女生便回到了她的座位。
  微微靠在椅背上,尼郝不禁想起了以前为杨涵解题时,因为害怕解不出而紧张的心理。
  想不到那时居然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高,高到居然为了解不出一道题而感到丢脸。尼郝感到好笑地感慨着,又想了想现在的自己,面对女生常会不自主地感到害怕的自己,不禁在心里自问:“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呢?”
  以前每次想起涵文姐,想起她居然会怕闪电雷声怕得颤抖,尼郝总会感到难以理解,现在觉得忽然有些理解了,或许她不是怕闪电雷声,而是闪电雷声下撕心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想起涵文姐努力地治愈她的伤口,尼郝知道沉湎于过去的伤口而否认当下的一切是错的。尼郝努力地克服沉湎于过去的伤痛,但不着急,因为知道急不得,就像当年的爷爷一样,要花时间为荒芜的内心渐渐种下美好的稻谷。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尼郝捧起了书,又安静地看下去。
  宿舍内,只穿着条内裤从浴室里出来的尼郝利索地穿上了衣服,拿起饭盒走了到阳台上。看向阳台外的风景,远处峰峦碧水相连的景色秀丽壮伟,近处宽阔的草坪令人心情舒畅,尼郝开始吃起了饭。
  最近尼郝努力让自己变得如以前一样乐观开朗,但却乐观开朗不起来,只有面对沈娜时才能偶尔真正笑得出来。吃着饭的尼郝不禁又思考起了这事。
  以前,自己几乎每天都快乐乐观得像个活宝,看到任何的人事物都感觉很亲切,总觉得世界充满了阳光,现在,自己眼中的世界是无趣肮脏的,自己几乎厌恶所有的存在,总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愤怒不已,时常想将身边的物品踢爆泄恨,但该死的道德观又不让自己那么做,只好摊着脸应付着痛苦不堪的内心撕扯。
  这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咀嚼着的尼郝不动了,忘记了咀嚼,他想到了一个没想过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快乐的我觉得世界是充满阳光的,而愤怒的我却认为世界无趣肮脏的呢?
  是我变了还是世界变了?
  直觉告诉尼郝,是他变了。
  尼郝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可怕的记忆。
  爸爸在外面赌博,赌输很多钱,还欠了一大笔债,爸爸回到家后,妈妈无可奈何地骂了他几句,爸爸却突然愤怒起来,像疯狗般拿起东西就砸,妈妈去拦爸爸,爸爸一巴掌就抽了过来,而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要塌了,躲在角落里又恨更怕。
  想着想着,尼郝好像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世界愤怒了,明白自己为什么曾想像疯狗般破坏掉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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